“哈哈,”王鉉還了一揖,笑道,“簽書客氣啦,上書建言本就是學(xué)生的份內(nèi)事,若有功者不賞,有罪者不罰,長此以往,朝綱何在!”王鉉義正辭嚴,一臉忠直,門達拜托他的事情的確不是什么難事,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說的如此慷慨激昂。
既能賺人情,又能得實利,如此惠而不費的事兒,為何不做?
“那便有勞元士了,”門達笑道,“一切拜托!”能否把畢旺送走,讓他獨掌北鎮(zhèn)撫司大權(quán),就在此一舉了。
二人心照不宣,這事兒便成了。
離開王家,門達打馬疾行,冷風(fēng)如刀般刮在他臉上,但他絲毫不覺冷,反而心頭火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就等畢旺立功了。在他的安排之下,畢旺肯定會立功的。
夜,酉時,畢旺和心腹千戶張真等人在帳篷中喝酒議事,這一路上畢旺滿心都是立功受賞的念頭,以至于他帶著手下過了通州,直接就奔順義去了,可惜錯過了宿頭,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只能在荒郊野外安營扎寨了。
就在袁彬與下屬喝酒聊天的時候,突然醒悟過來,自己走了步臭棋!為什么要跟門達爭這個機會呢,自己一旦立下軍功,一般來說是要升任指揮使的,一旦升任指揮使,怕是就不能繼續(xù)留在北鎮(zhèn)撫司了。
一旦真的無法留任,去了衛(wèi)里之后,他能干嘛?頭上有朱驥這位大佬鎮(zhèn)著,他能干嘛,敢干嘛?醒悟過來后,畢旺也顧不上喝酒了,連忙與自己的心腹商議對策,其實是明擺著的事兒,當(dāng)然是立即把門達招來,與他一起捕賊,二人都立功,這就要看各自的手段如何了。
誰讓自己走了步臭棋,若當(dāng)時自己以上官的身份,發(fā)號施令,讓門達率人督察捕賊,可不就沒有這些事兒了嘛。
此時,畢旺想起當(dāng)時門達的反常,本來二人爭得面紅耳赤,結(jié)果門達在見了一名下屬后,態(tài)度立即轉(zhuǎn)變,想必是在那個時候得到了提醒。畢旺不由得掃視了自己的幾個心腹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腦子雖然是個好東西,但真的不是誰都有的。他并不是一個苛待自己人的上司,所以,此時也只能嘆氣。
人才這種東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特別是他們北鎮(zhèn)撫司這種地方,幾乎都是些大字都不認得一籮筐的大頭兵,能指望他們什么?他們?nèi)康谋臼露荚诹_織搜捕上面,讓他們栽贓嫁禍、抓人抄家、刑訊逼供,個頂個的都是高手,但讓他們動腦子,明擺著是為難他們了。
回去得打聽一下,是誰給門達那家伙出的主意,看看能否把人挖過來,為自己所用。難得有個機靈人,畢旺是真心想要招攬。即便錦衣衛(wèi)是皇帝的親軍、鷹犬,到了一定程度,光靠散布耳目、羅織罪名,甚至是栽贓陷害這等小手段已經(jīng)不夠了。
官場上的斗爭,已經(jīng)不是小聰明、陰謀詭計能夠應(yīng)付得了的,至于如何事奉上級,如何駕馭下屬,如何對待同僚,這是最基本的立身之道,而兩面三刀、口蜜腹劍、過河拆橋之類的只是小手段。一句審時度勢,順勢而為說起來簡單,真正能夠看懂時勢,運用時勢的又有幾人?
畢旺自度,自己做不到,否則,也不會栽到門達手里,讓門達占了先機。
夜,亥時,門達和謝通、逯杲仍在等待消息,他們錦衣衛(wèi)自有一套傳遞消息的手段,夜禁影響不到他們身上。突然,逯杲一躍而起,一閃身出了屋子,緊接著謝通和門達也都站起身來,他們也聽到了輕微的敲門聲,自然是有消息傳回來來了。
果然,逯杲一個閃身就回到房中,“簽書,他們現(xiàn)在在通州東郊,馬上就到順義了,小人這便啟程?!?p> 門達重重的拍了拍逯杲的肩膀,“明光,一路順風(fēng)!”逯杲此去,行的是引蛇出洞的策略,把賊寇引出來,引到畢旺面前,并且不能讓畢旺察覺到這是門達給他設(shè)的套。這真的是兇險萬分,提著腦袋的營生,前有狼后有虎,猶如在刀鋒上跳舞,既不能讓賊寇抓住,又不能讓畢旺察覺,其危險可想而知,若非是自己的心腹,誰愿意去冒這個險。
“簽書放心就是?!卞株降故且桓逼降臉幼樱路鸫巳ゲ皇蔷潘酪簧?,倒是好膽魄。也是,若是沒有這點膽魄,可干不了這等提著腦袋的營生,門達也不會放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謝通平日與他的交情只是泛泛,此時也忍不住為他擔(dān)憂,抱拳一禮,“逯百戶,保重?!?p> 逯杲一笑,對門達、謝通二人一抱拳,轉(zhuǎn)身便走,混不把即將面對的危險放在心里。悄無聲息的出城后,逯杲匯合了自己安排好的人手,立刻往畢旺所在的東郊去了。畢旺估計會在通州東郊待一段時間,直至門達前來與他匯合為止。
就算門達再怎么拖延,最晚明后天就得與畢旺會合,否則畢旺一個“畏敵怯戰(zhàn)”的帽子蓋下來,門達這輩子都別想出頭了。一旦門達見了畢旺,畢旺就會有充分的理由出工不出力,把門達派出去,讓門達去抓賊。你抓到賊寇,是你的功勞,抓不到,還是的過錯。不論如何,畢旺都立于不敗之地。
這就是當(dāng)上司的好處,一旦彼此間出現(xiàn)矛盾,即便知道前面是坑,當(dāng)下屬的也得往下跳,否則就是抗命不尊,一旦有了這種名聲,此人的仕途就算是到頭了。
可以說,留給逯杲的時間不多。門達把如此重要的任務(wù)交給他,足以說明對他的重視,他從校尉到百戶,都是門達一手提拔的,即便是為了報答門達的提攜之恩,此番也得拼盡全力。何況一旦事成,門達自不會對他的功勞視而不見,這次行動,更是難得的晉身之階。
逯杲干勁十足!
“兩位,”跑了半個多時辰后,逯杲勒住馬僵,翻身下了戰(zhàn)馬,他身后的兩名勁裝男子也跟著下馬,其中一人問道:“百戶為何停下?”
歲在丁巳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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