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對什么好玩的不感興趣,不過聽幾個小丫頭高興,她也跟著樂,倒是薛彥君對張璟投來詢問的目光。
自然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張璟笑道:“我托人購買了幾匹果下馬,今兒個正好到了,便一起帶了回來。”
果下馬因個頭小,騎上之后能夠穿行于果樹之下,故名。對于幾個小丫頭而言,這的確是非常好的禮物。
高頭大馬什么的,張璟也不放心幾個小丫頭騎呀,但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好動、多動是天性,這幾匹果下馬正好陪著幾個小丫頭玩耍,發(fā)泄她們過多的精力,確實非常不錯。
張璟心中有事,正好母親趕人,張璟便不再多待,跟母親告了聲別,便回房去了。
正走著,卻聽后面腳步聲傳來,張璟回頭一看,卻是薛彥君,張璟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等她一起,“妹妹可是找我?”
“是的,沒打擾璟哥哥吧?”薛彥君斂衽一禮,笑問張璟。
“妹妹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張璟等薛彥君走到自己身邊后,才與薛彥君一起并肩慢行,“妹妹若是有暇,就到我那兒坐坐?!?p> 來到張璟書房,薛彥君熟門熟路的燒水泡茶,這次她沒帶翠墨一起過來,所以就需要她親力親為了,泡茶對于她而言自是小事一樁,不大工夫,薛彥君素手執(zhí)壺,將色澤金黃的茶湯注入雪白的茶盞之中,雙手捧給張璟,“哥哥請用?!?p> 張璟笑著接過,道了聲謝,便有模有樣的品茶,其實什么味道他還真說不出個一二來,不過總是薛彥君的一番心意,自己不能掃興不是。
“我觀哥哥似有憂急之色,”薛彥君很細心,當然也是因為坐在她對面的這個青年是她未來的良人,她當然要關注這個青年的一舉一動,“不知所為何故?”
對于薛彥君,張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但朝中的事情,張璟又不想跟自家人啰嗦,除了讓大家都跟著擔憂之外,又有什么用?男人嘛,就應該把外面的事兒給撐起來,為家人撐起一片天。
“沒事,能有什么事兒?”張璟笑道,“妹妹千萬不必多想。”
“哥哥莫非仍把妾當外人不成?”薛彥君抿嘴一笑,目光卻毫不掩飾,直視張璟,“妾蒙郎君搭救,脫離苦海,如今大仇又報,此生已無憾事,惟愿以蒲柳之姿,侍奉郎君,生不同生,死愿共寢?!?p> 張璟聞言,連忙擺手,安慰伊人,“不至于,不至于,”張璟打了個哈哈,“某只是不想將這些詭譎之事帶回家中罷了?!?p> 見薛彥君仍然看著自己,張璟只好妥協(xié),轉(zhuǎn)念一想,薛彥君小小年紀,就能在王通家里立足,要知道,王通可是見死不救、冒領她父親功勞的人,還有王通的妻子,當年收養(yǎng)薛彥君,王通或許是存了一絲善念,但王氏什么心思可就不好說了。
最毒婦人心,這話雖然有失偏頗,但王通當年見死不救是真,冒領戰(zhàn)功可都是王氏的主意。其人是個什么成色,就不必多講了。
薛彥君能夠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無畏生長,還沒長歪,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兒。
“太子乃是國本,其位空懸,怕于朝政不利?!睆埈Z撿著能說的,跟薛彥君提了一嘴,其實這也是破局的關鍵,只要太子之位一定,朱祁鎮(zhèn)還想通過奪門來復辟,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只是,道理都知道,這得能說服景泰帝才行啊,景泰帝就是不同意,誰也沒辦法。
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大家互有默契,你提你的,聽不聽在我。這要是景泰帝身體好還行,可眼見著景泰帝的身體都要撐不住了,還僵在這里,怎么辦?
這不是給那些野心家機會么。
“此事跟璟哥哥有何關系?”薛彥君反問,倒是把張璟問楞了,豈能沒關系?一旦朱祁鎮(zhèn)復辟,自己這個前朝信臣下場可就會大大的不妙呀,“內(nèi)閣參預機務,六部政行天下,皆為陛下臂膀,若尸位素餐,竊據(jù)高位,于國何益哉?國家養(yǎng)士,已有數(shù)十載,文丞相言,‘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愧’,彼輩或可無愧乎?”
張璟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丫頭,可真是伶牙俐齒,思維敏捷,真令張璟刮目相看,似乎比水靜居士也不差吧?
薛彥君這話對不對?太對了!有沒有可操作性?張璟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思考薛彥君所言,是不是又操作的余地。
張璟越是琢磨,越是覺得,這怎么這么像我黨的群眾路線?不由得有些懷疑的看了這丫頭一眼,莫非這丫頭也是穿越過來的不成?不對,是自己想多了。
薛彥君被張璟看得有些不明所以,正待開口問時,卻見張璟收回目光,同時還搖了搖頭,心里不由一沉,糟了,莫非自己表現(xiàn)的心機深沉,惹得璟哥哥不高興了不成?
張璟當然沒有這個意思,但薛彥君不知道啊,說到底,她還只是個不到十四歲的小丫頭,雖然聰慧過人,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又養(yǎng)成了多思多想的性子,見狀眼圈頓時紅了。
張璟在哪兒想了半天,卻還是沒個決斷,正向再問幾句時,卻見薛彥君在哪兒低頭抹淚,心里不由一急,三兩步搶到薛彥君身旁,也顧不得避嫌了,伸手握住薛彥君的纖纖素手,輕聲問道:“妹妹怎么了?”
薛彥君的手被張璟握住,臉上頓時紅了,那點患得患失的小心思頓時就拋到了九霄云外,強忍著沒縮手,二人的關系在這兒呢,遲早而已,牽個手而已,雙方心照的情況下,都是小事。
當然,張璟也不能握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那就成登徒子了,所以,見薛彥君似乎沒事兒,也就松開手,重新坐下,笑瞇瞇的端起茶,咕咚一聲,一口悶干,然后問道:“妹妹剛才怎么了?”
薛彥君搖頭,自然不能跟張璟坦白自己的胡思亂想,張璟的表現(xiàn)她也看在眼里,先前搖頭定然不是針對自己的,都是自己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養(yǎng)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這才險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