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皇宮。
此刻,偌大的宮闈之中,房門緊閉,只有兩人的身影沐浴在大殿內(nèi)的熏香之中。
伏壽看著那站在下方且腰佩長劍的黑衣青年,呼吸聲漸漸加重,連帶著胸前的風(fēng)景也隨著呼吸顫抖一上一下的浮動著。
看上去她似乎在極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你怎么能這樣?”
伏壽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冷冷的說道:
“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我替你監(jiān)視董承,你替我除掉董貴人,可如今為何董承死了,董貴人卻依舊陪在劉協(xié)的身邊?”
面對著大漢當(dāng)朝皇后的憤怒,下方的曹昂卻淡笑一聲:
“哼,難道陛下沒有告訴娘娘嗎?董承涉嫌謀反,按律當(dāng)誅?!?p> “那董貴人呢?既然謀反,按律當(dāng)誅連九族,為何偏偏留下董貴人的性命?”
伏壽的話音越說越高,心中的憤怒似乎也在此刻全都宣泄了出來:
“還是說你們曹家從頭到尾都是一些言而無信的小人,只想著利用我們?”
聽著伏壽那逼迫的質(zhì)問聲,曹昂的聲音卻平淡如舊:
“娘娘這話說的就過了吧?我們之前有約定是不假,可娘娘似乎也沒有機會幫我監(jiān)視過他哪怕一次吧?”
“而且最后幫我指認(rèn)董承謀反之人乃是司馬一家,這樣算來我就算感謝也應(yīng)該感謝的是他們,而并非娘娘?!?p> 聞言,伏壽深吸一口氣,似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理智,冷笑一聲:
“所以,你就刻意留下了董貴人一命,好讓她在后宮與本宮形成對勢,不至于太過影響天子現(xiàn)在的性格,對嗎?”
曹昂伸手摩梭著腰間的劍柄,笑著點了點頭:
“娘娘果然聰慧,當(dāng)今天下,漢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雖然眼下這‘鹿’在我們手中供養(yǎng)著,可也得小心防著他暴起傷人不是?”
曹昂的話讓伏壽的心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既如此,那你今日專程進(jìn)宮來找本宮又是所為何事?”
見伏壽態(tài)度如此冷漠,曹昂也不惱,依舊笑著說道:
“娘娘何必動怒,今日臣來,還是因為合作一事?!?p> “舊的合作雖然失效了,但臣今日來卻帶著新合作的誠意?!?p> 伏壽嗤笑一聲,雖未曾開口,但眼中的不屑卻是十分明顯。
不過曹昂仿佛并未看到一般,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雖然我們上一次的合作很快就因為外力因素而失敗了,但這一次,我向娘娘提供的卻是一樁一次性的合作。”
聽著曹昂的話,伏壽似乎已經(jīng)厭倦了,當(dāng)即側(cè)臥在床榻之上,微微閉上眼眸,淡聲說道:
“本宮沒興趣?!?p> “不,娘娘您會有興趣的?!?p> 曹昂微笑的看著眼前這名一舉一動都十分雍容的女子,開口道:
“因為這次合作的籌碼,依舊是董貴人?!?p> 伏壽看上去并不意外,只是聲音平淡的回了一聲:
“董貴人又如何?本宮可不確定你會不會再耍我第二次。”
聽著伏壽話語中的怨恨,曹昂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為了拿出臣的誠意,臣決定將一則消息告訴娘娘?!?p> 伏壽緩緩的說道:
“什么消息?”
“是董貴人懷孕的消息。”
此言一出,伏壽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神色震驚,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曹昂,咬牙道:
“你……說的是真的?”
曹昂笑著聳了聳肩:
“這是校事府傳來的消息?!?p> 聽到“校事府”三個字,伏壽便不再開口,因為即使是久居深宮的她都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情報組織。
當(dāng)下,只見這位華貴的美人兒蹙起了眉頭,看上去亦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曹昂知道伏壽心中已經(jīng)動容了,隨即乘勝追擊,笑道:
“娘娘您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今陛下本就獨寵董貴人一人,如今她更是身懷龍裔,那么想來陛下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也只會更長,日后若是再有兒孫繞膝……”
話音至此,曹昂沒有再說下去,故意留白讓伏壽一人思考。
直到良久,伏壽才緩緩的回過神來,看著曹昂淡淡的說道:
“說說你的合作?!?p> 曹昂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很簡單,我即將跟隨父親一同前去收服徐州,此次不光是我們,更是會帶著陛下新認(rèn)的皇叔劉備一起。”
“但劉備之前畢竟做了太久的徐州牧,此次就怕收復(fù)徐州之后無法再將他順利的帶回來,所以需要娘娘的幫助?!?p> 聞言,伏壽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我的幫助?”
曹昂點了點頭:
“不錯,這一次我和父親都離開了許都,許都城內(nèi)雖然依舊會有校事府的人把守,但天子恐怕遠(yuǎn)沒有我們所在時那般聽話,所以……”
“所以需要在許都城內(nèi)留一人接應(yīng)你們,介時幫你們下詔,遠(yuǎn)程奉天子而令不臣,對嗎?”
伏壽冷笑一聲,順著曹昂的話說出了他的意思。
曹昂微微一笑:
“娘娘果然聰慧?!?p> “我知道娘娘可能信不過臣,所以這一次我在臨走時會吩咐校事府的統(tǒng)領(lǐng),當(dāng)傳命詔書送出許都的那一刻,他們也將聽從娘娘的調(diào)遣。”
伏壽重新坐了起來,看著面前的曹昂,緩緩說道:
“你倒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即使現(xiàn)在還未出發(fā),便已經(jīng)能料到徐州收復(fù)之后的事了,目光長遠(yuǎn)……當(dāng)真是一個比你父親更出色的謀局者?!?p> 聽著伏壽言語之下的夸贊,曹昂躬身一笑:
“娘娘謬贊了,臣擔(dān)當(dāng)不起?!?p> 伏壽袖袍一揮,淡淡的說道:
“罷了,這次本宮便再信你一次,但這一次本宮有個條件?!?p> 曹昂笑著聳了聳肩:
“說說看。”
伏壽深吸一口氣,正視道:
“本宮要你保證,董貴人可以死,但她腹中的大漢血脈必須存活下來。”
曹昂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臣不是都說了嘛,當(dāng)詔書傳出許都的那一刻,校事府的人會盡聽娘娘差遣?!?p> 伏壽擺了擺手,扶額淡聲道:
“既如此,那交易成立,本宮答應(yīng)你了?!?p> 曹昂袖袍輕抖,朗聲道:
“謝娘娘,臣先行告退?!?p> 看著曹昂虎步龍行離開的背影,伏壽貝齒輕咬紅唇,眼神不禁有些迷離:
“曹子修,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