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如融金聚,普照十方塵剎,祖大海被香積山方向傳來的佛光圣耀嚇得肝膽俱裂,以真魔之軀在陰影中躍動奔逃,不敢沾染絲毫的光明,生怕自己的氣機被佛門修士察覺。
雖然祖大海內(nèi)心恐懼非常,但是他遁逃的速度卻不是很快,以他的境界實力全力施展本家的血河遁法,可在剎那間無視地形空間的阻隔挪移到千里之外。
不過,現(xiàn)在整個北域都亂成一團,他要是這般遁逃會產(chǎn)生相對浩大的聲勢,到時候指不定會被攪入某場戰(zhàn)斗中,這就是作為魔道修士的代價,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是敵人。
但世事往往都是身處糟糕的境況中,就會遇到更加糟糕的事情。祖大海向南方遁逃了三百里,當他沉入道旁一塊普通石頭的陰影中時,突感天旋地轉,身體被一股無法擺脫的力量拉入漩渦當中。
等他回過神來的瞬間,周身血光爆發(fā),腐壞魔焰八方鋪展,無窮火幕接連天際,同時身軀消融,以秘術“解體大法”施展血河遁法,欲讓自己遠離眼前的危險。
血河遁法的特點一來是無視空間地形,二來是可以分化千百,血河能夠均等分成數(shù)份到數(shù)百份不等數(shù)量的支流,只要是其中一道支流成功溜走,他就可以重新凝聚身形。
雖然會損傷一部分元氣,但以保命的角度來看是十分合理的代價。
只不過當血河剛產(chǎn)生分化的趨勢,無邊壓力就已然將祖大海圍合密閉,表層空間霎時碎裂,噴涌而出的空間亂流宛如一只巨手將魔焰與血海在攥在其中。
無邊壓力依舊沒有消散,空間亂流逐漸縮至微小,成為了人們印象當中的一個點,而且還在不斷縮小,漸漸地達到了肉眼不可見的地步。
就在這一點要在真正意義上消失的時候,只聽聞轟然一聲雷鳴響起,那一點驟然膨脹成紫紅色的巨大球體,就像是天地間生長了一顆膿包,從表面密集的如同毛細血管一樣的裂隙中涌出了血污雷漿。
雷光所過之處萬物消蝕,就連空間原本的色彩都在不斷褪去,但并非重歸純白,而是變?yōu)榱藵庵氐椒路鸲寄苈劦窖任兜孽r紅色。
不過很快就被人看破其中的訣竅,一道烏光破入球體,將祖大海從中砸飛,徑直撲倒在地上,使其從血海狀態(tài)退出,重新凝聚形軀。
就算如此,祖大海也不愧是頂級大修士,縱使他數(shù)百年未曾與人交手,但戰(zhàn)斗本能還在,射穿血色的烏光只是用“以點破面”方法破了他的術法,但并未將所有力量打散。
這些力量仍在他的掌控下,血色化作“猙獰”,特殊的領域使周圍的靈機迅速沸騰、耗損殆盡,形成了一片禁法領域擋住了隨之而來的數(shù)道烏光。
然而祖大海終究是有些脫離了時代,他沉睡療傷的數(shù)百年中,實際上只有最近的三十年間處于完全清醒的狀態(tài),雖然也在暗中吞噬了一些武道修士解析武道的力量,但終究是沒敢對第四境的武者下手,也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武道高手。
他就是因為在認知上存在差距,才未曾躲開這致命的一擊。祖大海所布置的禁法領域很強,而且又是以大妖王(與大修士平級)猙獰的妖魂作為禁法領域的核心,就算是術法道頂級的大修士被領域套中,也要產(chǎn)生幾個呼吸的遲鈍。
但這幾道烏光實為罡元勁力與術法之力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雖說是受到了影響,但也僅僅是把其中牽引的天地之力消除,最為核心的力量反倒是趁機融為一體,重重地砸在了祖大海的后背上。
這一擊砸得他后背寸寸碎裂,要不是他煉成了真魔之軀,這一下的力量就足以讓他爆成一團碎渣,不過他畢竟是血魔道的元老,還是紗布擦屁股,留了那么一手。
在那股力量擴散到全身的時候,他身體的周圍突兀地出現(xiàn)了很多道重影,疊加成光怪陸離的景象,看起來竟然還有些夢幻。
這些夢幻的景象中,有一部分對應了周圍的幾塊區(qū)域,祖大海的傷口就像是會咀嚼進食一般,將這些景象吸入傷口,填補碎裂之痕。
當這些景象被吸入祖大海的傷口中時,其所對應的現(xiàn)實區(qū)域也在瞬間就被抽干了浩瀚生機,化作一片枯沙塵海。
有了充足的生命力的灌注,他所受到的傷勢也瞬間恢復,這正是血魔道有名的“血影”神通,以天地造化為髓血,抽取萬物之靈機,是一門極為霸道的神通。
他之所之前在沉睡療傷的時候不使用這門神通,實在是最初的時候他沒有余力施展這門神通,抵抗神通的反噬之力,等到他能夠施展神通的時候,大周已然立國開朝。
他并未完全掌握血影神通,若是施展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造成明顯的異變,那時候他是恢復了傷勢,但也就離死不遠了,他出生于仙秦后期,見證過皇朝的力量,所以他就一直蟄伏,用歲月消磨傷勢。
但是現(xiàn)在要是不施展這門神通,恐怕真就要帶著它入土了,不過令他詫異的是,那出招之人竟然沒有出手阻止,以那人瞬間看破血污雷漿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他這門神通的效果。
他還怕這名武道大修士出手打斷自己施展神通,在暗中積蓄了“病血毒箭”的秘術,不過對方并沒有出手,反而任由自己施展神通。
“我說你這個魔頭怎么磨磨唧唧的,老漢我又不會打斷你,就拜托你快點恢復,我好認真一點把你打死”。就在祖大海疑惑之際,他身旁傳來了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嚇得他直接從地上竄了起來,騰飛天際。
同時秘術爆發(fā),密集的慘綠色血箭隨即迸射而出,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傾瀉,這景象就好像龍王爺下雨時感冒,把大鼻涕擤了下來。
半空中的祖大海只見那個方向亮起了極小的一點火光,隨即一抹灰白遮天蓋地,一切的景象就像隱在霧中似的,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他又回到了地面,站在了剛才的位置,病血毒箭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而他也看到了一直出手的那個人。
只見道旁大石上坐著一個臟兮兮身穿粗布衣的老者,這老者就好像剛干完農(nóng)活、坐在地壟溝旁歇息的老農(nóng)。
老者的臉頰塌陷,面如金紙,膚色黝黑而暗淡。壽眉低垂,眼邊的紋路多如皺紙,眼珠渾濁,目光有些僵硬遲鈍。弓腰駝背,活像一只蝦米似的。
手里拿著一根二尺長的煙桿,桿身已經(jīng)被老者盤得包漿了,已經(jīng)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的了,祖大海這才明白剛才那一點火光、那一抹灰白是什么。
他最開始還以為那是一道火龍的龍息,那片煙霧中帶有火氣,縱然是他的真魔之軀都感到一陣熾熱灼燒之感,沒想到這竟然只是從這名老者嘴里吐出的一口煙。
“這位朋友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老漢姓趙,單名一個青字,我并未想從你那里得到些什么。至于我想干什么,剛才我已經(jīng)說了。你年紀比我大,老漢體諒你腦袋不靈光,就再說上一遍,這次你可要聽清了。”
老者抽了一口煙,煙絲亮起的火光雖然只有拇指肚大小,但是亮得嚇人??吹嚼险叱闊煹膭幼鳎娲蠛5腜TSD又犯了,下意識就要轉身遁逃。
但老者并未把這口煙吐了出來,而是從他兩只耳朵眼里有兩股細煙冒出,老者眼睛驟然一亮,就像是憑空打了兩道靂閃,身體挺得筆直。
“老漢想打死你,打死全盛時期的你”。趙青的聲音也變得分外洪亮,就像是黃鐘大呂一般,聲波的震蕩吹起了一陣烈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