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范若若一驚,看著面前的五竹。此時的范若若雙手向前平舉,雙掌伸出。
五竹點了點頭,拿著那根漆黑色的鐵棒上抬了一下范若若的左手,“保持?!?p> “多久?”范若若問道。
“明早?!蔽逯衩鏌o表情的看了看范若若,冷聲地說道。
范若若吃了一驚,看著五竹,她的表情是非常的不可思議的,可是并沒有說什么,她咬著牙,目視前方,可是現(xiàn)在的她根本無法持續(xù)多長的時間,所以還沒等五竹繞過三圈踱步,她的臂膀就又再次放了下來。
“你不如范閑。”五竹并沒有強制范若若做什么,而是淡然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哥哥那么厲害,我不如他也是正常的事情。”范若若有些賭氣的說道,她咬了咬牙,雖然她不服輸,但是顯然她堅持不了多久。她再次將雙手舉了起來,馬步扎穩(wěn)的時候,五竹嘆息了一聲。
“有什么可嘆氣的呢?”范若若問道。
五竹搖了搖頭,“你說,你練功是為了,不嫁給你不想嫁的人。”
“是的!”聽到這句話之后的范若若似乎又鼓起了一股氣,可是這一次,她仍然沒有堅持多久,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她再次放下了手臂,而且這一次是滿頭大汗的放棄了。
五竹看著她這個樣子,搖了搖頭,“你放棄吧,回去嫁人吧?!?p> “不可能!”范若若根本沒時間擦汗,她看著五竹,皺著眉,“我寧愿去死,都不會嫁給我不喜歡的人!”
“那就去死吧,簡單些。”五竹說道,“不過不可以讓范閑知道,他會不高興?!?p> 范若若怔怔的看著五竹,“為什么會這樣說?”
“感覺你不是很想,去練功?!蔽逯駠@息道。
范若若不解其意,看著五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才嘆息了一聲,“哥哥說送我去北齊,讓那個叫苦荷的教我,我以為哥哥身邊的五竹叔會比較厲害一點,原來還不如那苦荷……”
“苦荷?”五竹看著范若若問道。
“是啊,聽說是一代大宗師,非常的強。”范若若一臉欣喜若狂的向往寫在臉上,“這一次苦荷開山收徒弟,我一定也要去,說不定就能成為苦荷大師的關(guān)門弟子?!?p> “你聽錯了?!蔽逯衩鏌o表情的說道。
“什么聽錯了?”范若若看著五竹,不解的問道。
五竹看了看范若若,冷漠的說道,“一代大宗師不錯,非常的強聽錯了,苦荷的實力沒有想象之中那么厲害。”
“那起碼……比你厲害!”范若若鄙夷的說道。
“何以見得?”五竹皺了皺眉,他似乎第一次聽人如此說自己。
范若若邊走邊喜悅的說道,“吶,第一點,傳聞海棠朵朵當(dāng)年就是一個采藥的姑娘,勿入深林之中見到了苦荷大師,然后被苦荷大師收入門下,這才培育出來了一個北齊的圣姑,一個當(dāng)今世界上最年輕的九品上,甚至比我哥哥都要厲害!”
其實五竹并沒有表情上那么的冷漠,反而在他的心里,打架或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打架的結(jié)果就是證明自己要比別人強,他不但享受這個過程,更享受這個結(jié)果。
五竹看著范若若,并沒有說話,似乎將情緒都帶在了那雙旁人看不到的雙眼之中,他看著范若若,站在原地,忽然冷漠的說道,“手太高,馬步扎穩(wěn)。”
范若若心中竊喜,這才再次站穩(wěn)腳跟,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扎穩(wěn)了馬步,向前伸出雙手。
而在后面密林之中的范閑和王啟年,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二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退了出去。
走出密林之后的范閑和王啟年,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解。
“若若小姐的意思是不想去北齊?”王啟年疑惑的看著范閑。
范閑搖了搖頭,“若若想做什么,我還不知道,不過她想做的,我都會盡力的支持她去做,我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顧慮?!?p> 其實范閑的想法很簡單,苦荷開山門只是一條路,還有千千萬萬條不用范若若回京都城的路可以走,無論她怎么選擇,范閑都會由她去做,所以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既然范若若沒有事兒,范閑就不必多慮,和五竹叔學(xué)習(xí)并不是壞事。
畢竟自己也是五竹叔教出來的,方才看到范若若的那般樣子,他想起了當(dāng)年的自己,當(dāng)年的自己不就是這樣被五竹叔一點一滴,一天一天的虐出來的么,回想起當(dāng)年被直接扔到了懸崖下面,現(xiàn)在的范閑渾身都還是抖一抖呢。
二人說說笑笑也就快走到了儋州城范府的門口,行動十分的緩慢,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不一會兒確實有人來了,高達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到了范閑的面前,這才說道,“大人,沒問題了?!?p> “看著送出去的?”范閑問道。
“看著親手寫,看著親手送出去,我還安排了一個小兄弟跟了過去,中間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备哌_肯定的點了點頭。
范閑長舒了一口氣,“啊……這樣等著就好了,過兩天就是奶奶的壽辰了,這段時間沒什么事兒,就安安分分的做好警戒工作吧,聽說父親大人這幾天就要到了?!?p> “是!”
“是!”二人齊聲說道。
范閑擺了擺手,這才進入了范府,夜深了,也要休息了。
因為過了范老夫人壽誕之后,林婉兒就要奉慶國皇帝陛下的旨意回京了,所以這一段時間,范閑也就成天和林婉兒膩歪在一起,二人卿卿我我,基本上不分離,范閑和林婉兒樂在其中,但是林婉兒則更為擔(dān)心范若若,不過在范閑說對方?jīng)]有什么大礙之后,這才算歇了心。
大壽的前一天,范建才匆匆進了儋州城,一路的驃騎護衛(wèi)軍,血紅色的馬帶著血紅色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駛?cè)肓速僦莩?,這一派頭無不是萬眾敬仰之色,他一直藏在轎子里面沒有露頭,直到到達了范府之后,范建才出來。
臉上一臉喜悅的范建大步走進了儋州城范府的那一刻,所有的護衛(wèi)軍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畢竟王牌禁軍來了,他們的任務(wù)肯定是要輕松了很多了。
范閑和范府的一干人等全部在門口迎接著范建,這老頭現(xiàn)在是威風(fēng)凜凜。大搖大擺進入了房間之后的范建,受到眾人禮拜,范閑和范若若并排而立,身旁還站著林婉兒,他們的前面則是柳如玉,柳如玉微微作禮,迎了上去。
“老爺。”柳如玉看著范建,走了過來。
范建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范閑的身上。
范閑和林婉兒一起作禮對著范建說道,“爹?!?p> 哈哈大笑的范建,這才算進了范府的門。
不過好景不長,剛進門沒走幾步的范建,才將將踏足到了前廳,就被范老夫人抓到了內(nèi)堂,關(guān)上了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聲音很大,范閑和林婉兒只好懷著悲痛在外面聽得起勁。
老夫人也算是報了當(dāng)年的一箭之仇,畢竟生生從自己身邊搶走范閑的就是面前這個老頭,所以當(dāng)范夫人怒罵范建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敢進去說什么,畢竟是范家的主人和范家的主人之間的事情,其他人沒有資格去摻和。
安排范建住在了范府之后,范閑也沒有閑著,畢竟對于壽辰即將到來的范府布置,他還要繼續(xù)監(jiān)工一段時間——
范老夫人在簇?fù)硐?,滿心歡喜的過了一場自己的壽誕,而范閑則是長孫,所以他也逃不開被眾星拱月的宿命,門口堆滿了賀禮,在壽誕結(jié)束之后,范閑將范老夫人送回了房間休息,不出所料,范若若人又找不到了。
別說,這范若若和范思轍倒是還真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樣兒,要不是之前范閑看到了范若若和五竹在一起待著,還真的會以為是范若若又在儋州城為了逃婚鬧出了什么名堂來。
“大人,禮單?!笨吹椒堕e走了過來,王啟年這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范閑。
范閑點了點頭,將王啟年遞過來的禮單接到了手中,林婉兒也趕緊湊了過來,笑吟吟的說道,“這又是你范大少爺賺了一筆?”
“估計是我父親大賺了一筆?!狈堕e打趣說著,將禮單拉開。
果然,第一頁到最后一頁,洋洋灑灑三十余頁,每一張紙上面都是三十六人的名字,當(dāng)然除了第一頁和第二頁的慶國皇帝陛下和太后的兩張禮單,這是必須這么擺放的,所以范閑也沒有多想,看到了普普通通的賞金還有一些補品之外的,也沒有什么可看的了。
范閑要找的不是這些,他一臉笑意,看向了接下來的禮單,果不其然,在第四頁的地方找到了那個自己要找的名字,宜貴嬪。
宜貴嬪送的東西非常多,想來也是,現(xiàn)在對于范老夫人的賀禮,也全部都是給范閑的,這個事情是誰也知道的事情,畢竟給范老夫人祝壽,雖然皇帝的后母這個名頭很大,但是大家都不會掏心掏肺,但是若是當(dāng)朝紅人范閑的奶奶,這可比皇帝的面子大多了,畢竟年老體衰的人,誰也不會去巴結(jié),但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誰又愿意結(jié)仇呢?
拉開了宜貴嬪詳細的禮單,范閑這才看到了,字畫十幅,禮金八十兩,玉如意一條,金鐲一對,錦布三匹,綢緞九捆……
這是個老人的賀禮?腦子傻了的人才會這么以為,林婉兒笑了笑,“姨娘的這份禮也真的是有趣,字畫十幅……”
“娘子你可說對了,有趣的正是這字畫,其中蘊藏的東西,才是真正的賀禮,而且也是真正給我的東西?!狈堕e笑了,向王啟年和高達使了個眼色。
二人當(dāng)即會意,明白了范閑的所思所想,向后一抓,定然是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了。
幾人找了一間沒有人在的房間,直接進去,王啟年反手鎖住了大門,方便一會兒的房間不會被人闖入破壞,而且他也知道這是什么事情。
“十二日之前送出去的信,從儋州走京都城的密信,應(yīng)該是被宜貴嬪娘娘看到了?!备哌_說道。
“那是自然,不然誰的賀禮會送書畫?而且還是一個老夫人?!狈堕e冷冷一笑,隨手拿了三幅字畫,而剩下的則是高達和王啟年各持幾個,開始隨著范閑的動作,高高的掛在了墻上。
“喲,相公這是你的詩詞!”林婉兒看到了其中的一副,笑道,“誰家新燕啄春泥!”
“這個也是!”林婉兒又說道,“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范閑心里默念了三遍罪過,這才走到了遠處,可以看到這幾幅畫的地方,“這么看,確實沒有什么問題啊。”
“宜貴嬪還是技高一籌的?!蓖鯁⒛暾f著,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中還有一副畫。
“我來看看?!狈堕e接過了王啟年手中的畫,這畫的質(zhì)量不怎么樣,但是做工十分的精妙,畢竟這可是慶國之內(nèi)上流的夾層紙,這紙張之中的東西,不是一般的人能知道在哪兒的。
范閑笑了笑,輕柔的拿出匕首,微微一劃。
信紙,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