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全都要
“是是……”
陳陽賠著小心，唯唯諾諾。
這年頭，金發(fā)碧眼的西洋夷人遠渡重洋而來，建教堂立鐘樓，洋教大是興盛，連官府也不敢得罪。
這湯福音來自海外紅夷國，入鄉(xiāng)隨俗也取了個大恒的名字。
那國家的人多是紅發(fā)，所以被稱為紅夷。
湯福音來到清溪縣，不傳福音，卻到處搜集怪異之物。
所謂怪異之物，即神秘、莫可名狀、無力抗拒的事物或現(xiàn)象。
不光是大恒朝，西夷諸國也有怪異，聽說洋人甚至有怪異調查所，專門研究怪異現(xiàn)象。
南門碼頭的李水手，把海邊撿的一截獸骨，假稱水鬼指甲，賣給了湯福音，賺了三塊銀元，逢人就說湯福音人傻錢多。
“聽說你父親有點法力，能驅動紙人，可是真的？”那通譯又道。
“謠傳，那都是謠傳，我父親不過懂一點小戲法，用來安慰亡者親屬，愚夫愚婦以訛傳訛?！标愱柕?。
見陳陽一副老實人的樣子，應該不會說謊。
通譯將陳陽的話，翻譯給湯福音聽了。
湯福音皺眉，又嘟嚕了幾句洋話。
“你父親的名氣，總不會是憑空而來的，你可有怪異之物獻出來，湯神父重重有賞！”通譯道。
“這個真沒有?！标愱柭冻龊┖┑男θ?。
通譯還想說什么，湯福音卻不耐煩了。
湯福音突然掏出一把短槍，黑幽幽、冷冰冰的槍口頂住陳陽腦門。
這是一把柯爾特轉輪手槍，民間又叫左輪槍、六響子。
它有六發(fā)彈藥，后坐力大，近距離射擊能把陳陽腦袋打成篩子。
雖然知道湯福音是嚇唬人，但陳陽還是有些緊張。
旁邊的衙役和通譯都看呆了，正是炎炎夏日，店內卻冒出絲絲寒氣。
湯福音充滿殺氣的碧眼盯著陳陽，用蹩腳的口音戲謔道：“有沒有怪異？”
“小陳掌柜，這可是洋人啊，你死了也白死。”旁邊的衙役好心勸道。
衙役沒說錯，就算湯福音真殺了陳陽，官府也不會管的，最多賠點錢。
百姓怕官，官怕洋人，這是大恒三歲小兒都懂的道理。
陳陽知道湯福音是嚇唬他，但他不敢賭。
“我想起來了，還真有一件！”陳陽突然想起來了。
湯福音收了槍，露出得意的笑容。
“湯神父，這些土著就是賤，非得用武力，才聽得懂人話?！蓖ㄗg諂媚道。
陳陽轉身進了里間，眼中露出寒光。
第一次被人以生死威脅，除了微微的慌亂，更多的是無比的憤怒。
他絕不能當毫無尊嚴的人，更不能當生命都要被別人決定的人。
陳陽抱出紙人娃娃，再轉身臉上已擠出笑容：“神父，這便是我家祖?zhèn)鞯墓之愔?。?p> “祖?zhèn)鞯?？多少年頭了？”通譯目光懷疑，這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紙人，無非作工精良些。
“是大明康熙年的文物，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标愱栯S口道。
通譯從未聽說過這朝代年號，但大恒朝之前有無數(shù)朝代，他也記不全，興許有大明也說不準。
通譯怕被人說無知，也不好反駁。
湯福音能聽懂一些大恒話，半信半疑道：“不像?！?p> “你快給神父證明一下！”通譯喝道。
陳陽取了一片作孝衣的白布，將紙人娃娃蓋住。
“你搞什么鬼？”
通譯正質問，突然愣住了。
只見蓋著白布的紙人娃娃，緩緩站了起來。
紙人娃娃活了？
通譯和衙役都嚇傻了，雙腿發(fā)軟，大氣不敢出。
湯福音卻露出興奮之色，他已信七八分。
果然是怪異之物，有幾百年歷史的東方神秘怪異。
“為何蓋住？”湯福音問道。
“家族傳說，這紙人娃娃里住著一個妖精，性格很害羞，只有蒙著臉，它才肯出來一會?！标愱柕?。
湯福音聽了，也沒有懷疑。
怪異，本來就是無法解釋的，如果能解釋就不叫怪異了，比這邏輯更荒誕的怪異多得是。
接下來，又驗證了數(shù)次。
果然，只要蒙上布，紙人就會動。
不蒙布，紙人絕不會動。
湯福音已百分百確信，這絕對是一件怪異之物，而且是極品。
“賞！”湯福音喜道。
通譯從錢袋掏出五枚銀元。
“十個！”湯福音道。
通譯拿出十枚銀元，拍在桌上。
這東方怪異如果運回祖國，交給怪異研究所，湯福音獲利百倍都是少的，一高興也大方起來。
“小孩，你走大運了，十枚銀元啊，好幾個月收入呢?！蓖ㄗg捏捏陳陽臉上的皮肉。
陳陽面無表情，任他捏。
通譯最后把陳陽腦袋使勁一推，羨慕嫉妒的看了眼桌上的十枚銀元，不舍的跟著湯福音離開了。
洋人走后，陳陽關了店門，掛了停業(yè)牌。
店內采光不好，陳陽點了一根蠟燭，暗淡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形成一個影子。
陳陽調出‘紙人筆記’，將精神集中到【紙人乙】上，很快獲得了紙人乙的視角。
紙人乙在一間倉庫，里面裝滿了白銀、黃金和銀元。
旁邊還單獨隔出一個角落，堆放著雕像、銅器等物，模樣詭異。
外面?zhèn)鱽硇『⒊姷穆曇?，那是洋教的圣歌?p> 陳陽頓時懂了，這里是教堂。
湯福音把紙人存放到教堂里，有洋兵教民看守，是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陳陽又看了眼黃金白銀和銀元，粗略估算至少等值四十萬銀元。
陳陽算出這個數(shù)字，突然喉頭有些發(fā)干，有些興奮。
這些財富，都是洋教搜刮的民脂民膏。
洋教對教民收什一捐，驅使教民霸占田地民宅，各地的教堂都富得流油。
這時，只要他遠程操控紙人乙，隨便抱個箱子出來，也是數(shù)千銀元。
紙人乙體型矮小，抱不了太多東西。
但來都來了，要作就作一票大的。
四十萬銀元，我全都要！
在這個亂世，有錢有武力，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為什么不搏一把呢？
陳陽去過教堂一次，里面少說也有三四十個手持洋槍的看守。
紙人乙要把東西全部偷運出來，要跑上百趟，幾乎不可能瞞過守衛(wèi)的視線。
這事不能急，得從長計議。
但也不能拖，湯福音只是把紙人暫時存放在教堂。
他離開清溪縣時，自然會帶走。
陳陽要動手，時間窗口期只能在湯福音離開之前。
這段時間多則十天，少則三四天，還是很緊迫的。
陳陽思索到深夜，有了一個計劃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