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夫妻上京（2）
果然剛過完正月十五，青鸞和李留仙，帶著書童和畫眉兒即告別老母出發(fā)了。
第一次上北都京城，對李留仙而言，可是大閨女上花轎頭一回。對青鸞來講，更是從未在腦海中閃現(xiàn)過的畫面。
“哼！月老這回可是把牛給吹大了。還做生意行醫(yī)的郎中了，還在京城里住著大宅院了，我倒想看看他是怎么個行醫(yī)之法住的是怎樣的宅院呢？”
想到這里，青鸞忍不住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娘子，你慢點，別走得那么快！若是讓人瞧見了，多么不雅??？哪里有新媳婦走在相公前面的，還如此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李留仙見自己一個爺們，居然腳步比娘子還短，忍不住在后面碎碎念起來。
青鸞一聽這話甚是詫異，回轉(zhuǎn)頭道：“你不說自己走快點，還這么得婆婆媽媽的？你們凡人哪里來得這么多破規(guī)矩呢？”
李留仙一聽你們凡人幾個字，頗為驚異疑惑而笑道：“娘子你發(fā)燒了么？怎么胡言亂語起來呢？難倒你不是凡人么？”
青鸞只知搶白他，誰知竟說漏嘴了?；５盟γφ谘诘溃骸拔易孕弘S師父在山中修煉，還有點不太適應(yīng)人間的生活，口頭禪口頭禪！”
“你這個忘乎所以的娘子，即便是你苦心修道，也是凡胎肉體??！”
李留仙瞧著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畫眉兒聽他們?nèi)绱俗h論一番，忍不住在后頭小聲嘀咕著：“小姐可不是仙子么？你這個糊涂蛋肉眼凡胎的，你能瞧得出來么？”
幸而這話沒被李留仙聽進耳內(nèi)去。
倒是青鸞給清清晰晰地聽見了，她忙回轉(zhuǎn)頭對畫眉兒低聲說道：“小蹄子，可別胡說，小心隔墻有耳！”
你且不說，這荒郊野外的，還真隔墻有耳了。
還記得昔日的那位公子張生么？他可是西山圣母娘娘的得意弟子。西山娘娘就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另一化身。那一日她打從兜率宮經(jīng)過，被那童子給怠慢了吃了閉門羹，心里咽不下這口惡氣，便派弟子張生混入朝廷，混淆元帝的視聽。只因元帝也是崇尚道教喜煉丹求長生不老，張生便扮著道士的模樣兒做了宮里的國師，又對眾人說道：“這道教里并非太上老君是德高望重的，唯有那西山娘娘才是真正的至圣至賢?！北娙瞬唤馄淝?，居然都信以為真，自宮里到民間，都把那三清圣象換成了西山娘娘之像，煙火繚繞地供奉起來。
這張生可也是一個有來頭的人，他不神不仙不人不鬼，暢游于三界之內(nèi)。他心中還有一私心，日后我們會一一講訴?，F(xiàn)在先說這張生為何要來這里偷聽別人的談話呢？
原來張生此次奉命出來采集靈芝妙藥的。且他有一寶物名喚“吾幻鏡”，此鏡可洞窺天下事。自那日青鸞在蜀山救書生李留仙時，他無意從鏡中偷窺見了便來了興趣。其實那場惡風(fēng)本不是他所刮來的，但是那些人妖卻是他故意從巫山刮移過來的，目的是為了引出龍蹺真人和普賢菩薩他們的注意。誰知此事竟另劈蹊蹺，還惹出個青鸞來，他只得罷了?？芍^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而折了自己的老本。他見一計不成，只得另尋他計。
后來他發(fā)現(xiàn)青鸞原來是龍蹺真人的徒弟，這下他總算滿心歡喜了。有了青鸞這張殺手锏，扳倒天庭猶如反掌。
是的，他恨天庭！他恨世道不公！他恨世間那些得意成功之人。你道為什么？原來他竟是蚩尤的后人。
且說青鸞他們正行走在這茫茫大地之中，這里已靠近中原了。青鸞被這一望無際的遼闊和詩書禮樂民風(fēng)所吸引，正陶醉著哩。殊不知，后面有一個尾巴正悄悄逶迤著他們哩。
“真沒有想到這青鸞竟和凡人結(jié)為夫妻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難道天庭又有什么陰謀詭計不成？”
張生在身后暗自詫異猜測著。他的那顆心??！此時又氣又恨，又想吃那李留仙的醋兒。這么一個傾國傾城的仙子，居然白白便宜了這個肉眼凡胎的無名小卒？真真氣死我了！
唉！我大仇未報，哪里能夠去和女子談情說愛呢？
想到這里，張生又自我安慰了一番。不過他心里恨恨地道：“青鸞，我就不信你會真心喜歡上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你是仙子，我是遨游于三界之外的人，咱倆才是般配的。若是大仇得報，我還真想娶你為妻，咱倆遠離這三界，去個清凈之地，盡享這男歡女愛，做一對神仙眷侶?！?p> 張生如此一想，不覺又憎恨起天庭來。他對著天空吐了兩口唾沫道：“我呸！”
青鸞，你是我的人！無論如何，他也要弄得青鸞的芳心，于公于私只要青鸞站他這邊，對他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我一定要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我！”
那一番自言自語后，張生冷酷一笑，即化身而去消失不見了。
中原的風(fēng)景果然異域于西南蜀山。這里茫茫原野無際然，田地里的麥苗正以寸兒長的速度吐青了。莊戶人家都是泥墻茅草小院，自有一番韻味，除了那些所謂的大戶人家富貴點的朱門綠瓦高樓大廈。
青鸞倒是第一次見這般遼闊無垠縱可策馬奔騰之場面，不免欣欣然起來，對著李留仙道：“相公，想不到中原地區(qū)果然是豪杰英雄聚集之地耶，看著遼遼疆土即有一種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的情懷。別說你們男子迸發(fā)了金戈鐵馬問鼎蒼穹的氣概，即便是我們女子也會因此而巾幗不讓須眉！”
李留仙雖是一個文弱書生，卻是從小兒聽著男兒志在四方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的。今兒個他聽著娘子這番議論，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他不僅娶了一個貌賽嫦娥的女子，且她滿腹經(jīng)綸，真可謂是自己的知音耳。憂愁的是這樣才貌雙絕的女子，乃人間稀有，自己一個窮酸書生在她面前豈不顯得懦弱自卑么？
李留仙嘆了一口氣回道：“我以為娘子只是一個修道之人，懂點法術(shù)異于常人倒也無妨，殊不知娘子居然還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想來這狀元分明是娘子高中了，小生我倒是無顏見江東父老呢！”
“相公，你？”
青鸞一聽他這話，先是一愣，隨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你是小家子氣，竟一點兒都不爽快豪邁的？難道只許你高中狀元，就不許我木蘭從軍么？所謂男女平等，連佛祖都道眾生平等么？”
李留仙一聽她這樣奚落自己，心中又是吃驚又是羞愧，竟無地自容，不免垂頭喪氣，放慢了腳步。
“哎喲喲，你竟當(dāng)真呢？你這個呆子！咱們修道之人，豈可眼望世俗紅塵？為那些功名利祿所累？我不過是玩笑話兒！”
青鸞瞧他那窘迫樣，又一陣哈哈大笑。
“相公，你一心想登科求官造福天下，你豈能心胸狹隘呢？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既然你鐘情于那世俗功利，那你就得做一個純純粹粹的俗人。你沒聽說過富貴險中求么？”
青鸞告誡他道。
“娘子說得極是！”
李留仙聽后也贊道。
“我不過是為相公擔(dān)憂罷了。我可是一個自由自在之人，不過俠義心腸，才留戀人間罷了！”
青鸞又道。
李留仙聽了心喜：“娘子果然俠義，乃是我李留仙前世積福娶得娘子這般良人。日后還請娘子多多助我，我們也可夫唱婦隨恩愛一生?！?p> 青鸞聽他這話，鼻子里一哼，本想奚落他一番，思而又想：“他畢竟還是凡胎肉眼，未曾開悟，自然愚昧無知的。我若奚落他，反而讓他難堪，越發(fā)得唯唯諾諾了。我本來就是想讓除暴安良懲惡揚善才滯留凡間的，有他幫助我自然不差，畢竟凡人間的矛盾還得凡人自己化解。何況當(dāng)今的天下皇帝昏聵朝廷腐敗，各路英雄豪杰四起，民不聊生餓殍滿地，他若一心要靠功名造福天下也不是一件壞事，我倒可成全他幫助他?！?p> 于是青鸞笑道：“夫君多慮了，你我既已成婚，我自然夫唱婦隨。你只管苦讀早日登科，余者豈可多慮？”
李留仙一聽心中更是歡喜道：“多謝娘子，真是我的知己，我李留仙日后絕不會虧待娘子，此生只愛娘子一人！”
青鸞一聽，心里不覺好笑，道：“相公，你別這么肉麻，婆婆媽媽的！咱們趕路要緊，你看天色已晚，咱們還在這茫茫大地中行進，不知何時才能夠走到京城里去呢？”
“也是！”
李留仙一看天色，果然已是日暮，只感覺兩腿酸軟，竟不聽使喚的。于是嘆氣道：“娘子，我真是累了！”
畫眉兒一聽這話，嘻嘻地嘲笑起他來：“相公肉肉麻麻婆婆媽媽軟軟弱弱的，連我和小姐也不如了！”
青鸞瞧著李留仙看看天色，心里想：“這倒也怨不著他！畢竟他一個凡人，已經(jīng)連走數(shù)日，徒步爬山涉水，實乃艱辛！”
于是她呵責(zé)畫眉道：“小蹄子休得無禮！相公已是勞累疲憊了，我們不如找一家店歇息一晚，明兒個去驛站雇兩匹騾子做腳力吧。”
“這樣也好！”
李留仙極為贊成。
恰好他們正走進一個小鎮(zhèn)上。此鎮(zhèn)名叫“美人鎮(zhèn)”。
幾人當(dāng)下即進鎮(zhèn)而去，此時已是天麻麻灰，家家戶戶也掌起了燈，正是夜市鬧熱之時。
只見前邊不遠處靠柳樹旁的一家客棧前人來人往。店老板四十模樣倒也像一個憨實人，正在那里大著嗓門吆喝著：“南來北往的客人們，風(fēng)塵仆仆辛苦了，來我家小店住上一宿，歇歇腳，必是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青鸞道：“相公，我們就在這家店里落腳吧。”
說完，大家都往那旅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