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蒼山雪,寒風(fēng)凄切,憔悴了獨行人。
季節(jié)已然進入深冬,天氣陰沉得嚇人。這時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一二歲,身形略顯單薄的小男孩獨自一人意興闌珊地在雪道中漫步。
只見男孩一頭長發(fā)漆黑如墨,一根紫色的綢帶簡單地把長發(fā)束起,倒顯幾分隨意和野性。面目俊秀,一雙劍眉斜插入鬢,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流露出淡淡的寂寥。男孩子手握短劍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不時停下腳步微微側(cè)身對著漫天飛雪出神。
一個多月來,易凡已經(jīng)順利掌握了云澤山莊的一切事務(wù),山莊護衛(wèi)的日常訓(xùn)練也交給原來的護衛(wèi)長和副護衛(wèi)長。易凡毫不吝嗇的拿出武功秘籍供眾人修習(xí),因材施教。
所有武功秘笈易凡都經(jīng)過精心修改,劍法招式、輕功步法……完整配套,幾乎為每一個人量身打造一套武功體系。眾人的修習(xí)熱情空前高漲,易凡設(shè)定的獎懲制度更是讓人瞬間充滿了動力。在這一個月的訓(xùn)練下莊中護衛(wèi)的進步無疑是神速,刻苦修煉早已在云澤山莊自成風(fēng)氣。
易凡根據(jù)自身需要制定紀(jì)律,并用前世所了解到軍隊的管理制度和這個世界的人文價值觀進行糅合,效果貌似極好。
對山莊護衛(wèi)的教育,易凡的一切行為都無疑是接近洗腦,也是現(xiàn)實逼迫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式。這個世界的人文價值觀相對簡單,沒接受過現(xiàn)代文明的系統(tǒng)教育,很多東西根本就灌輸不進去。所幸?guī)煾翟谑赖臅r候,日常的交談中有提到,江海楓對此深信不疑,運用到對山莊護衛(wèi)的管理當(dāng)中。在挑選和訓(xùn)練衛(wèi)隊的時候簡單地植入這一管理理念,多年的訓(xùn)練下來,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基礎(chǔ)。
統(tǒng)一思想,建立一套他們自覺遵守的行為體系,這對建立一支絕對忠誠,絕對服從指揮的力量,好處著實良多,效果更是立竿見影。這也是易凡分析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觀得出來的結(jié)論,所采取的必要手段。
易凡知道這支衛(wèi)隊光有良好的武功是最基本的還對他們的文化進行了訓(xùn)練,這可讓那群大多都是目不識丁的大老粗叫苦連天,無奈懾于少主子定下的規(guī)矩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易凡清醒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一支,攻必克,戰(zhàn)必勝的高素質(zhì)的武裝力量,然而這樣的訓(xùn)練僅僅只是開始而已。想起了自己前世所在的那個星球軍中特種部隊的訓(xùn)練方式,易凡正琢磨著把這一切都應(yīng)用在自己手下衛(wèi)隊身上,打造一支絕對忠誠于自己的鐵血衛(wèi)隊。
一路上迎風(fēng)頂雪,不知不覺間易凡來到了城郊的河邊。易凡看著天地間一片耀眼的雪白,頭微微仰天望了望。這個世界的空氣質(zhì)量出奇的好,易凡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
呼氣聲帶著淡淡的惆悵,似乎這是無盡孤獨的嘆息聲,在這個天涯無知己的世界,或許只能獨自對影自嘆。
冬日的陽光照在荒涼的林間,寂靜的山林忽然被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破。只見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持著長劍步伐整齊地向樹林的方向前進,前面似乎有他們要尋找的目標(biāo)。
如今的江湖到處都是腥風(fēng)血雨,各大門派明爭暗斗,一片混亂。沒有人注意到路邊孤單的男孩子,易凡目光落在那群黑衣人前進方向留下的腳印,好奇心被勾起了,決意尾隨一探究竟。
荒涼的曠野在冬日的雪里顯得格外寂寥,此時大雪初歇,光禿禿的樹木枝丫上掛著晶瑩的冰晶和沉沉積雪。
易凡小心翼翼地跟蹤那群黑衣人來到樹林深處,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刀劍相交的破風(fēng)聲。易凡瘦小的身子利用大樹的遮擋微微扭轉(zhuǎn)過腦袋偷偷望去,只見已落盡綠葉的光禿樹干,白雪皚皚的地上,十幾個彪形黑衣大漢拿著鋒利的青銅長劍圍著一個白衣蒙面女子。
寒冷的冬日,白衣女子身上的衣衫略顯單薄,潔白衫裙穿在女子身上與這潔白的世界融為一體,清冷而圣潔。白衣女子手持寶劍,忽然身形一動,好像驚鴻起飛。
白色身影如穿花彩蝶般,優(yōu)美的身姿在雪地中翩翩起舞,寶劍精準(zhǔn)無誤的快速刺出,讓人目不暇接。白衣女子身法極快,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殘影。出劍,絕殺,也不過瞬息時間,圍困她的黑衣大漢全部倒地身亡。
那群黑衣大漢來不及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只有雙目透著滿眼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們不敢相信,被他們圍攻的白衣少女,武功竟高深如斯。
白衣女子如鴻毛落地,一派的優(yōu)雅閑適,縹緲輕盈。易凡極目望去,只見白衣女子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蘊含著冰冷的寒意仿佛比嚴(yán)冬的冰雪,千山之巔的萬丈玄冰還要冰冷。
白衣佳人美目輕垂,單薄的身子仿佛綻放在雪山之巔的雪蓮花。易凡的心不由地加速了跳動,來自靈魂深處的孤獨被白衣女子的這一抹風(fēng)姿深深感染。
忽然白衣女子優(yōu)雅地向前飛掠而來,仿佛又沒有動,易凡只是覺得是地變小了,路變短了。白衣女子經(jīng)過易凡身邊的時候向他躲藏的地方投來淡淡的目光,旋即即逝,并沒有多作停留。
易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心中驚駭不已:縮地成寸?沒想到這個白衣女子的武功,輕功都如斯高明。
易凡凝神易一聽,發(fā)現(xiàn)三十丈開外突然來了七個黑衣面具大漢。看著他們在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腳印,看他們身上的裝扮,明顯與之前在出現(xiàn)的那群黑衣蒙面大漢是一伙的。從他們展露出的武功來看,明顯高之前那群人不只一籌,比自己訓(xùn)練的手下只強不弱。
易凡不敢大意,一路謹(jǐn)慎尾隨而來,隱匿身形暗中觀察。
敵對的雙方兩兩對峙,一言不發(fā),不等那七人拔劍,白衣女子突然欺身上前。只見縹緲白影掠來,手中的寶劍還未到,那七人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道非常不明顯的傷痕。
那七人保持著準(zhǔn)備拔劍的姿勢,然而他們并沒有動。只見白衣女子將劍輕輕地收入劍鞘,絕世寶劍鋒芒盡數(shù)斂去。白衣女子如仙子臨塵,潔白的裙裾纖塵不染,背對寒陽,此時白雪仿佛也遜色三分。
易凡只看到白衣女子在空中留下淡淡的殘影便收劍正身,看著白衣女子的絕世武功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就在這眨眼的極短的瞬間,當(dāng)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雪地上只有那站立不動的七個黑衣面具男子。那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早已沒了蹤跡,那個飄逸虛幻如仙子的女子,不知何時早已消失無蹤。
易凡看著白衣女子飄逸變幻的身影,心中簡直難以置信。自己隨師傅勤修苦煉多年,得師傅傾囊相授,多年的苦修已然達到了融眾多武學(xué)于一身,達到了融會貫通,身隨意動的境界。如今看到白衣女子神秘莫測的武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修煉之路還很漫長。要想在這臥虎藏龍的江湖中成就一番事業(yè),擁有力壓對手的絕世武功,僅僅是基本。
易凡小心上前,看到這群面具漢子脖頸處那淡淡的血色痕跡。知道這不是劍刃割傷的傷痕,頓時心中駭然。聽自己的師傅提起過江湖中的一流巔峰高手劍氣內(nèi)斂,收放自如才可以達到這樣的殺人手法。易凡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劍一劍閃過,收劍回鞘。手法干凈利落,黑衣人的面具頓時分開兩半自然滑落。
看著這些人臉上一臉木然,與正常死去的人截然不同。“死士!”易凡心中突然升起這樣的兩個字,雙眼立刻警惕起來,心道:“不好!死士在這,說明指揮死士的人就在附近”
馬上反應(yīng)過來施展師傅親傳的平生最得意的絕世輕功“驚鴻縹緲”迅速離開,漫無目的地離開。只希望在指揮死士的人未到來之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能指揮這群高級死士的勢力及他的指揮者又豈是等閑之輩。
易凡使盡全力施展“驚鴻縹緲”飛速離開,借助樹枝,盡量不要在雪地里留下痕跡。樹枝微微晃動,枝頭上的雪花如鵝毛落地。若是江湖中人看到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孩居然有這么高明的輕功身法,一定會大吃一驚。
易凡一直都是在江海楓這個江湖一流高手的身邊長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了何種地步。修煉多年的《乾坤無極》再在師父的洗精伐髓之下此時已經(jīng)突破到第五層了,各種精妙的招式已經(jīng)隨心所欲。畢竟還從來沒有和江湖高手真正交過手,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之戰(zhàn),很難驗證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
忽然一陣破空聲傳入易凡的耳朵,遠(yuǎn)處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音在這一擊之下瞬間歸于平靜。辨清了方向,易凡施展輕功偷偷靠近,空中并沒有留下任何聲響,雪地上也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不一會便看到了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剛才那個驚鴻一瞥的白衣女子,此時正和另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持劍對峙。兩人的持劍姿勢很是詭異,誰也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站立著。
易凡來到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悄悄躲在大樹后面觀察著兩人的對決,高手之間的生死決戰(zhàn),可遇不可求。機會難得,易凡屏氣寧息,全神貫注一分一毫也不愿錯過。
“魔女!你逃不了了!速速把秘笈交出來!我天宗的高手隨后就到!”老者靜靜地站著說道。
然而白衣女子并不理會他,就這樣靜靜地立在雪地里猶如一朵雪蓮花。偶爾吹來的輕風(fēng),擺動著潔白的裙裾,飄飄欲仙。
易凡聽到那老者的話心中一陣不妙,看來二人纏斗力竭了此時需要恢復(fù)元氣,正在調(diào)息,后面還有援手。易凡記住了“天宗”這個門派,心中好奇這是一個怎樣的存在。白衣女子的武功自己是見識過的,老者能和她平分秋色,這老東西可不簡單。
易凡心頭冒出了無數(shù)個念頭,白衣女子依然是輕紗蒙面,一雙美麗清冷的眸子此時顯得有點疲憊,又顯得很無助。
易凡突然腳尖微點,身子一閃來到兩人對峙的中間,裝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了一下兩人。
正在調(diào)息的二人看到突然閃身出現(xiàn)的一個俊美小男孩,紛紛提高了警惕。當(dāng)看到小男孩施展出來的輕功,老者心中一陣吃驚:如此小小年紀(jì),武功恐怕應(yīng)該都足以躋身高手之列了。
老者當(dāng)即出聲對小男孩說道:“孩子!快上前點那魔女的檀中穴,老夫傳授你高深武功!”
高身武功對一個習(xí)武之人的誘惑,不可謂不巨大。然而易凡并不理會他,而是向白衣女子投來了看似疑惑的目光。然而白衣女子并不理會,一直靜靜地站著像一座冰山一般,毫無表情。
“好!”易凡道了一聲,隨即用盡全力擲出隨身攜帶的短劍,身子飛速隨長劍飛出的方向激射而去。
場外的兩人聽到易凡這易一叫聲,眼中閃爍不同的神色。老者看到擲出的短劍是自己的方向,眼中的神色更是復(fù)雜多變。奈何短劍的速度太快,角度太過刁鉆。短劍從他的脖頸處劃過,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反應(yīng)。他那不能動彈的身體,此時竟然微微一偏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然而隨后而來的易凡已經(jīng)飛身上前手執(zhí)劍柄,劍鋒一劃,身子借助慣性向前飛出了一段距離。隨后易凡收劍入鞘,轉(zhuǎn)過身來。這是自己全力施展的必殺一劍,剛才的那聲叫聲就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趁他失神的一瞬間發(fā)出最致命的一擊,沒想到這老東西竟然如此了得,輕易便躲過了自己的突然襲擊。其實早在易凡聽到老者的話之前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幫那白衣女子一把,唯一的擔(dān)心就是怕他奮不顧身的絕地反擊之下會傷了自己。
易凡雖然沒多少與人過招的經(jīng)驗,執(zhí)劍殺人更是兩世為人的頭一回。易凡自認(rèn)轉(zhuǎn)移人注意力的能力和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絕對要比自己的武功高出不少,這次出手確實有冒險賭博的成分在里頭。如今看來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居然賭贏了。
看著一臉不甘倒在雪地的老者眼中的神色,易凡此時心中也并不平靜,這畢竟是兩世為人第一次親手殺人。易凡來到老者身邊看到他懷中似乎藏著什么東西,用劍輕輕挑開他的衣服。小心地拿出了一個卷軸,來不及看這是什么,隨手收進懷里。
易凡快步跑到白衣女子身前問道:“你現(xiàn)在能動了嗎?那老東西說后面還有什么天宗的人隨后會到,天宗是什么玩意?……”
易凡此時還是一口清脆的童音,舉動也像極了孩子的模樣。
“你快離開吧,我現(xiàn)在還不能走動。”白衣女子看著眼前這個十歲左右身穿一身白色貂裘的男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輕輕說道。
白衣女子的聲音如黃鶯一般的清脆,又有幾分清冷,易凡聽在耳里好像冰晶悄然碎裂一般的美妙。
“我抱你離開吧!能走多遠(yuǎn)是多遠(yuǎn),希望能甩開后面的人?!币追惨荒樤儐柕谋砬榭聪虬滓屡?。
白衣女子神色復(fù)雜,螓首首輕點,并沒有應(yīng)聲。易凡得到她的首肯,俯下身來把白衣女子橫抱起來,施展自己目前能施展出的最高的輕功身法飛身離開。白衣女子身材高挑曼妙,受傷的身體柔弱無骨。易凡此時的身子已經(jīng)頗高,長年練武力量也不小,抱著白衣女子施展輕功身法一點也不費勁,速度也沒有慢多少。
易凡抱著白衣女子一路向深山飛掠,尋找一個僻靜隱秘的場所略作休息,讓白衣女子調(diào)養(yǎng)內(nèi)傷。身后的樹木山川在身后慢慢變小,不斷隱在一重重的山坡后面。
奔跑了一段距離,易凡感覺自己應(yīng)該走遠(yuǎn)了。再加上自己刻意少制造痕跡,一路兜轉(zhuǎn)。相信以自己的反追蹤能力應(yīng)該不會留下什么痕跡,如果天上再下一場小雪就能將所有痕跡覆蓋。
來到一處隱秘的山腳下,易凡眼尖看到一處轉(zhuǎn)角的地方有一道斷開的巖石自然形成的一個口子。順著走過去,拐彎不遠(yuǎn)處看到一個小山洞。心中暗暗慶幸,此處隱秘異常,乃天然的藏身之所。便抱著白衣女子走到了山洞里面,山洞并不深,光線照射進來剛好把山洞填滿。只有幾處不易照射到的死角,在積雪的折射下還略顯黑暗。
易凡將平整石頭上的積雪清理干凈,解下身上穿著的貂裘讓白衣女子坐在上面。
“這里他們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找不到,你先調(diào)息一會,我去找點柴火來?!币追矊Π滓屡诱f道。
此時的白衣女子一副不勝嬌弱之態(tài),雖然輕紗蒙面,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易凡一陣失神。一路走來抱著她柔弱無骨身子,陣陣淡雅的少女清香撲入鼻中,易凡感覺白衣女子身上的香味特別好聞,淡淡的如蘭又如雪蓮花一樣沁人心脾。
“你還不去,看什么看!”白衣女子微慍,狠狠瞪了一臉癡迷神色的小男孩。
易凡看著她發(fā)怒的樣子,冷冰冰的,嚇得心里一陣暗虛,悻悻然地退出了山洞。腦子里一一浮現(xiàn)與這個白衣女子相遇的情景,試著努力揮去,奈何記憶愈加深刻。
大雪初歇后的邂逅感覺是那么的美,即便自己做千百遍美夢,即使在虛擬的夢境和妄想的幻境,估計都不會出現(xiàn)。
心里為何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覺,眼下,易凡還來不及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