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是林希樺學(xué)姐嗎?”,林希樺接到于珊珊的電話,對面?zhèn)鱽淼膮s是一個男聲,既然叫的是學(xué)姐,那么對面的應(yīng)該就是崔嘉辰了。
“我是,你是崔嘉辰?”
“對,學(xué)姐,那個,珊珊學(xué)姐她喝醉了,可能需要你來校門口接一下她?!?p> 這幾天林希樺就看出來于珊珊心情不是很好,問她她也什么都不說,中午說約了人出去,哪想到天還沒黑就喝醉回來了。對了,齊思銘又交了個女朋友。
眼下馬上就到12月份了,北方早已入冬,今天的天陰陰的,看來是要下雪了。
“學(xué)姐,這里!”
林希樺大老遠(yuǎn)就看見崔嘉辰在向自己招手,一路小跑過去,不過崔嘉辰后面的男孩子是誰?于珊珊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崔嘉辰又正好忘記帶校園卡,只好叫了林希樺來。
“她怎么喝這么多啊?”,林希樺問道。
“其實我也覺得挺奇怪的,本來齊思銘學(xué)長也在,不過和珊珊學(xué)姐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然后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崔嘉辰解釋道。
和門衛(wèi)大爺打了招呼后,崔嘉辰便背著于珊珊走在了前面。
崔嘉辰后面的男生也轉(zhuǎn)過身來,林希樺看著這熟悉的背影,不禁打了個寒顫,是江琰。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女生先問道。
“崔嘉辰,我復(fù)讀時候的同學(xué)?!?,男生不緊不慢的回答著。
“你不跟上去嗎?”,江琰示意著崔嘉辰的方向。
“沒關(guān)系,有宿舍的同學(xué)在宿舍門口等著?!保窒遛D(zhuǎn)了轉(zhuǎn)頭,正好看到一對情侶手里拿著幾根仙女棒。
“哎,陪我放煙花吧!”,女孩滿懷期待地看著男孩。
“好?!保猩饛?fù)著。
將近兩年沒見,男生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不再像從前一樣那么愛笑了,可能冬天的超能力就是使人冰封吧。
“你怎么會在附近?”,林希樺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
“我,明天和同學(xué)有聚會,地點定在這里,北區(qū)到這兒不太方便,就先找了個附近的酒店住,然后崔嘉辰把我約出來了?!?p> “這樣啊?!?p> 當(dāng)林希樺和江琰到煙花攤的時候,仙女棒已經(jīng)被賣光了,兩人只好兩手空空而歸。
“陪我在酒店下面等外賣,聊聊天吧。”,江琰停住了腳步,“不遠(yuǎn),就在江大附近?!?,他補充道。
“好?!?p> “最近過的好嘛?”,在酒店門口便已停住了腳,江琰踏上門口附近的小臺階。
“挺好的呀?!保窒鍥]敢抬頭看他,只是沿著地上的格子在跳來跳去。
“有想過未來的方向嗎?”,臺階上的人有條不紊地說著。
“沒有,我最近真的不是很順利,煩心事還挺多的?!?p> “沒那么復(fù)雜,你只要想要不要繼續(xù)就好了?!?,男生答道。
或許是太久沒見,或許是冬天實在是太冷,兩個人就只是肩并肩站在一起,相視無言。
“你點了什么外賣啊,好慢啊?!?,林希樺試著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烤肉拌飯和煎餅果子?!?,“太冷了,你回去吧。”,他的眼神終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林希樺察覺到了他的拒絕,低了下頭又很快地抬了起來,笑了笑說,“你不送我回去嘛?”
江琰也開始笑了起來,乖乖跟在林希樺的后面。
走到公園時,林希樺停住了腳,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從遠(yuǎn)一點的出口出去再繞一圈也是可以到江大的,她向江琰眨了眨眼,“我們繞遠(yuǎn)路吧?!?p> 江琰被這句話繞暈了頭,可林希樺絲毫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挽著他的胳膊就開始在公園里繞起了圈。
她聽到了,他的笑。
“嗯,我得記記路。”,江琰一邊走一邊說著。
終于,再遠(yuǎn)的路也會有到終點的時候,江琰在宿舍門口的樓梯處停下了腳步,這個時間,宿舍門口沒有人,想必大家都嫌冷吧。
“你走吧。”,林希樺松開了手。
林希樺向前走著,三步一回頭,那個人一直在那里看著她,沒有動一下。就當(dāng)林希樺的手要打開門的時候,后面?zhèn)鱽砹私穆曇簟?p> “拜拜!”
林希樺回了回頭,他在朝自己大大地?fù)]了個手,可她卻不想說拜拜,說了拜拜會不會就再也不見了,她不想。
“你快回頭和我說拜拜啊!”,又是江琰的聲音,林希樺沒有說,拉開了門就走了進(jìn)去。
她藏在一樓的拐角處,眼眶里的是眼淚,溫溫?zé)釤峄^臉頰。
過了三分鐘,林希樺從拐角出來,看了看門外,江琰還沒有走。她又藏了回去,這次是有五分鐘吧,他還沒有走。算了,他走不走都不重要了。
林希樺回到宿舍,好奇心驅(qū)使她來到窗戶旁,她看著江琰的背影慢慢向校門口走去。
晚上微信消息,江琰:煙花jpg.
隔夜林希樺收到了一個人的好友申請,她也沒有多想,直接就通過了,沒想到這個男人一直在想各種套路撩自己,說自己像他的前女友,林希樺實在是被他攪得頭疼,已經(jīng)凌晨了,好不容易把他刪掉卻又睡不著覺了。
林希樺翻了翻手機,停在了江琰的那一欄。
林希樺:哎!會講故事嗎?
江琰:???怎么了?
林希樺:睡不著了...
江琰:語音?
還沒等林希樺答應(yīng),語音電話便傳了過來,還好宿舍只剩自己和于珊珊,于珊珊雷打不動的睡眠,這點聲音不足為懼。
“我也不會講故事啊。”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p> “為什么睡不著,不舒服嗎?”
“剛剛被一個不認(rèn)識的男的騷擾了,頭疼?!?p> “你試一試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舌尖,這樣一會兒就不疼了?!保械臅r候林希樺真覺得江琰像是不在行的江湖郎中。
“大哥,我可以聽故事了嗎?”
“好吧?!?p> 江琰咳了咳嗓子,“從前有一位國王,他有一個美麗的公主,可是問題是公主摸到什么,什么就會融化,不管是金屬啦,木頭啦,塑料啦,一定都會融化。也因為如此,男人們都很怕她,也沒有人敢娶她,這個國王也是絕望極了?!鯓硬趴梢詭臀遗畠耗??’,他和巫師商量著怎么辦,巫師告訴他‘如果您的女兒摸到一樣?xùn)|西,而它不會在她手里融化的話,她的病就可以不藥而愈了。’,國王聽到高興極了,于是第二天,他便辦了一場比賽,規(guī)則是:任何男人只要能拿到在他女兒手中不會融化的東西,便可以娶他的女兒,并繼承他所有的財富。三位年輕的王子前來挑戰(zhàn),第一位拿的是非常硬的鈦合金,但是公主剛碰到它,它就融化了。這位王子十分傷心的離開了。第二位王子拿的是一個巨大的鉆石,他想既然鉆石是全世界最硬的東西,一定不會融化,可是還是融化了。第三位王子走上前告訴公主,‘請把您的手放在我的口袋并摸摸看是什么東西在里面’,公主依照他的指示,把手放在他的口袋,東西并沒有融化?!?p> “結(jié)束了?”,林希樺覺得自己似乎聽了個寂寞。
“嗯。你猜猜口袋里是什么?”
“我哪知道是什么?!保Z氣里充滿了無理的撒嬌。
“是巧克力?!?p> “為什么?”
“只融于口,不融于手?!?p> 林希樺冷笑著翻了個白眼,“這是來打廣告的嗎?還有,我不愛吃巧克力你還給我講巧克力的故事,零分?!?p> 江琰笑了笑,“那下次給你講個菠蘿包的故事?!?,林希樺喜歡菠蘿包,微信名字也是菠蘿包。
“好啦,能睡著了嗎?”
“睡不著?!?p> “那我給你唱首歌呀?”
林希樺記得自己還從來沒聽過江琰唱歌,便也好奇了起來,“你唱歌?唱什么呀?”
“好運來。”,對面義正言辭得讓林希樺更加想笑。
“你行嗎?”,林希樺問了問。
“我唱這首還是很不錯的,K歌軟件都S級。”
“好吧好吧,你唱吧?!?p> “那你不許笑?!?p> “好?!?p> 聽著江琰在大晚上給自己唱好運來,也不知怎么,喜感實在是強烈得很,林希樺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不要笑嘛,哼,我不唱了?!?p> “對不起嘛,你再來一次,我保證不笑?!?p> 林希樺第二次真是卯足了勁憋笑,可還是失敗了。這次無論怎么哄,江琰都不唱了。也可能是因為晚上太安靜,不好的情緒都開始聚集,林希樺想到了之前自己沒有承認(rèn)和江琰談戀愛的事情,趁著這次有機會,林希樺將那句對不起說出了口。
“你別跟我說對不起啊,要和好運來說?!?p> 這個家伙明顯還沒有緩過神來,林希樺只好無奈地笑了笑。
后來的一個小時里,江琰和林希樺又互相說了說這幾年自己經(jīng)歷的有趣的事。
“然后他就把我綠了,王八蛋?!保@是林希樺在談齊思銘的時候。
只聽見對面的男人笑出了聲,也跟著說道,“王八蛋...”
終于說到江琰對林希樺成謎的小時候了,林希樺只好說著自己只是因為病了,在吃藥。
“那你不要告訴別人啊?!?,林希樺嘟了嘟嘴。
“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秘密?!?p> “那你會害怕嗎?”,病情經(jīng)常會突然化,這是林希樺最擔(dān)心的一個點。
“我不會害怕啊。”
“睡吧,睡吧,還要再聽一個故事嘛?”,江琰問道。
“那要聽鬼故事?!?p> “不了,我怕嚇到你?!?p> “講嘛”,林希樺使出了畢生絕學(xué)。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啊...到時間就得睡覺了呀。”
“你是在批評我嗎?”,林希樺抱怨著,也不知為什么自己就這么抱怨出去了。
“我沒有批評你啊,我是在夸你啊。而且以后你有什么不開心了,都可以給我打電話啊。”
“好吧,那你可以等我睡著再掛電話嗎?”
“好,我等你睡著再掛,乖聽話,把手機倒扣放在旁邊?!?p> 一陣安心感俯上心頭,林希樺照做了,慢慢閉上眼。冬天的晚上為什么還會如此的悶熱,難道是學(xué)校今天的供暖水平提上來了嗎?
將近40分鐘后,電話那邊傳來詢問的聲音,林希樺模模糊糊聽著,等到聲音消失的時候,自己又忍不住哼哼了兩聲,誰讓這宿舍太熱了呢。
只聽電話那邊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你怎么了,你說什么了,我沒聽清?!?p> 第二天上午沒課,林希樺可算是睡了個懶覺,上午十點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電話還沒有掛斷,這個家伙怎么一直沒有掛。
之后的幾天,林希樺和江琰的日常不過就是,午睡打電話。
看著也快圣誕節(jié)了,林希樺想著約江琰出來吃個火鍋,可這通電話,林希樺一直猶豫到了晚上。
電話只打了一次便接通了。
“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吃火鍋?。俊?,林希樺先問道。
“不行?!?p> “為什么?”,對面斬釘截鐵地回答讓林希樺頓時急紅了眼。
“沒時間,以后有時間我們和同學(xué)們一起吃吧?!?p> “你不可以單獨和我吃嗎?”
對面一直在沉默。
他終于開口了,“我想,有些事情就不要那么堅持了。該放下就放下吧,你說呢?”
“放不下?!?,眼淚在她的眼眶打轉(zhuǎn),她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要這樣逼我,我現(xiàn)在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我不能和你出去,我會覺得對不起她。”
“真奇怪,你竟然也會有這種感覺?!?p> “是,我是對不起你,我是個渣男。所以我對你真的是很愧疚,很自責(zé)?!?p> 江琰的話像是連環(huán)子彈一樣,射在林希樺的心上?!澳闶遣皇且詾槲覍δ愫昧耍俊啊蹦阋詾槲夷翘焱砩险娴南牒湍氵B麥嗎?“
林希樺不想聽下去了,直接掛掉了電話,刪除了好友。這算什么呢?回憶里的一幀幀畫面一點點放大映出來,她忍不了,忍不了這些思念。
她又打了那個電話。對方?jīng)]有吝嗇,直接接了。林希樺不知該如何開口,便一直保持著沉默。
“你知道嗎,人這一生會面對很多很多的困難,不能一直停在原地,能把自己救出來的就只有你自己。”
“我不想聽!”,林希樺把手機扔到一邊,捂住了耳朵。
“好,我不說了,那你睡覺好不好?”,江琰的聲音開始變得溫柔。
“不要,如果睡覺的話,你就會掛電話了?!?,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讓她開始耍起了賴。
“我們不能這樣一直通著電話呀?”
“不要?!?p> “你知道嗎,我扁桃體做過手術(shù),晚上天氣涼,很容易感冒?!?p> “那又怎樣?!保窒灏琢税籽?。
“你不關(guān)心我?”,江琰笑了笑。
“哼,不關(guān)心。”
林希樺聽到了江琰嘆息的聲音,而后又傳來,“好?!?p> “所以睡覺吧,好不好?”,江琰又問道。
“好吧?!?p> 似乎是對對面的應(yīng)答感到不可思議,江琰又問道,“你答應(yīng)了?不許耍賴?!?p> “嗯,不耍賴。”
或許是江琰前面說的話實在是過于令她記憶猶新,那些話反復(fù)交叉在林希樺的腦中,她開始大哭,怕被對面的人聽到,只好翻過身蒙著被子。
江琰聽到了,“睡著了嘛?”
“沒有?!?p> “那我們聊聊別的吧?!?p> “你怎么不掛電話了?”,林希樺反問道。
“我怕我掛了,你在那面哭?!?p> 他又接著說,“電影我也沒有看得很多,我們涉及的領(lǐng)域也不是很類似。我今天上午看了珍珠港的電影?!?p> “好看嗎?”
“好看,你有時間也可以看看?!?,男生說著說著便開始笑了。
“其實我對歷史題材的電影不是那么感興趣?!?p> “那你還學(xué)歷史?”
“學(xué)歷史也不是一定要對歷史感興趣的呀!”,女生乖巧反辨著。
“你真的真的不可以陪我出去嗎?”,懷著最后一絲希望,林希樺開了口。
“嗯。不可以。”
“那我就去搖一搖!”,林希樺其實只想嚇嚇?biāo)?,把自己都說樂了。
“別!別!不行!”
不知怎得,話題回到了齊思銘的身上,林希樺開始感慨其實齊思銘也是有好的一面的,不應(yīng)該憑一面而曲解他。
江琰那面沒了聲音,林希樺沉默了一會兒,便聽著那面,“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拿開了!”
林希樺不明白,明明又不是第一次和他聊齊思銘。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江琰說道。
“好?!?p> “你把我當(dāng)什么?”
這個問題來得好蹊蹺,難道我把你當(dāng)成什么你不知道嗎?既然你有了喜歡的人,你讓我,怎么把情緒表露出來,林希樺想著。
幾個月后的林希樺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也一直在反省為什么當(dāng)初的自己那么的不坦率,那么的會騙人。
“我把你,當(dāng)同學(xué)啊?!?p> “認(rèn)真說,你把我當(dāng)作什么人?”
“可以信任的人?!?p> 對面沉默了好久,而后又言:“我很自責(zé),你越哭我越難受,其實我想,只有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的生活才會更好,真的。電話不掛了,就當(dāng)作我們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吧?!?p> 第二天早上,489分鐘的連線斷了,江琰斷了和林希樺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所有所有的,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