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身體鍛煉到了,心里也磨煉到了,李三強壓著心中不適,想拉起小豆子回家去。
剛轉(zhuǎn)身,被劉執(zhí)“咦”了一聲叫住,“李三,小豆子,你們怎么來了?”
李三背對著她抿唇運氣,呵,敢情自己的存在感這么低哪?來了大半天了,臨時審案旁觀的人又不多,自己竟然審案結(jié)束了才被發(fā)現(xiàn),是眼神不好,還是說某人只顧著看某位俊朗神氣的大人了?
想歸想,再轉(zhuǎn)身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了笑容,剛要從容說話,小豆子搶著道,“劉掌柜,我們看你突然被衙門帶走了,擔(dān)心有事就跟小桃姐他們一起過來看看?!?p> 劉執(zhí)笑著點頭,走出衙門,摸小豆子的頭,“沒事了。”
林家父女也圍過來,林怡早已反應(yīng)過來劉掌柜之前在茶樓里是故意演戲,估計是怕演得不真讓錢老板看出破綻,因此沒事先告訴她,效果反而更好。
林師傅激動得語無倫次連連作揖道,“劉掌柜,這、這真是、真不知道怎么謝才好……”
劉執(zhí)先前雖是收留了父女二人,但二人心里總是擔(dān)驚受怕的,生怕什么時候錢老板找上門兒來,現(xiàn)在可好了,徹底解決了后患,總算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小桃笑嘻嘻道,“林師傅還不知道怎么謝么?幫主子把茶樓做大做強唄!”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但那都是該做的……”
“這就夠了?!眲?zhí)笑了笑,看著林怡,“如果還想謝我,就將小林送去商學(xué)院罷!”
“這……劉掌柜……”
林師傅一聽這話,眼里都泛了淚光了——本想自己做牛做馬,再讓女兒多干些活計報恩,誰知劉執(zhí)非但不要求他們什么,還要送林怡去學(xué)堂。
說實在的,林師傅之前對商學(xué)院什么的持中立態(tài)度,現(xiàn)在他對劉執(zhí)一萬個信服,深覺既然劉執(zhí)推薦,那商學(xué)院肯定是好地方,因而當(dāng)她說要送林怡去時,他才更加感激涕零,這哪兒是謝她,分明是她又幫了自家一把??!
這邊林師傅感激得說不出話,那邊賈真笑瞇瞇地走過來,“劉掌柜,又為我府輸送后備人才了?改日真應(yīng)該給你獎勵個大紅花!”
劉執(zhí)瞥他一眼,“我還當(dāng)賈大人多大方,竟拿綢子假花打發(fā)我一個商人?”
賈真聞言哈哈大笑,相邀,“那要不要去我府上?后山有的是真花兒。”
劉執(zhí)也笑道,“賈大人真會算計,這會兒連綢子花的錢都不愿意出了,那真花兒都是不要錢的?!?p> 賈真就跟著笑,“那劉掌柜說說,本府該怎么報答你?”
“讓臨安府百姓生活越來越好就行了。”
賈真笑盈盈地看著她,點點頭,不說話了。
劉執(zhí)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垂目。
大家突然都不說話了,卻一點不尷尬,反而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小豆子偷偷跟李三咬耳朵,“三公子,劉掌柜和賈大人站在一起好般配哦!”
李三抱臂在旁邊看著,冷笑一聲,“大人說話你總插什么嘴?說些有的沒的,真是太聒噪了,下次再不帶你出門了!”
小豆子委屈地扁嘴,站到小桃那邊去了。
賈真仿佛這時候才看見李三,沖他點點頭,“李掌柜也來了?!?p> 李三也假裝才看見他,拱手回道,“賈大人好記性。”
“劉掌柜的供貨商,我怎會不記得?!辟Z真看了眼小豆子,笑道,“這孩子是李掌柜家的小伙計吧?我記著人挺機靈的,要不要送去商學(xué)院培養(yǎng)培養(yǎng)?”
小豆子一聽,眼里有些意動。
李三卻直接拒絕道,“不了,多謝好意,但我家茶鋪平日顧客太多,他一走,我一人恐怕忙不過來?!?p> 眾知情人:“……”
是挺忙,忙得主仆二人成天就買菜做飯那點事兒……
人艱不拆,看破不說破,既然李三不愿意讓小豆子去學(xué)堂,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么。
不過這李三,面對知府大人的貼心建議竟然這個態(tài)度,不去就不去唄,看那表情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一開始還是賈大人主動跟他打的招呼,要不是賈大人和劉掌柜交好,誰知道他是誰呀?
還在這兒拽五拽六兒的,平時怕不就是這么對待顧客的,難怪生意不好,這人一點不謙遜。
見有人在搖頭,劉執(zhí)接過話頭對賈真道,“小豆子有時候還來幫我家的茶樓忙活忙活,一人跑兩家,是走不開。等大人那邊第一批學(xué)員畢業(yè),我這邊的人補上來了,再送小豆子去不遲,反正他年紀還小,現(xiàn)在沒事兒我也可以先教教他?!?p> 劉執(zhí)分明睜眼說瞎話,李三知道她是在給自己找臺階兒下,他卻不愿意要這臺階兒,本來他就不高興賈真管東管西的,一個知府,管點大事兒得了,他家這點事兒用得著他操心?
再說,看他也不是真關(guān)心小豆子,分明就是為了表現(xiàn)跟劉執(zhí)親近,說給劉執(zhí)聽的嘛!
李三這回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賈真還真是替小豆子著想的,但見李三沒這心思,劉執(zhí)又這么說,也就作罷,他向來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性子也寬厚,并不介意李三的態(tài)度不馴,笑道,“也好?!?p> 這一番折騰下來,也下午接近傍晚時分了,劉執(zhí)原本想跟賈真去商學(xué)院看看,一看時間不大妥當(dāng),茶樓晚上肯定客多走不開,需得趕回去營業(yè),便又和他另約了時間。
四下無人,賈真笑道,“清清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我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p> 要說賈真這人,還挺知道分寸的,當(dāng)人面兒都叫自己劉掌柜,沒有外人時才喊清清,倒是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
劉執(zhí)覺得,賈真這人其實可交,她因為二人有婚約心里就莫名有個疙瘩這種想法是不對的,賈真大概也沒權(quán)利決定自己的婚事,說起來跟自己還屬于同病相憐了。
這么想著,劉執(zhí)也就對他慢慢敞開心扉正常交往了,所以他現(xiàn)在這么說話,她一點兒也不反感多心了,反而覺著又交了個志同道合的好友,還蠻不錯的。
摒除先前的交往略顯別扭,二人現(xiàn)在相處得可以說是非常愉快,當(dāng)事者都有了如沐春風(fēng)的順暢之感。
有人順暢,卻有人阻塞了。
李三忍不住扇了兩下睫毛,怎么看怎么像翻白眼,只是他眼珠亮,黑瞳仁又大,翻白眼也不明顯罷了。
“呵,叫別人喊清清,叫我喊劉六兒……”
雖說李三不叫他說話,小豆子還是忍不住,不得不客觀提醒道,“三公子,劉掌柜可從沒讓你喊她劉六兒,是你自作主張喊的……”
本來么,哪個姑娘愿意被別人喊五啊六兒的……
李三看著他,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轉(zhuǎn)身,“我得去官府備個案再走,如果我有一天英年早逝,你一定逃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