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都見她終于推門出去,輕輕吐了口氣,喃喃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希望你有辦法化解這一切。”
小桃納悶兒地看著他,“自言自語什么呢?主子走了?”
“嗯?!?p> 寧都看著小桃,突然問道,“你娘對你好么?”
“?。俊?p> 小桃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蒙了,“好,當(dāng)然好?。∥夷锸裁春玫亩剂艚o我吃,留給我用,原本她舍不得我進(jìn)王府做工的,但是王府的主子們都太好了,也不苛待大家……去外面受罪賺不了多少錢,還不如在王府自在呢,主子還說呀,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和姐妹一樣,等我出嫁了要給我好多嫁妝!我多幸福啊!”
“真好?!睂幎夹α诵Α?p> 他很少笑,一笑起來又是另一種氣質(zhì),很吸睛。
小桃看得挪不開眼,端著盆傻乎乎道,“可不好么,還能找到你這么好的男人?!?p> 啊呀!一不小心將心里話說出來了,小桃悔得滿面通紅,又不知道說點(diǎn)啥來挽救,寧都卻笑道,“你也很好,我也很幸運(yùn)?!?p> 小桃掩飾地轉(zhuǎn)過身去將盆放下,咕噥,“……突然問我娘做什么……”
莫不是要去上門提親啦?小桃的心臟怦怦直蹦,轉(zhuǎn)圈蹦反正就是不在本來的位置老實(shí)待著。
“好奇。我們?nèi)值苌鷣砭蜎]有娘,是宮人將我們養(yǎng)活的。”
“啊……”對于寧都的身世,小桃是知道的,他們并不是本國人,都是因?yàn)榇蛘淌茈y的難民,父母都在戰(zhàn)爭中死去了,一些小孩子被救回來當(dāng)作死士培養(yǎng)。
也是非常可憐了。
小桃不知道他今天為何會又想起傷心往事,安慰道,“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好日子這不就來了?!?p> 寧都垂下眼簾,“希望如此,如果局勢動蕩,受苦的只有百姓?!?p> 小桃拍他肩膀一巴掌,沒心沒肺道,“嗨呀,咱們這太平盛世的,哪有什么動蕩呀,尤其這臨安,多繁榮呀,你就安心當(dāng)你的賬房,拿高月俸,過好日子罷!”
“嗯。”寧都笑笑,“我來看看李掌柜怎么樣了?!?p> ……
寧都的心似乎被小桃寬慰了,劉執(zhí)可就沒人寬慰了。
劉執(zhí)知道,大哥的消息網(wǎng)很強(qiáng)大,寧都說這些話,肯定是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證實(shí)了李三的身份,確定他就是秦臻那素未謀面的外甥,景國長公主的兒子——李三竟是皇親國戚。
要是以前,知道這個消息劉執(zhí)可能還會有一點(diǎn)開心,她清楚自己對李三有情愫,然而身份卻不對等。但現(xiàn)在,身份雖然對等了,卻不是開心而是揪心了——因?yàn)楝F(xiàn)在這種情況,他倆反而更無可能。
劉執(zhí)呆坐了一會兒,認(rèn)為暫時無解,因?yàn)楹芏嘁蛩囟际撬豢煽氐模償?shù)太多。
正琢磨著突破點(diǎn),突然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
“劉夏?你怎么來了?”
劉夏見她一臉驚訝,不滿道,“我說我的姐姐,怎么每次我來找你,你都跟見了鬼一樣,如此不歡迎我么?”
“沒有,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你來了,怎么走路都沒聲音?”
“是姐姐你想的太入神了罷?在想什么?”
劉夏甩了甩寬大的袖子,醋意十足,“唉,總歸不是在想我就是了。”
他今日穿了一件大粉色的衣裳,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油頭粉面的難看死了,偏偏他穿得風(fēng)流倜儻,瀟灑不羈。
“你怎么知道不是在想你?”
“姐姐身邊美男子太多,哪里輪得到我?!?p> “又胡說八道了?!眲?zhí)跟看瞎胡鬧的孩子似的,笑著搖搖頭,“快坐下,我去給你拿點(diǎn)好吃的。”
——和小時候一樣,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劉夏腦子里這個念頭又一次冒出來,從劉執(zhí)給他第一個饅頭時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抓住劉執(zhí)抓住劉執(zhí)抓住劉執(zhí),她是唯一對你好的人……沒有她,你什么都沒有了。
他一把拉住劉執(zhí)的袖子,“……姐姐。咦?這是什么?”
劉執(zhí)被他冷不丁一拽,腰間的荷包里就甩出個東西來,所幸被劉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舉著端詳。
劉執(zhí)嚇了一大跳,一把搶過,拍拍胸脯,“嚇?biāo)牢伊耍∧阍趺催@么毛躁,還好沒事,不然我拿什么陪給人家!”
劉夏瞇眼,“誰給你的定情信物?這么寶貝?”
劉執(zhí)不想多說,白他一眼,“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凈瞎打聽?!?p> 劉夏楚楚可憐道,“好罷,連姐姐也拿我當(dāng)外人了,什么也不和我說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難道你真覺得我是替那狗皇帝來刺探你王府的想法行蹤的?”
啪!
見他說得這么直白,劉執(zhí)照著他頭就來了一下,“……叫你瞎胡說!”
狗皇帝,他可是二叔的兒子,竟然這么說自己的親爹!
劉夏委屈道,“怎么打我……不是狗皇帝是什么,要不是姐姐你,我差點(diǎn)兒都死了,什么爹娘,都不管我的死活,你還指望我認(rèn)他們么?”
這倒也是。
劉執(zhí)心疼劉夏的身世,摸摸他的頭,“我理解你,但你不能亂說話,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真正自由了么?”
“……又沒有外人。”
劉夏抿唇,“姐姐,你還沒說你那玉佩是誰給你的定情信物呢?”
“不是什么定情信物?!?p> 劉執(zhí)無奈嘆道,“是賈真給我的,丟下就走了,我找機(jī)會還給他。”
“賈真?”
劉夏眨巴眨巴眼睛,“快借我再看看,姐姐,那不就是定情信物么,你們二人不是有婚約么?怎么還說不是?”
“我……”劉執(zhí)無言以對。
“莫非姐姐看不上賈家那小子?”
劉夏一邊端詳那玉佩一邊笑道,“那姐姐看我如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成天瘋瘋癲癲的,劉執(zhí)懶得理他,“我去給你拿吃的,你別把玉佩摔了,那是賈家祖?zhèn)鞯模綍r候把你賠了都不夠。”
“嘁,我就這么不值錢?”
劉執(zhí)懶得再跟他扯淡打嘴仗,轉(zhuǎn)身下樓,劉夏見她走了,方收起嬉笑的表情,瞇眼看著那玉佩,“賈真,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