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的門房謝五錢乃是家生子,從他老祖宗那輩開始就是謝府的門房,這可是一個羨煞無數(shù)人的行業(yè),他經(jīng)常躺在距離謝府大門數(shù)十步外的一處廣闊的閣樓里,獨自感嘆,這世上的蕓蕓眾生,有幾人能有他這般的福份,一出生便注定了未來必是謝府的門房,一出生便錦衣玉食,四五歲之時便有人傳授上成的武道。
何況謝府的門房不僅僅只是門房,還有著另一層隱藏的身份,乃是那繡衣衛(wèi)儀鸞司的暗子。
這儀鸞司可是專門守護皇室中人的衙門,雖不能暴露身份,但背靠著諾大的謝府,背靠著謝指揮使大人這樣的大山,這小日子過得可算是舒服透了。
而且他老爹謝四錢還是謝指揮使大人從小的玩伴,在這謝府之中除了少爺小姐們之外,就屬他謝五錢最是威風。每每念及此處,謝五錢就無比自豪,無比高興。
但現(xiàn)在他卻是很惱火,正在閣樓中小憩休息的他,被一道宛若雷霆般的“哐當”聲給震醒了。
謝五錢皺了皺眉,心道何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來謝府的門前得瑟?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穿上靴子,從閣樓上一躍而下,又幾個縱身來到了謝府的大門前。
只聽“咔擦”一聲,那立了八百年之久的謝府大門被劈得四分五裂,一塊五尺寬的碎片,貼著謝五錢的頭皮飛了過去,將他頭上的冠冕打了個粉碎,那滿頭的長發(fā)也被奇奇斬斷。
謝五錢心中大怒,還沒有發(fā)作出來,便見到眼前一個有五丈高的巨人,夾著十八桿巨大的方天畫戟照膝蓋上那么一撅,“啪擦”一聲,十八桿方天畫戟被齊刷刷地折斷。
那五丈高的巨人正是那中年太監(jiān)陳老大,只見他憨笑一聲,露出了一嘴潔白的牙齒,接著將手中折斷的十八桿方天畫戟狠狠地朝面前的小矮子扔了過去。
謝五錢見此大怒,他雙目赤紅,周身元氣飛速運轉,在其身后形成了一道五丈高的虛影,他伸出右手抵在前方,身后的那道五丈高虛影也跟著伸出右手抵在前方,一把接住了那中年太監(jiān)陳老大扔過來的,已經(jīng)被折斷的十八桿方天畫戟。
接著謝五錢又揮了揮手,將那十八桿方天畫戟插在地上,腳下也升起一陣風浪,將他托舉在半空中,他居高臨下,神采飛揚,俯視著眾人,怒道:“爾等究竟是何人?竟敢來這謝府鬧事?”
鄧忠聞言,緩緩仰起頭,微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眼那空中居高臨下,神采飛揚的青年,輕笑了一聲,說道:“能在我頭頂俯視的人只有兩三人,你們看著辦吧!”
鄧忠話一說完,他身后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十大擋頭中走出了一人,此人面色蠟黃,身材瘦弱,眼神陰翳,如同蒼鷹一般,正是先前那為鄧忠穿上將軍鎧的直殿監(jiān)總管齊十禮。
齊十禮輕輕地夾了夾胯下的寶馬,寶馬有靈,緩緩馱著他向前而去。
齊十禮笑了一聲,甩了甩手,接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條漆黑入墨的鎖鏈,他將那條鎖鏈在手中輕輕地悠了兩下后,抓住鎖鏈的尾端,惡狠狠地朝那空中的謝五錢扔了過去。
明明是一條軟塌塌的鎖鏈,此時卻宛若一把堅硬的長槍。只聽“轟”地一聲,那漆黑入墨的鎖鏈宛如一條黑蛇一般,洞穿了謝五錢的胸膛。
那居高臨下的謝五錢也在一瞬間被擊落,齊十禮一手拖曳著謝五錢,一手輕輕地拍了拍馬頭,緩緩來到了鄧忠身邊。
他翻身下馬,跪在鄧忠身前,雙手舉起那條漆黑入墨的鎖鏈,笑道:“干爹,孩兒幸不辱命,已將這人擒下?!?p> 鄧忠看了一眼那在地上拖曳了數(shù)十米留下的斑斑血跡,再看了一眼那正在慘叫著的謝五錢,殘忍地笑了笑,道:“好,十禮你這事情辦得好,你且將他先串著,一會和那謝無量一起拖曳到圣上面前。”
說罷,鄧忠又掃了一眼身后的幾人,咧嘴笑了笑,道:“我等乃是為陛下辦事,一切皆按規(guī)矩來,將我的那面鄧字大旗高高地掛起來!”
“告訴他們咱這兩廠十四衛(wèi)來了!”
“咱兩廠十四衛(wèi)抓人就要光明正大地亮出身份,咱身后可是陛下,還有我鄧忠這里不養(yǎng)閑人,你們這十大擋頭,一人給我串上一個門當戶對的對手。”
“還是那條規(guī)矩,相中什么,就搶什么,不傷人命便好!”
“中擋頭們,小擋頭們,各個監(jiān)的人,全都給咱抄起來!”
說罷,鄧忠笑著揮了揮手,策馬率先進了這謝府,身后的十大擋頭,數(shù)百中擋頭,數(shù)千小擋頭,數(shù)萬小太監(jiān)也全都跟在身后蜂蛹而入。
十大擋頭各率數(shù)千人,分十個方向行動,挖地三尺,金銀珠寶,靈藥寶丹,神兵利器,但凡冒著光的,全都搶走。
只有高九盞一人紋絲不動,雖然他修為低微且步履蹣跚緩慢,但還是一根筋地,死死地跟著鄧忠的步伐,這是他唯一出人頭地的機會!
鄧忠眼角的一縷余光掃到了那道清秀瘦弱的身影,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是個好苗子,是個有野心的人!
……
……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這里可是謝府?”
“快把那件東西放下!”
“你們這群混蛋,竟敢來謝府鬧事!”
“不要打我,我不攔著你們了!”
“這件東西真的不能搬??!這是少爺最喜歡的東西!”
“……”
“……”
傳承了八百年之久的謝府,在這寥寥幾分鐘內(nèi),頓時變得人聲鼎沸,群魔亂舞,雞飛狗跳,亂成了一鍋熱粥。
謝府書房內(nèi),正盤坐修煉的謝無量忽然皺了皺眉,猛地了睜開眼睛,大喘了幾口粗氣。
謝無量只覺心神不寧,似有大難將發(fā)生,連忙運轉神魂將那紫府神臺內(nèi)用來修煉,封閉無感的符箓揭下。
這一瞬間,無邊無際的慘叫聲涌入了謝無量的耳朵,無邊無際的血腥味涌入謝無量的鼻子,謝無量的眼中也亮起了一道白光,在穿透了書房,穿透了假山,穿透了樓閣,穿透了庭宇,穿透了萬千人影后,他看到了一面鄧字大旗,看到了一胯下騎著黃驃馬,頭戴順天白玉冠,身穿將軍鎧,肩披大紅色斗篷,腰配蒼狗黃鳥印綬,腳踩飄渺蟒紋靴,手拿尚方寶劍,正在肆意狂笑,雖長得一副好容顏,卻無比陰森可怖的青年。
此人正是他謝無量的老對手老敵人,那掌管兩廠十四衛(wèi)的死太監(jiān),名頭甚囂的廠公鄧忠,此人就算是化成灰,謝無量也能認出來!
謝無量頓時怒從心起,只見他睚眥俱裂,緩緩站起身后,惡狠狠地咬了咬牙,手中也出現(xiàn)了一把鮮紅色的刀,接著他周身殺意爆發(fā),那狂瀑的殺意宛若猩紅色的海浪,噴涌而出,直插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