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民英雄

　　早上6點，沒有鬧鐘的提醒，蘇昊自己就醒了。

　　這是養(yǎng)成很多年的生物鐘了。

　　6點起床洗漱，6點10分下去跑步，跑10公里需要45分鐘，再做15分鐘力量練習(xí)，然后回家自己做早點。

　　保持健康的生活習(xí)慣是一方面，但窮的不敢生病、不敢在外面吃飯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7點40分，合租舍友還在呼呼大睡時，蘇昊準(zhǔn)時出門去上班！

　　他住的是三人合租的房子，每人一間臥室，客廳廚房和衛(wèi)生間公用，每個月房租2000，這都已經(jīng)是良心價了。兩個舍友一男一女，大家平時也不怎么見面，白天都是上班，晚上也在自己房間忙各自的，最多是在客廳或者廚房見到了相互打個招呼！

　　坐上地鐵，蘇昊繼續(xù)準(zhǔn)備科目四的考試。他現(xiàn)在排名掉到了第5，估計是有人熬夜刷題，所以有加分超過了他。

　　今天下午3點，系統(tǒng)將開放科目四考試。蘇昊既要抓緊簽到刷題看視頻，也要琢磨找個理由請假下午好去參加考試。從目前的排名情況看，第6名離他的分?jǐn)?shù)差的比較多，想追上的希望不大，而前5名之間大家分差本來就不大，誰都有可能奪得大獎。

　　“結(jié)果今天就要揭曉了??！”蘇昊感慨著，由于精力都放在了手機(jī)上，沒有發(fā)現(xiàn)地鐵上其他人對他的指指點點。

　　8點55分，準(zhǔn)時上班簽到，蘇昊走向自己的工位。同事們和他打過招呼后，又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私下議論著什么。

　　坐在蘇昊旁邊位置的女同事仗著平時打招呼比較多，相互打個水幫個忙的便利，湊到蘇昊身邊說到，“昊哥，你昨天是不是做的9號線回家啊？”

　　“對啊，我每天都坐9號線上下班。怎么了？”

　　“哇，真的是你啊，你昨天太帥了！”

　　“我不是一直都帥嗎？每次幫你打水你都夸我?guī)洶　！?p>　　“額”，女同事明顯怔了一下，雖然你確實有些魅力，但這么個交流法，思維不連貫了啊，“不是，我意思你昨天英雄救美的視頻火了，你看微博了嗎？都上熱搜了！”

　　“嗯？”蘇昊有些詫異，沒想到昨天還真有吃瓜群眾拍視頻了啊，“是嗎？我還英雄救美了？我怎么不知道??！”邊說邊將手機(jī)頁面切換到微博。

　　果然，熱搜第一名就是“猥瑣肌肉男地鐵欺負(fù)美女，被不知名小哥挺身相救”。蘇昊擔(dān)心視頻真要爆出來，對那個姑娘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畢竟對女孩子來說這不是什么值得四處炫耀的事情，所幸點開視頻后發(fā)現(xiàn)，女孩的臉被打了馬賽克，只有自己和肌肉男的畫面是清晰的。

　　看著清晰的畫面，他知道沒辦法否認(rèn)了，“小事，啥英雄救美啊，就是順手幫個忙罷了?！?p>　　看到熱搜第二名“現(xiàn)世報來的快，猥瑣肌肉男疑遭報復(fù)，被人扒光綁在電線桿上”，蘇昊又樂了，網(wǎng)友的力量真強(qiáng)大啊，竟然把昨天這檔子事生生頂上來兩個熱搜。

　　這條熱搜上的照片同樣拍的十分清晰，猥瑣肌肉男被打的鼻青臉腫，胳膊上有好幾處留了血，正好在老虎紋身眼睛的位置，乍一看像是一只流著血淚的病虎，萎頓至極。男人胸前還掛著一張牌子，上面寫著“講道理，不打架，愛文明，樹新風(fēng)”。

　　網(wǎng)友的評論也是五花八門。

　　“哪位大哥削的他啊？老鐵666??！”

　　“猥瑣肌肉男這輩子算是毀了，網(wǎng)民的記憶只有3天，可網(wǎng)絡(luò)的記憶那可30年都不止啊。”

　　“這個變態(tài)活該，敢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欺負(fù)小姐姐，報應(yīng)。話說小姐姐的身材好棒啊，誰有小姐姐的照片?。抗蚯舐?lián)系方式?！?p>　　“頂3樓，同求！”

　　“支持3樓，同求！”

　　“京市公安提醒您，打架一時爽，全進(jìn)拘留所。我們譴責(zé)并將依法追究猥·褻和欺·凌行為，但也不支持私下斗毆報復(fù)的做法，請廣大群眾積極提供相關(guān)線索?！?p>　　蘇昊看著前面還挺樂，但看到公安的網(wǎng)上提醒，心里也隱隱有些害怕，多虧昨天留了心眼，跑到了沒監(jiān)控的地方，反正也沒證據(jù)，真要是找到自己就抵死不承認(rèn)唄，估計警察也不會刻意為難自己，畢竟自己也算是見義勇為的英雄嘛！

　　不理會同事好奇的目光，蘇昊又抓緊開始準(zhǔn)備考試了。

　　其實科目四還是相當(dāng)于考理論，蘇昊科目一就是滿分，各項知識也掌握的很扎實，練習(xí)題也刷了這么多遍了，通過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能不能奪得冠軍，這就不好說了，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時間過得飛快，快到中午下班時，蘇昊去和領(lǐng)導(dǎo)請了假，沒等領(lǐng)導(dǎo)詢問昨天地鐵上的事情，就急匆匆向駕校趕去。

　　考場只有8個人，這一時間段能參加科目四考試的都是“全民駕考”里的佼佼者了，但很遺憾，第一名只會在包括蘇昊在內(nèi)的前5名中產(chǎn)生。和略帶緊張的蘇昊不同，其他人也知道自己與冠軍無緣，心態(tài)反而更平和，只是當(dāng)做了一次普通的駕考。

　　考試開始。蘇昊壓抑住緊張的心，認(rèn)真答題。

　　“行車中遇搶救傷員的救護(hù)車從本車道逆向駛來時，應(yīng)怎樣做？”

　　“在路口右轉(zhuǎn)彎遇同車道前車等候放行信號時如何行駛？”

　　都是常見的題目，沒什么難度。

　　“看來主要是比拼速度了”，蘇昊心想著，加快了答題的節(jié)奏，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題。

　　“你在夜間接受了一筆打車訂單，將乘客從A地送往B地。此時天空低沉，黯然無光，而且正下著瓢潑大雨，風(fēng)吹著路邊的樹木左右搖擺。行至一條單向車道，你透過昏黃的車燈看見前方1公里左右竟是一座斷橋。突然，前方出現(xiàn)一名橫穿車道的路人，你趕忙準(zhǔn)備剎車。但是，你的后方又駛來一輛剎車失靈的小型客運車，上面搭載著5名乘客。你如果剎車，則橫穿車道的路人得救，但后車追尾，你車上的乘客將因受到撞擊而死亡；你如果避讓，你和乘客將安然無恙，但后車將因視線受阻且無法剎車撞到路人，路人死亡，后車也最終因無法剎車掉下斷橋，車毀人亡；你如果撞向路人，路人死亡，但你有足夠時間與后車并向行駛逼停后車，挽留車上5名乘客的性命。你要怎么做？”

　　“這是什么題目？怎么選都有人要死亡啊。”蘇昊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四周，其他考生還在專心答題。

　　“選擇剎車，可以避免6個人死亡，但我的乘客會死；選擇避讓，則路人和后車乘客共6人死亡，選擇撞路人，能救下后車的5人，但路人不就死了嗎？”糾結(jié)的題目讓他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幾次想選擇答案，都猶豫再三放棄了，“不行，這樣的話，答題時間就耗在這里了，前4名估計已經(jīng)快做完了?！?p>　　“我是司機(jī)，首先要保證我車上的乘客安全，不能剎車。那么就剩下避讓和撞人兩個選項了。可死1人和死6人哪個才是正確的選擇？”

　　“從結(jié)果上看，肯定是撞人能得到最好的結(jié)果，但難道僅因為橫穿馬路就要死嗎？可避讓的話，6個人又都會死，犧牲1個人能挽救5條人命，這是劃算的啊。”

　　結(jié)果正義與行為正義的悖論。

　　蘇昊仍然皺著眉頭，拿不定主義該如何作答。

　　“選擇怎么做？不對……題目有問題”，蘇昊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重新仔細(xì)審題，“題目最后說的是‘你要怎么做’而不是‘你選擇哪個答案’如果這不是選擇題，或者給出的答案都不是最優(yōu)答案呢？”

　　蘇昊沒有作答，這一題他空在了那里，然后點擊了提交考卷。

　　他在賭，假如他想錯了，那自然與冠軍和10萬元大獎無緣，但如果賭贏了，那么……

　　提交的考卷沒有實時給出分?jǐn)?shù)，而是在刷新后又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頁面。

　　“你認(rèn)為最后一道題的最優(yōu)答案是什么？”

　　看著頁面上的問題，蘇昊笑了，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但這只是第一步，下面才是決定成敗的時候，他該如何做呢？

　　蘇昊閉上眼睛，腦中設(shè)想著種種場景，不能剎車、不能避讓、不能撞人，怎么做才是最優(yōu)解呢？

　　不同的處理方式帶來的后果，在他腦中不斷閃現(xiàn)又一一排除。

　　他仿佛真的置身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他坐在駕駛室中，后座乘客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前方的路人和斷橋，忍不住尖叫起來。雨刷器開到了最大，左右搖擺著用力掃除打落在玻璃上的雨水，狂風(fēng)吹著一段段枯枝飛過，前方的路人被迎面而來的汽車嚇傻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后方的汽車急促的摁著喇叭，一聲緊過一聲，就像是無助的哀嚎和宣告死亡的喪鐘。留給他選擇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突然間，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下定了決心，一邊回憶著之前看過的教學(xué)視頻，一邊用右手狠狠拉起手剎，左手用力打死方向盤，車打橫漂移了起來。緊接著，邊調(diào)整方向，邊控制剎車，汽車在將要撞向路人的時候完成了掉頭，然后又轟鳴著向小型客運車開去。

　　轟的一聲，兩輛車撞在了一起。

　　蘇昊和客運車司機(jī)在慣性下向外飛去，卻被繃緊的安全帶止住了沖勢，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剛剛張開的氣囊上。

　　蘇昊的臉上、身體不斷地滲出鮮血，雙腿由于壓迫失去了直覺。

　　但……大家都活著。

　　這就夠了，也許其他人有更完美的解決方案，但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也許系統(tǒng)會因為他受重傷而判定答案不合格，但相較于死人或者說死很多人，這是他能想到的傷亡最小的方案。

　　他不是神，但他會想法設(shè)法的顧全他人，即便讓自己遍體鱗傷。

　　頁面再次刷新，有幾行字緩緩的出現(xiàn)。

　　“恭喜你完成答題。這本不是必答題，但你的答案出人意料，雖然不是最優(yōu)解，但卻是最勇敢的！面對考題我們可以設(shè)想多種答案或者選擇不作答，但生活不是考卷，希望你的人生一如既往勇敢向前！——全民駕考”

　　“你的科目四為滿分，加分10分”

　　“考試科目全部結(jié)束，恭喜你的實時排名上升至第1位，獲得全民駕考活動冠軍”

　　“終于結(jié)束了，這10萬塊掙得真不容易??！”蘇昊終于松了一口氣。

　　“叮，系統(tǒng)綁定成功，恭喜你獲得派單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