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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漢

第14章 為何不是我總理朝政?

撫漢 唯物小豐子 4175 2021-08-20 19:21:05

  九月之六,大典已然過去一日,拂曉時分,成都的街巷便已經(jīng)人聲鼎沸,外來的大臣已乘著大小不一的車轎陸續(xù)離開了成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蔣琬也是同各級官吏一一告別,盡職盡責(zé)。

  要想除掉楊儀,勢必要攻擊其弱點,楊儀有何弱點,其弱點同魏延一樣,那便是自大,別看蔣琬現(xiàn)在整天笑吟吟地對待楊儀,但事實上蔣琬哪里愿意理睬這個靠著算賬上位的書生,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你數(shù)錢數(shù)的再快,你也只是個會計員,成不了CEO。

  然而楊儀呢,成天對諸葛亮托付蔣琬朝政心懷不滿,但也不必多言,而魏延的存在也一定程度上迫使他需要和蔣琬打好關(guān)系,又鑒于費祎做了中間人,三人倒是明面上形成了較為和睦的關(guān)系,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今日,姜維便要試上一試。

  可能是劉禪前兩日背書背累了,加之今日成都必然是繁忙的,早朝是不可能有早朝的,姜維尋思著理應(yīng)是直接去楊儀府上找他為好,這樣也能使其放松警惕。

  楊府外,人煙罕至,有兩棵高聳的梧桐樹自院內(nèi)向外伸展著軀干,門口有兩個家仆把著門,這清幽的氛圍倒是和近來喧鬧的成都老巷判若不同。李豐領(lǐng)著姜維,備上了點禮品,也就是上好的蜀錦和一些珍寶首飾之類的,兩人悠悠來到了楊府門前。

  門口的家仆即便是不認識素衣的姜維,但也認得這裹著官服的李豐,連忙迎上前來,恭敬地拜拜:“李大人?!?p>  “不必多禮,我二人此番來拜訪一下楊大人,不知楊大人可在府上?”

  “在,,在的,應(yīng)該在堂中?!?p>  “多謝?!?p>  李豐遂而與姜維二人入了楊府,沿著主路向中堂而去,一路風(fēng)景十分艷麗,遠不像秋日蕭蕭的落敗,有一則小湖,明亮見底,湖中有魚十許頭,蕩起的漣漪于水面上緩緩平歇,使人心曠神怡,湖邊有一長亭,亭中設(shè)的茶座還未來得及收拾,想必昨日已有人來拜訪過楊儀。

  轉(zhuǎn)而進入中堂,楊儀已然是聽到動靜出室相迎,見到了李豐和姜維,拱手道:“李大人,姜將軍,光臨寒舍,楊儀受寵若驚吶,來來來,二位上座?!?p>  姜維呢,在北伐撤軍時替楊儀去勸說了魏延斷后,雖然魏延不從,但姜維主動擔(dān)負了責(zé)任,這使得楊儀對姜維還有幾分好感,加之昨日朝中姜維默不作聲,也很難讓楊儀認為姜維和魏延事實上是一條褲子的人。

  “楊大人,伯約即將返回漢中了,特來向大人告別啊?!?p>  楊儀坐于主席上,而姜維和李豐分坐左右客席,三人同樽對飲。

  “姜將軍在軍中日久,你我二人雖也沒什么交集,然你我二人輔佐丞相,一者主外,一者護內(nèi),可謂是精誠團結(jié),看得出,丞相十分欣賞你的才干,臨終前又單獨要見你,可見丞相對你的重視啊,但令我不解的是,我聞費大人已經(jīng)決定由你來接替魏延,執(zhí)掌漢中兵權(quán),你為何又屢屢推脫呢?”楊儀問道。

  “楊大人過于高看在下了,在家一心做軍前一將,只希望督導(dǎo)一軍,殺敵建功,豈敢總領(lǐng)一方兵馬,加之在下近來為丞相之亡夙夜難眠,日日沉浸在悲痛之中,暫且也抽不開心思去做這個漢中太守啊?!?p>  “丞相倒是沒白培養(yǎng)你,只是,丞相者,一向?qū)ι韨?cè)之人要求嚴(yán)格,先日斬了馬謖,臨終呢,又提拔了蔣琬.....”楊儀自顧自地說著,不禁感嘆了一句,“雖就外人來看,丞相此乃大智大賢之舉,但于我們這些躬親之人,自然覺得有些失了公允?!?p>  聽此言,姜維和李豐不禁對視一眼,這楊儀的埋怨都快寫在臉上了,場面一度都快陷于沉寂,李豐趕緊出來笑笑,調(diào)侃道:“倒也不必如此說,丞相一向執(zhí)法嚴(yán)明,不走偏門,即便是家父這等老臣,糧草接濟不上,亦然也是會被丞相放逐,更何況這朝中大事呢?!?p>  “怎能如此說呢?”姜維一見瞅到機會,立馬接下了李豐的話茬,對楊儀采取心理攻勢,“楊大人跟隨丞相多年,其才干多次被丞相所夸贊,又完成了丞相的遺命,將十萬大軍成功撤回了蜀中,這還不能說明楊大人的能力嗎?以在下所見,百官之首,理應(yīng)是楊大人?!?p>  姜維言辭激憤,整個人都快騰的一下站起來了,但又微微坐下,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顯得憤憤不平的模樣,身邊的李豐故作惱怒地指責(zé)道:“伯約,此種話豈能亂說?這要是傳出去,不得治你的罪?再者說了,那蔣琬乃是丞相認定的,你以后最好注意點。”

  這下可真把楊儀圈里面去了,霎時覺得姜維就是自己的鐵桿,一拍桌案,舉起樽杯,對著姜維可謂是豪情萬丈:“伯約,這杯,我敬足下,你實乃我的知己啊,雖然朝廷沒有用我楊儀,但我認為,遲早有一日,我楊儀會總理朝政,彼時,我定然重用將軍,到時候,我理政,你統(tǒng)軍,你我二人精誠團結(jié),定有所為!”

  “好啊,楊大人不愧是個爽快人!原本今日在下就要離開成都了,如今一聚,在下定然要面見陛下,舉薦楊大人,無論陛下采納與否,這都代表了伯約的一番心意。”

  “你二人,所言為何,還嫌朝中不夠亂否?”李豐佯做憤怒之狀,驀然起立,怒視二人,“姜維,今日我陪你來,是向楊大人告別的,而非讓你為楊大人出頭的?!?p>  “李豐,你是丞相一手提拔上來的,在相府里就你和那蔣琬所交甚密,你自然維護那蔣琬,你若是不愛聽,大可以離.....”

  說著,楊儀又往嘴里送了一杯酒,此時的他已然面泛紅暈,看上去也迷迷糊糊的樣子,李豐見效果差不多了,起身離開,斜視了姜維一眼,姜維會心地點點頭。

  隨著李豐的“憤然離場”,府中僅剩姜維和楊儀二人,二人對酒當(dāng)歌,可謂是人生幾乎啊,兩人越聊越歡,越來越“投機”,無可厚非的,酒后的故事總是十分戲謔,好在姜維早已經(jīng)摸清了21世紀(jì)那一整套職場應(yīng)酬的套路,邊倒邊喝,足以千杯不醉。

  李豐方才離開了楊府,在府外駐足觀望了一會,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個楊儀,還真容易信任一個人,或許是喝上頭給他整的腦子不太清醒,李豐于宮中尋見了蔣琬,哪成想費祎和蔣琬在一塊呢,二人同在宮中游跡。

  二人見了李豐,并聽其關(guān)于楊儀的一番抱怨之詞,還故作模樣的訴了自己被逐出楊府的苦,惹得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再說一遍,那楊儀是如何說的?”費祎頗為吃驚地問道。

  李豐搖搖頭,坦言道:“在下就聽楊儀一直在強調(diào),為何不是他總理朝政,而是一個位卑言輕的蔣琬做了百官之首....”

  “李豐,此事可不是耍幾句嘴皮子的事情,如是不屬實,律法豈能饒了你?一旦屬實,那楊儀若是心生不平,怕是會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笔Y琬撫著鬢須,眉頭擰起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一旁的費祎還處于木然階段,楊儀什么性格他可是心知肚明,說出這話也不意外。

  “稟大將軍,在下豈敢在軍國大事上開玩笑,如今姜維還在那楊府內(nèi),那楊儀企圖拉攏將軍姜維,在下只是多了幾句嘴,被楊儀言語逼出,這才不得已來尋二位大人。”李豐裝出一副苦逼樣,委屈巴巴的。

  “楊府?”蔣琬看了費祎一眼,“文偉啊,你與楊儀相交頗深,以你所見,此事當(dāng)如何處理?”

  費祎嘆道:“如是楊儀果真有此野心,應(yīng)當(dāng)立刻罷官,但以我所見,我等還是親自去一趟楊府,再做定論?!?p>  于是,李豐領(lǐng)著二人,自宮中而出,一路徑直往楊府而去,門前之仆也甚是奇怪,今日怎么來了這么些大員,趕緊閃到一邊,也不敢阻攔,如此,三人進入楊府。

  沒走幾步,便聽得刺耳的“哈哈哈哈”的狂笑聲,聞之正是楊儀,費祎一馬當(dāng)先,直入中堂,于光影下進入內(nèi)室,瞅見楊儀一人于主座上已醉的不像人樣,一旁的姜維端坐于下,目視著楊儀。

  “來著何人吶?”楊儀扯著酒腔,搖起了樽杯,眼看著就不可收拾了。

  一側(cè)姜維見李豐帶著蔣琬也來了,趕緊起身,躬身上去拜了拜:“末將姜維,拜見三位大人?!?p>  見此場景,蔣琬的眉頭不禁又緊致了幾分,望著一片狼藉的楊府,蔣琬不禁怒斥道:“楊儀,你身為蜀中重臣,不思報效朝廷,反而在此醉生夢死,朝廷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按理說喝酒也沒啥毛病,也不是禁忌,但楊儀既不上前行禮,又毫無怯弱之態(tài),一副喝高了的模樣的確讓蔣琬無法入眼,要知道,無論是蔣琬還是費祎,至少為官清廉,家無余財,不好奢盈。

  “蔣琬?這是楊府,你豈敢管我,待....待來日我成了尚書令.....我叫你.....”楊儀幾乎是搖搖欲墜,口齒不清了,還好費祎上前來,狠狠地搖了搖楊儀。

  “楊儀,這是大將軍!大將軍!”費祎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抽楊儀兩個嘴巴子,“你飲酒過量可知否?”

  楊儀被這一晃,還真就清醒了三分,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明亮起來,定睛一看,是蔣琬,楊儀立馬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繞閂,當(dāng)場就拜伏在地上了,叩首道:“下官有眼無珠,方才喝多了才冒犯了大將軍,還請大將軍恕罪,不要跟在下一般見識。”

  “喝高了?楊儀,你驅(qū)逐在下出門的時候可沒喝多少酒呢,那時的你可謂是豪情萬丈啊。”李豐上前一步,“怎么,你不是一直要和尚書大人理論一番嗎,此時大人都在你跟前了,你倒是動動嘴皮子,繼續(xù)說啊?!?p>  “胡說!”楊儀驀然昂首起來,楚楚可憐地看著蔣琬,此時酒已經(jīng)醒了九分,除了害怕,就是害怕,“大將軍,切勿聽這廝胡說八道,在下一向忠心耿耿,甘愿為朝廷分憂解難,盡心盡力,豈敢在朝中思篡權(quán)之心,大將軍德高望重,統(tǒng)領(lǐng)百官,亦是自然?!?p>  說完,楊儀渾身又伏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抖。

  蔣琬也不愿多和他理論,看向了一側(cè)恭候的姜維,問道:“既然伯約在此,我且問你,楊儀是否有逐出李豐?”

  “所言無虛?!苯S拱手一拜。

  “楊儀所言之意中可有不忠于大漢之意?”

  “末將不知,末將只聞,楊大人一口接一口地說,為何不是自己總理朝政?!苯S拱手一拜。

  聽到這話,素來脾氣很好的蔣琬也氣的不行,一旁的費祎更是無話可說。

  “姜維!你害我!”楊儀看著面不改色的姜維,這才意識到被姜維下套了,念此,一下子便淚流滿面起來,爬到了蔣琬的腳邊,哭訴道,“大人吶,姜維...姜維在污蔑在下,在下一心為國?!?p>  蔣琬一言不出,反而后撤半步,下意識的,楊儀又爬到了費祎的身邊,希望費祎能保他一次,哪曾想費祎當(dāng)即厲喝一聲:“楊儀,你告訴我,剛剛伯約之言,是否屬實?”

  楊儀當(dāng)場就慌了,他說姜維污蔑自己,如何污蔑?把自己的話再說了一遍?這樣不行,楊儀只能應(yīng)道:“下官是一時不勝酒力,故而出言不遜....只是這姜維,還告訴我要去陛下面前要求換下蔣大人呢....”

  這時候的楊儀咬誰都無用了,姜維向前一步,拱手一拜:“三人大人俱在,還請明察此事,姜維既然拒絕了漢中之職,有何必要再行此不必要之事,楊大人此言無非就是為保全自己,將禍水遷給在下。末將有一言,本不愿說,既然楊大人如此,那在下便要一說為快了?!?p>  “伯約只管說來?!?p>  “方才酒酣之時,楊大人抱怨道,在漢廷為副,不若投身魏朝,享受榮華富貴?!?p>  楊儀一怔,起身大喝道:“姜維!你這卑鄙小人,顛倒黑白!”

  蔣琬聽罷,哪里還聽得進去,簡直是怒不可遏,再次目視費祎:“文偉,你看此事?”

  “抓起來,上奏陛下,等候發(fā)落?!辟M祎一字一頓道,“如是真有投敵賣國之心,可遠不止削除爵職這般簡單吶。”

  “冤枉!冤枉??!”楊儀已然哭成了淚人,伏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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