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海平面上留下最后一絲亮光后便消沉了下去,黑夜來臨,陣陣細風從港口的一面吹進來,夾帶著些許清涼的氣息。即使仍處于夏季的籠罩,黑潮島港口的整體氣溫卻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新來的那一批平民讓岸上增添了不少的活力,雖然已經(jīng)入夜,但港口里燈火通明,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們四處尋樂著,他們對于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曉。
直到軍方將這一消息以通告的形式發(fā)布出來,雖然是在云熠等人開完會以后才發(fā)生的事情。
盡管有少部分人開始杞人憂天,但對于多數(shù)人來說,這并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事情!
穆雪卿獨自一人走進一家小酒館里,找了一個僻靜的位子坐下后,點了一杯龍舌蘭細細品嘗。
她并沒有穿著軍裝,取而代之的是一襲潔白的長裙,除了那盤頭發(fā)上的一根金銀雙色的發(fā)簪,身上便沒了其他裝飾品。
穆雪卿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齡,正是女人味最成熟的時候,在長裙的包裹下,她的芊芊身材被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的肌膚正如其名,如雪一般白皙,再加上作為海軍軍官所獨有的氣質(zhì),宛若一名下凡的憂郁天神。
這樣的俏麗身影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上前來想要同穆雪卿搭訕,其中還有幾個看上去頂多二十出頭的小女生。
面對這些人幾近同樣的話語,穆雪卿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然后用也是一樣的話語一一回絕。
“一下午都沒見著你,我還尋思著你去哪兒了呢!”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身邊,穆雪卿轉(zhuǎn)頭一看,同樣穿著便裝的云熠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個凳子,在自己旁邊坐下了。
云熠聳了聳肩:“怎么,這樣一個悲傷的夜晚,又難得有空閑了,不敘敘舊?”
穆雪卿輕輕白了他一眼,然后叫來酒保,要了一杯鮮奶給云熠。
“……”云熠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牛奶:“你喝酒,我喝牛奶?”
穆雪卿像是久旱初逢春雨一般,嘴角終于上揚了一點:“云軍門還是不要喝酒的為好!”
云熠頓時有些無語,沒有多說什么,端起面前的牛奶一飲而空,然后重新叫了一瓶朗姆酒和兩個酒杯。
云熠將朗姆酒倒入酒杯中,遞給了穆雪卿一杯,穆雪卿沒有動作,而是微微轉(zhuǎn)頭看著云熠,眼神里寫著“你買單?”云熠的眼角抽了抽,抿著嘴狠下心來重重點頭,穆雪卿這才接過酒杯。
兩人碰了杯,一口將杯中的朗姆酒吞下肚中。穆雪卿又叫來幾個小吃,自己捏起一兩個吃的同時,還不忘遞給在倒吸冷氣的云熠一些。
嘛,反正埋單的又不是自己,愛吃不吃!穆雪卿如是想著。
“你為啥一個人到這兒來?”云熠問。
穆雪卿看了云熠一眼,緩緩開口道:“想他了。”
簡單的三個字在云熠聽來好像是一記重磅一樣,他明白了穆雪卿的周圍一直散發(fā)著沉重氣氛的原因。
“別多想,我沒有針對你,真的只是單純地想他了……”
“我明白?!痹旗跊]有讓穆雪卿說完,他不想再過多地聽到這些,他看了看穆雪卿頭上的發(fā)簪:“你戴的是當初他送給你的定情信物,我早該看到的?!?p> 穆雪卿輕輕點頭,給空著的酒杯都重新倒上了酒,然后把杯子遞給云熠,舉起酒杯:“這一杯敬他!”
又是一杯酒下肚,云熠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出海前,云熠和他一起喝下了壯行酒,然后……云熠回到了驅(qū)逐艦上,他回到了潛艇上……
“我很抱歉,當初我如果沒有下令不管那條求救信號,也許就……”
穆雪卿皺著眉頭,伸出手將一塊零食塞到了云熠的嘴邊,然后像姐姐對自己的弟弟一樣,戳了戳云熠的腦袋:“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云熠看著穆雪卿幽幽的眼神,明白對方并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同時也不希望自己陷入自責當中,他很識趣地沒有再繼續(xù)談論這件事。
又是幾杯酒下肚,兩人慢慢聊著過往的事,講到一些過去做過的蠢事時,兩位海軍提督就像小孩子一樣哈哈傻笑。
“之后……你有考慮過到粵洋艦隊那邊去走一走嗎?”云熠試探著問道。
“粵洋艦隊?為什么要去那兒?”穆雪卿不解。
“我是說……額……等收集完數(shù)據(jù),你就回本土待命了吧!”
“當然,本小姐好歹還是長江艦隊的提督,按理說甚至都不應該來你這里的,哪兒還來的閑工夫去玉清(注1)那里?”
云熠撇了撇嘴:“那你現(xiàn)在不還是在這里?”
穆雪卿又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現(xiàn)在本土沒什么事,艦隊大部分主力都借調(diào)了(注2),我也不會來啊?!?p> 云熠沒有說話了,其實他是想說,因為粵洋艦隊的提督玉清還喜歡著她,如果穆雪卿到那里去的話,自己的好兄弟也會開心的。
但看著穆雪卿如此思念他,并且這么多年來也一直不知道玉清喜歡她這件事,云熠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嘿看吶!這是我們親愛的朋友,云熠海軍少將先生!”一聲帶著酒氣的粗獷聲音傳來,接著一只布滿青筋的大手按在了云熠的肩上“真是太巧了,您和您的朋友也來這里喝酒了!”
云熠轉(zhuǎn)身看去,來人果然是蘭德,捕鯨人正握著一瓶看上去是剛剛開的啤酒,看樣子是想要和云熠喝上一些。
“我很意外會在這里遇見您,蘭德先生,看上去您的興致正不錯!”云熠用異世界語言說道。
“還不好!還不好!”蘭德?lián)]動手臂,突然像是觸電了一樣,又趕緊收了回來“嘶……哈哈,如果不能與您一同喝兩口的話……嘶……沒有什么是足夠好的!”
“您的手……”
“無礙無礙!我前些天去了那個叫健身房的地方,在那里足足玩了一天大鐵塊!”
“原來如此?!?p> “話說,少將先生,您還沒給我介紹呢,您旁邊的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她是您的女朋友嗎?還是說,情人?”
云熠笑了笑,看著一旁眉頭緊鎖的穆雪卿,后者沒有學習過異世界語言,從剛剛到現(xiàn)在就沒聽懂過兩人的對話。
“這位我想先生您應該見過,在此前的晚會上,我向您和您的一行伙伴們介紹過,這是我的好朋友,同時也是我們國家另一支艦隊的提督,和我一樣是少將軍銜!”
蘭德沒想到眼前的姑娘也是海軍少將,想到剛剛誤會了二人的關系,連忙嘿嘿笑著道歉:“抱歉,少將先生還有少將……女士,若有冒犯請別介意!”
穆雪卿一頭霧水地看著發(fā)笑的云熠,在詢問之下,云熠將剛剛的對話翻譯了一遍,穆雪卿聽后也是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反正!
捕鯨人將手中的酒瓶高高舉起:“來吧我親愛的朋友們,首先為健康,我們來干一杯!”
“咣”酒杯、酒瓶互相碰在一起,蘭德一口氣將那瓶啤酒喝下了肚,云熠叫的朗姆酒也正好喝完,蘭德嘿嘿一笑,然后轉(zhuǎn)身去給三個人各拿了一瓶來。
“說真的,少將先生,我很喜歡與您一起,您的性格,就是說,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海軍軍官所特有的品質(zhì),以及對我們這么好,就值得讓我對您如此褒獎了,如果您不嫌棄我這個朋友的話,那我將會很樂意!”些許紅暈掛在了蘭德長滿紅色大胡子的臉上,捕鯨人的嘴就像是機關槍一樣,不斷往外說詞。
云熠微笑著舉了舉酒瓶:“當然!”
穆雪卿側(cè)身問:“喂,這家伙剛剛啪啪說了那么大一堆,都是些啥?”
云熠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p> 穆雪卿:“???”
“他說的太快了,我就聽出他說想和我交朋友……大概是這意思?!?p> 穆雪卿嘖了一聲,帶著些不靠譜,以及早該料到的眼神盯著云熠。
“來吧,朋友們,再次舉起你們的酒,這次我代替我的兩位水兵朋友:克里普斯和安德斯海姆,以及我們的皮特爾海軍中將先生,還有公主殿下、皇帝陛下,為我們各自的國家干一杯!”蘭德再次情緒高漲地舉起酒杯。
“蘭德先生,請代我向您的伙伴們問好!以及,”云熠喝過酒后,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請?zhí)嫖掖鸀檗D(zhuǎn)交給皮特爾先生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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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閩洋艦隊提督,和云熠、穆雪卿等人自海軍學院時起就是好友。
注2:長江艦隊在編主力艦只為戰(zhàn)列艦清遠號、戰(zhàn)列巡洋艦征遠號,以上兩艘戰(zhàn)艦均被借調(diào)至實力更為脆弱的閩洋和粵洋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