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盡已經(jīng)習慣了空氣中難聞的霉味，不過這個房間內(nèi)還額外有一絲酸味若有若無，來回飄蕩。
青史研究所的四層是藥劑室。對應(yīng)另一邊單影人公司樓的七樓至八樓。
此地被高度直頂?shù)教旎ò宓牧⒐穹指畛擅詫m形，每個立柜約二十五厘米厚，垂直方向上分為三層，切換由壓感自動控制混合按鈕手動控制，兩個立柜間的過道僅僅有四十厘米寬。
這個房間很像一百年前的擁擠的老式圖書館，當然，現(xiàn)在沒有圖書館這種東西了。
余盡走近一個立柜打開最下的一層——因為樓層間距的原因，最下面這層也有一人多高。
上半截整整齊齊放了五排試劑瓶，標簽朝外，余盡大致掃了一眼，有兩排調(diào)配好的基底溶液，還有三瓶常見的液體化學品。兩排棕瓶，一排透明。雖然有灰塵，但還是能看出里面的殘留了些許液體。
下半截是箱柜式，里面裝的是方形容器的固體試劑。有些是常見的如硝石之類，更多標有奇怪代號的瓶裝化學品余盡看了也是一頭霧水。
隔行如隔山，他想了想，抽出“波動”掃描起來。
“波動”咯咯地響著，資料檢索要比以前慢很多。
一方面是因為許多試劑已經(jīng)變質(zhì)，影響了檢索。另一方面“波動”使用的畢竟還是公共網(wǎng)絡(luò)信息，有些過于專業(yè)的東西本身就沒有什么記錄，更不用說青史研究所自己秘密研制的物質(zhì)了。
HSB006……余盡操作“波動”的幽藍光錐對準一個貼有圓形標簽的方玻璃瓶。
界面上緩緩顯示出對應(yīng)的信息：
“已調(diào)配好的HairSuperBlooming第六代，強力生發(fā)劑所含有的有效成分之一”。
余盡盯著那行字看了半天。
感覺勤勞的程序員楊飯破壞神也許會很需要這個……
算了。他移動“波動”，瞄準旁邊的瓶子。
掃了四又三分之一個柜子后，他找到了兩樣自己想要的東西。拉齊酸和氪羅桑梅葉堿。
氪羅桑梅葉堿是淡粉色的砂糖狀固體，拉齊酸則裝在一個棕色滴管瓶里，還好沒有變質(zhì)，但不便于攜帶。
余盡找了個裝純銅的瓶子把里面的銅塊掏掉，然后讓那小半瓶拉齊酸鳩占鵲巢了進去。
隨即他發(fā)了兩個字給楊飯。
“進度？”
“有?！睏铒埬X控模式回的快如閃電，語言則比他還吝嗇。
余盡點了兩下界面，“說?！?p> “貨都是些邊角料，沒有和扶靈計劃直接有關(guān)的。”
“你判斷?！睕]有質(zhì)疑。
他又緩緩地打出一行字，“題外話，邊角料里，有沒有‘邊界線’配方？”
楊飯這次傳來的信息隔了半秒，“你怎么知道？”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三秒后，“波動”沙沙聲響，接收楊飯傳來的資料。
……
余盡敲了敲“波動”界面將其放大，只見“邊界線”的主要原材料果然如市面上流言中所說，是拉齊酸和氪羅桑梅葉堿。
楊飯發(fā)來的配方中則記錄了詳細的反應(yīng)合成方法。
他粗略的瞄了一眼。這兩種東西在七十攝氏度的溫度下混合，再加上碳鋁基結(jié)合劑和仿絲粒菌的納米機器人，用抽帶滾筒滾二十四小時，過三千目篩之后，再溶于打氫鹽水，便能夠得到可以直接靜脈注射的產(chǎn)物，
邊界線。
傳說中美洲第一大公司“風眼”的曾經(jīng)的主力產(chǎn)品之一，在風眼崩潰后配方被發(fā)展部官方收繳，一種可以增強人類大腦部分腦區(qū)腦力，提升區(qū)分虛擬情景和現(xiàn)實情景能力的針劑。
現(xiàn)代的所有重度腦控游戲玩家，沒有人不需要來一針這個幫自己清醒清醒。
聽起來很像有依賴性的成癮藥品，不過在風眼銷售“邊界線”的數(shù)年間，倒也沒出過任何的岔子。
“邊界線”的取締不過是殃及池魚。因此有不少人在風波稍過后嘗試復刻這種神奇藥品。
不過作為氪羅桑梅葉堿的原料羅桑梅葉實在很難得到。當年超過99%達標的羅桑梅培養(yǎng)基都在“風眼”的生物培育室中。
其后市面上流通的氪羅桑梅葉堿，不過是風眼崩潰之前的遺留產(chǎn)物——這些面對巨大的需求自然是杯水車薪。
不到三個月時間，市面上的“邊界線”針劑就被搶購一空，打入了黃的白的棕的黑的皮膚下。還不到一年，市面上的氪羅桑梅葉堿成品也被消耗殆盡。
傳言有人在偷偷的種植羅桑梅，但在執(zhí)法隊的重點打壓下，也只停留在地下活動的程度而已。
……
余盡不放過這一層柜子的每個角落，摸索半天，終于在邊縫處摳出了兩支“邊界線”的成品。
應(yīng)該早就過期了……但也許還有用處。余盡節(jié)儉地想，一邊往已經(jīng)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里塞入那兩支成品邊界線針劑。
早知道帶個壓縮球了……
突然間，他想起了遺忘在“流矢”副駕駛上的，那一包用厲芷外套裝起的伏栗藤花苞。
算了……他搖了搖頭。
反正包袱他們的問題用AW5D4型機械膠囊也能解決，變異花苞留著說不定有別的作用……
兩個小小的方瓶壓著他的大腿，兩支成品邊界線和足以合成五十支邊界線針劑的原料，這一趟如果可以順利回去，可以說是收益頗豐。
余盡天生五感閉塞，不用邊界線也能快速回到現(xiàn)實狀態(tài)，不過這玩意無論是給別人用還是拿去賣永遠不嫌多。
在黑市上一支有效期內(nèi)的針劑已經(jīng)長時間掛牌一萬藍點的價格，即使如此，也長期處于有價無市的狀態(tài)。
畢竟離禁用邊界線的技術(shù)大崩潰時代，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
曾經(jīng)的人們只把邊界線當做一個常用的保障手段，但在腦控技術(shù)應(yīng)用比重越來越增大的如今，有許多心理脆弱的人因此而患上精神上的急性疾病，這時一支邊界線針劑就能讓患者逢兇化吉，恢復如初。
當然，這是黑市上賣藥的人說的，真正體驗過“邊界線”效果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
余盡則覺得他們說的過于夸張，這藥效的一大半很有可能是安慰劑。不過沒有人會和藍點過不去。
而且安慰劑本身就是有效的，只要你不知道它是安慰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