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蘇府,蘇若凌在房中練字,春白陪伴在側(cè)。
南霜從房外走進來,臉上笑嘻嘻地同小姐說:“小姐,我打聽到了煊王的消息?!?p> 蘇若凌聽了沒有抬眼,手上依舊寫著。
南霜見小姐沒有繼續(xù)聽下去的意思,有點失望,她看了眼站在小姐身后的春白。
春白會意,上前對小姐說:“小姐,您練了好一會兒了,休息一下吧?!?p> 見小姐點頭,她將小姐手中的毛筆接過,“小姐,南霜出去了小半天,讓她給我們說說,都打聽到了些什么?!闭f完,抬眼示意南霜接著講。
南霜便開口道:“我打聽到這煊王年紀不大,只比圣上年長八歲,深受先王疼愛,和圣上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p> 她看小姐沒有打斷她,接著細細講來:“煊王是幾位王爺中唯一沒有娶親的,我還聽見過王爺?shù)娜苏f,王爺是氣宇軒昂,風(fēng)度不凡……”
“哦?”蘇若凌出聲打斷南霜,“既然煊王如人們口中這般,想來京中定有不少女子青睞于他,那煊王為何直到今日還未成婚?”
南霜忙解釋說:“是,聽說不少達官貴族家的小姐,都傾心于王爺,但王爺四處游歷,寄情山水,對男女情愛之事并不放在心上,這次還是圣上為了王爺,特意賜婚的呢?!?p> 蘇若凌看著南霜眼神溫柔,微微搖頭道:“不可輕信他人傳言,如王爺這般王侯貴胄,想必有不少紅顏知己在側(cè)?!?p> 春白聽了接言道:“有紅顏知己又如何,小姐是堂堂太師之女,又得圣上親自賜婚,嫁進王府便是唯一的王妃,身份依舊是最尊貴的。”
“是呢。”南霜附聲,朝春白點頭,她贊同春白的說法。
蘇若凌看看身邊兩個侍女,輕輕一笑,說道:“你們兩個是在安慰我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并非意指王爺,只是在感慨自身罷了。”
她話中帶有些許無奈,聲音憂郁起來,“對于旁人來說,我是太師之女,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可是我卻連做自己都做不到。宮中也好,王府也罷,在哪兒何嘗不是一樣的呢,哪里都不是我想去的,在哪兒也都做不了自己?!?p> “小姐,”春白上前輕握小姐纖細的手腕,“別忘了我們在靈隱寺求得的簽文,‘柳暗花明、有得有失’,上天一切自有安排,小姐切勿多思多慮?!?p> 蘇若凌回握春白,嘴角浮上淺笑,“有你在我身邊時時勸慰,我便不會鉆牛角尖?!?p> 她看向身邊兩人,目光溫柔,“南霜是我的開心果,春白是我的解語花。”
蘇府另一邊,蘇子丞對嚴坤問道:“事情準備得如何?”
嚴坤早已做好準備,語氣輕快地回答:“回老爺,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放心吧?!?p> 蘇子丞抿了一口茶,將茶杯緩緩放下,對嚴坤吩咐道:“去把小姐請過來。”
嚴坤領(lǐng)命,將小姐帶到正廳后,自己便退下。
“父親,”蘇若凌行禮,“您找女兒來有何事?”
“坐吧,”父親指了下身側(cè)的椅子,蘇若凌便坐下,“圣上賜了日子,四月十九,你與煊王成婚。”
“是?!碧K若凌平靜地從父親那里接收著這一消息,神色和之前沒有什么變化,眸子依舊是那樣淡淡的。
“與煊王成親,你可愿意?”
聽到父親發(fā)問,蘇若凌抬眼看向父親,語氣仍是那樣平淡,“圣上下的旨意,女兒謹遵圣意?!?p> “那為父讓你嫁給圣上呢?”父親再次發(fā)問,雖是在問她,語氣卻強硬不容置疑。
蘇若凌聽清父親的問題后,有些不解,仍舊神色如常地回應(yīng)道:“女兒聽父親的。”
“好,”蘇子丞語氣仍是強硬,“后日,你便出嫁?!?p> 后日是四月十四,并非四月十九,蘇若凌不明白父親的意思,疑惑地開口問道:“您是說,后日出嫁?”
“城南沈家秀女中選,你便代她入宮?!碧K子丞語氣平淡,仿佛說的是一般小事,他抬眼看向女兒。
蘇若凌感受到父親的目光,是那樣凜冽,好像沒有一絲溫度,陰冷空洞得讓人無法直視。
她身上頓時生出陣陣涼意,沒有辦法繼續(xù)保持平靜,她的眼神開始晃動不安,語氣也變得有些顫抖:“我,入宮?代替沈氏?”
“是。”蘇子丞冷聲答道。
蘇若凌得到了更加冰冷的答復(fù),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緊緊抓著椅上的扶手,盡量讓自己不再抖動。
只聽見父親又說:“入宮之后,你就是沈氏,成為圣上的后妃,得到圣上的寵愛,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圣上的一舉一動,及時向我匯報,聽清楚了嗎?”
成為沈氏,入宮,得到寵愛,匯報……
原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依舊是入宮,成為一顆嵌入王宮的棋子。
蘇若凌本以為自己的命運,已與王宮漸行漸遠,不想父親還是選擇將她拖入權(quán)力的旋渦。
她陷入復(fù)雜的思緒中,沒有聽見父親在對她問話。
蘇子丞見女兒沒有回答,清了清嗓子,加重聲音又問了一遍:“聽清楚了嗎?”
再一次的發(fā)問,把蘇若凌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清楚了?!彼齑蕉秳又l(fā)出微弱的聲音,她不知自己是否有真的發(fā)出聲音來作答。
蘇子丞看女兒臉色煞白,往日平淡的神色早已不見,此刻低著頭喃喃自語。他語氣變得和緩:“不用擔心,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準備,好了,回房休息吧?!?p> 他把嚴坤叫進來,吩咐他帶小姐回房。
“小姐這是怎么了,被老爺喚去,回來便是這副模樣。”南霜見小姐臉色蒼白,眼眸中沒有光彩,神情也有些呆滯。
她心急地詢問身邊的春白:“我去請孫大夫來看下小姐吧?”
春白沒有急著回答南霜,她輕搖小姐肩臂,見小姐神色有些緩和,這才同南霜講:“先不用。”
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攙扶著回到房間的,蘇若凌大腦一片空白,聽到侍女喚她,才回過神來。
現(xiàn)在坐在自己房中,整個人終于平靜下來,思緒也漸漸回攏,看到身邊侍女關(guān)切的目光,她開口安慰道:“我沒事。”
春白輕輕發(fā)問:“小姐,發(fā)生何事?”
“父親要我后日出嫁,”蘇若凌聲音有些無力,頓了頓又說,“代沈氏入宮?!?p> “后日?”“入宮?”“代沈氏?”春白和南霜一時感到震驚,連連發(fā)問。
蘇若凌清楚她們二人此刻的震驚,因為自己才剛剛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的她可以保持著鎮(zhèn)定,可是方才的自己,應(yīng)該也和她們一樣吧,滿臉的不可思議,在父親看來應(yīng)該是那樣可笑,那樣無能吧,蘇若凌心里想著。
她看春白和南霜面色稍緩,繼續(xù)開口說:“父親要我假借他人身份入宮,匯報圣上的消息給他。”
“小姐……”南霜不知該說些什么,小姐剛剛說的話,已經(jīng)讓她太過吃驚。
“小姐,可知你要替代的那位沈式是誰?”春白已將小姐剛剛說的內(nèi)容消化,她知道老爺說出的話便是命令,容不得任何人反駁,小姐只能聽令行事,便也不說什么安慰小姐的話。如今最要緊的是要了解清楚,小姐是代替何人入宮,便出聲詢問。
蘇若凌看春白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回答說:“只知道是城南沈家秀女,其他的便不知了?!?p> “想必老爺已做好準備,小姐不必擔心,”春白微微皺眉,“后日便要出嫁,那得趕緊準備著了,好在前幾日,府里就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我這就去安排,”說著拉上了南霜,“南霜也幫我一起?!?p> 春白同南霜說了好些話,南霜這才恢復(fù)精神,可還是一個勁兒地替小姐叫屈。
“南霜,現(xiàn)在說這些無用,你要是想幫小姐分憂,就去打聽一下城南沈家秀女的情況,我這邊給小姐準備出嫁事宜,我們兵分兩路抓緊時間?!?p> 南霜覺得春白說得有理,點頭同意:“好,我這就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