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先是嘩然,面面相覷,而后悉悉窣窣開始低聲交談,沈知航聽了先是一愣,然后做出醒悟的神態(tài)。
“蘇太師一言不發(fā),便是默認(rèn)了?”莫煊見蘇子丞沒有開口,便對他發(fā)問,想要刺激他做出回應(yīng)。
蘇子丞面色鐵青,黑粗的眉毛都快纏在一起,聲音卻仍是強(qiáng)硬:“這是怎么一回事,臣不知道?!?p> “哦,”莫煊唇角一揚,“太師是不知道蘇小姐怎么進(jìn)宮的,還是不知道蘇小姐怎么就要成為王后了?”
蘇子丞依舊嘴硬,“臣不知臣女為何會進(jìn)宮,也自然不知此番之事?!?p> “喲,還有連太師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呢?!蹦永^續(xù)嘲諷蘇子丞。
“你!”蘇子丞怒指煊王,也知不好在此發(fā)作,便將情緒收攏回來。
他向圣上奏道:“圣上,臣認(rèn)為是有人故意設(shè)計,想借此威逼利誘于臣,幸得圣上慧眼識破陰謀,臣一定會將此事徹查清楚,給圣上一個交代?!?p> 按照蘇子丞的意思,是別人將他的女兒千方百計地送進(jìn)宮中,成為王后,目的就是為了威逼利誘于他,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
聽著蘇子丞這只老狐貍為自己辯駁,弘昱不禁失笑。
他是將自己當(dāng)作三歲孩童來哄騙嗎?還是認(rèn)為自己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敢動他?
“看來太師還是把朕當(dāng)成小孩子了,”弘昱聲音忽地嚴(yán)肅冷峻起來,“來人!”
他一聲令下,就見宣政殿殿門重新被打開,沈成言帶著眾多御前侍衛(wèi)進(jìn)來。
“都給朕拿下!”圣上下令,侍衛(wèi)們將殿內(nèi)跪著的多位大臣押下。
沈成言走到蘇子丞身后,一個踢腿,將蘇子丞押跪在地。
蘇子丞被沈成言壓制很是不滿,他扭著身子大聲呵斥:“大膽!”
沈成言手上的力氣更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放眼一看,大殿內(nèi)外被眾多侍衛(wèi)層層包圍,多位大臣被押,其余的人心惶惶,不知該如何自處。
此刻的蘇若凌顯得更為突兀,她不知圣上要拿她如何處置,她看向父親,父親已被鉗制,卻是無人來管制她,只好自己退在一邊。
弘昱見場面已經(jīng)控制下來,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便是立后大典的最后環(huán)節(jié),煊王和沈?qū)④娮龅貌诲e,也不枉朕陪演了這出戲?!?p> “圣上英明。”莫煊跪地,應(yīng)聲回道,殿下未被扣押的大臣們也再次跪好。
“想必眾卿很是疑惑,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出戲?!?p> 弘昱沉聲道:“朕在此之前便掌握了蘇太師犯上作亂,結(jié)黨營私,貪污受賄的種種罪證?!?p> “便借由此次立后大典,來個統(tǒng)一清算,也給蘇太師留下一份念想,畢竟他心心念念,想讓這王后之位,在他蘇家傳承?!?p> “朕看在太師勞苦功高的份上,自然要了了他這樁心愿?!?p> 弘昱看著殿下被侍衛(wèi)扣押的眾人,繼續(xù)說道:“至于蘇太師多年來籠絡(luò)的眾多黨羽,朕感念你們的忠心,自當(dāng)讓你們跟隨蘇太師一起。”
“圣上,臣不敢!”
“臣知罪,請圣上恕罪!”
“臣效忠圣上??!”
聽到圣上的話,被扣押著的多位大臣,紛紛求饒。
弘昱不予理會,做了個“走”的手勢,侍衛(wèi)們便將扣押的眾人帶了下去。
蘇子丞見狀,大笑一聲看向圣上,眼中滿是不屑。
“好一出大戲!圣上以為自己是越王?那老臣這吳王當(dāng)?shù)?,可是仁至義盡!”
他說這話就是為了羞辱于圣上,不僅將圣上比作滅國之主,還將自己比作一國之君,視圣上為自己的手下敗將,僭越之心已昭然若揭。
莫煊剛要開口訓(xùn)斥,卻見圣上笑著說道:“太師也知越王臥薪嘗膽的故事,自然就知道,為何是越王笑到了最后,吳王落得個拔劍自刎的下場?!?p> “圣上,蘇太師欺君犯上,罪大惡極,請圣上下旨將其賜死?!蹦幼嘌缘?。
沈成言附奏:“蘇太師作惡多端,其罪罄竹難書,唯有一死方可謝罪,請圣上下旨?!?p> “請圣上下旨!”在場剩下的多位大臣也同意煊王和沈?qū)④姷淖嘌?,紛紛附議。
弘昱沉聲答道:“眾卿的意思朕都知道,朕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p> 他不僅要讓蘇子丞人頭落地,還要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他便是要讓世人知道,他鏟除外戚的決心與魄力,他要將外戚當(dāng)權(quán),從他的朝代開始,徹底退出歷史的舞臺。
蘇子丞帶著滿腔恨意被扣押下去,臨走時朝女兒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再無活路可言,不能為她脫罪,只求她可以保全自身。
蘇若凌在和父親的對視中,看出了父親眼中的憤怒,恨意和不甘,卻沒有從中找到她最想找到的,那份對她所做之事的悔意。
她心里苦笑勸說自己,難道不知曉自己在父親心中的位置嗎?權(quán)力,地位,榮華,這些都是排在自己之前,卻還在奢望些什么呢?
劇情落幕,眾人退下,現(xiàn)下宣政殿內(nèi)便只剩下煊王,沈?qū)④姡ド虾驼驹谑ド仙韨?cè)的江如海。
蘇若凌不覺有些感慨,這殿內(nèi)的三個男人,竟都同她有些牽扯。
煊王是她所愛之人,縱然她一片真心,終是沒有得到回應(yīng)。
與沈?qū)④娨灰箿厍?,賦予她腹中骨肉,兩人之間有了無法割舍的牽絆。
圣上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雖有夫妻之實,卻永遠(yuǎn)也不可以成為真正的夫妻。
命運讓她與這三個男人羈絆,卻沒有讓她體會到一次被人真心愛著,這便是她的命吧。
蘇若凌走到圣上面前跪下,聲音平靜地說道:“請圣上饒父親一命?!?p> 弘昱看蕙嬪始終一言不發(fā),見她要說話,以為她是要為自己求情,沒想到卻是為她的父親。
“朕不能應(yīng)允?!彼谅暬氐?。
蘇若凌卻勾唇一笑,“臣妾至此便是盡了做女兒的一份心意。”
弘昱見她不再說話,忍不住問道:“你就不為自己,向朕求一求?”
蘇若凌語氣淡漠,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一般,“沒有什么可求,臣妾有罪,敬聽圣上發(f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