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的婢女瞧見蘇宴舟和江煙二人滿頭大汗,渾身顫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雙雙上前扶住主子,趕緊關上院門。
身子滾燙得難受,頭疼欲裂,眼前漸漸暈眩,蘇宴舟強忍著體內的燥熱,哆嗦道:“不要,不要關門。”
一旦平白無故地關緊院門,就會被人抓住把柄,二房正處處盯著呢。
模糊不清中眼前有重重影子,蘇宴舟掙脫開婢女的手,磕磕絆絆地走到水缸邊,把頭埋進水里,冰冷的水解了身上不少炙熱,蕭瑟的秋風吹過臉頰,凍的蘇宴舟不禁打了個寒顫,水珠子順著下顎打濕胸前的立領。
“放開…”江煙只覺得胸口萬分難受,又說不出口,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力,用力睜了睜眼睛,勉勉強強走到水缸邊把頭沉進水里,秋季的井水冰涼,解了那份干咳。
丫鬟們不解地面面相覷,這算怎么一回事,瞅見二人胸口前皆是濕漉漉滴著水,不敢多問,慌忙跑去伙房讓他們燒熱水給二人沐浴。
夜里,蘇宴舟和江煙坐在飯桌前,神色平和喝著粥。
“大事不好了!”二丫一臉慌張從屋外跑進來,她滿頭的汗水,因太過緊張還被門框絆了一下,險些摔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扶著門框站穩(wěn)了,嘴里喘著粗氣。
“不好了,聽說二房的李氏被府內的花奴強…強暴了?!?p> 筷子一抖,豆腐掉在桌上。蘇宴舟震愣了一會,才站起身:“什么?”
二丫一臉痛心,說起這件事來也不含糊,聽說是花房的嬤嬤瞧著桂花開的不錯,想給二房的李氏送去,本也是排了一個嬤嬤跟著的,沒想到那個嬤嬤半路內急,讓花奴自個先過去等著。這個花奴是個不老實的,見門沒關,李氏躺在床上不適呻吟,竟起來齷齪心思,把李氏強暴了。
“二房的事,我們不要管太多?!碧K宴舟默默垂下眸,心生懊惱,原本以為這事李氏也插手了,多少也有讓她自生自滅的念頭,沒想到她也是被蘇宴鑫利用了,如今名聲被毀,二房定會休了她,如果自己當時……
他這是在自責?江煙握住蘇宴舟的手,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能動搖,也怪不得二人身上,是蘇宴鑫設局再先,被人破局在后,要怨也是歸咎在蘇宴鑫身上。
“哦。”二丫被還未說出口的話噎住,蘇宴舟一反常態(tài)沒有故作調侃的模樣,讓她措不及防,這些天她多少也摸清了這個人一些,愈是做出冷靜的模樣,就越說明內心的不平靜。
細思這幾日接二連三的發(fā)生的事,蘇宴舟恍然大悟般地扯出一抹苦笑:“江煙你知道嗎,李氏她,她并非是真的愛慕我,她只是把我當做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蘇宴舟不用做什么,只需站在那,李氏就能慢慢把蘇宴舟美化成自己的如意郎君,李氏渴望被人憐愛,希望能有一個人把她從沼澤里拉出來,可是她早已陷的太深了,一旦這個念頭破滅了,李氏也就放棄掙扎了。
南曲園內燈火通明,花奴渾身是血被吊在院內,蘇宴鑫雙眼赤紅,面目猙獰,手里死死握著猩紅的刺鞭,發(fā)出咔呲咔呲的響聲,怒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揮鞭抽打花奴,鞭子上的利刺勾出血肉,花奴奄奄一息抽搐著,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求救。
大堂內,李氏的父親怒氣沖沖拍打桌子:“當初你們蘇家為了得到我們李家的糧食支持,求娶我家月兒的時候好話說盡,如今卻讓我家月兒收到這種滔天的屈辱,還有什么好說的!”
李氏的母親一想到女兒面無血色,遍體鱗傷躺在床上神如枯木,便泣不成聲:“合離!必須合離!”
“哎呦,親家消消氣,消消氣?!闭l能想到睡了李月兒的是個花奴啊,她也不想啊。二房心虛地擦汗,支支吾吾的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不停地陪笑。
“親家!”
二房老太太本是睡下了的,聽說了這事趕忙披上衣服讓人攙扶到大堂里見李氏父母,年邁的身子在秋風中無比單薄,惱怒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二房,彎著腰拉起李氏母親的手,安撫道:“老身明白親家的心情,月兒嫁過來后,我一直是把她當親孫女疼愛,管事印章都給她,你們是知道的。如今發(fā)生了這事,我也萬分痛心,只是事已至此,我們要想的是如何安撫好月兒?!?p> “月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求她能大富大貴,我只望她能平平安安。如今看到她毫無生氣躺在床上,我這個當母親的,心里比被人生挖掉了一塊肉還疼?!崩钍系哪赣H說到痛心處,淚如泉涌,人也哭著說不出話。
李氏的父親則氣的頭疼都犯了,靠著椅子喘不上氣來,滿是怒氣喊道:“沒什么好說的,必須合離,從此各走各的路!”
眼看二合離人態(tài)度堅決,二房老太太暗中撥轉了一圈佛珠,嘆息道:“合離是能合離,不過親家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月兒和蘇家合離的緣故傳出去,月兒能否在婚嫁還是一回事,最要緊的是好的人家聽說了這事后,還能有人家愿意與李家子女做媒嗎?”
“蘇家做了對不起我們李家的事,你這個老太婆居然敢威脅我們?!”
李氏父親氣的直發(fā)抖,十指顫栗,拍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心中竟開始動搖,盤算起補償之事,二房老太太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出了這種丑事,沒有哪一家還愿意與李家議親的,說不好還會影響李家的生意,月兒要是還待在蘇家,至少能留著一份顏面活著…
“?。 ?p> 隔間屋子的李氏從噩夢中驚醒,雙手恐懼地捂著耳朵,夢里有人舔咬著她的耳朵,又濕又粘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長頸上,那人粗魯地撕碎她身上的衣服,熾熱的手摸著她手腕處冰涼的玉鐲子,接著…接著是入骨的刺痛…
“??!?。 ?p> 李氏痛苦地慘叫著,想要驅逐那些不堪的記憶,她的心疼的無法呼吸,整個人像掉進了漫無邊際的深淵中,還不如死在那個屈辱的時候,給自己一個解脫。
“姑娘!”
李家的陪嫁婢女聞聲而來,瞧見李氏瘋狂地捶打自己的身體,心疼地抱住她,哭求道:“好姑娘,不用害怕了,奴婢在這呢,?!?p> 李氏膽怯地抓著她的衣服,抽噎道:“蘇家同意合離了嗎?”
婢女的身子一僵,結結巴巴道:“夫人和老爺已經回去了,他們讓姑娘好好待在蘇家,”
“知道了。”
心底一直緊繃的弦斷了,李氏崩潰松開婢女的衣服,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魂魄,滿臉無神地坐在床上,雙手絕望地捂住自己的臉,悶聲道:“你先,先下去吧,我累了,想再睡會。”
婢女還想說著什么,可是李氏現在這副模樣哪里聽的進去,只能咬了咬唇應答下來。
李氏恍惚地環(huán)顧整個屋子,月色凄冷,黑暗中看不見的東西就像索命鬼一樣緊緊拴住了她的心緒,迷茫中有人嬉笑著喊著她的名字,讓她過去。
布滿紫青的玉足踩在月光照耀的地板上,一抹刺眼的白色劃破了月光,墻上倒出一個女子踩上凳子的影子,緊接著凳子倒地,那影子沒有半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