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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山江

第二十八章 捉到一條人臉蛇妖

斗山江 立秋的棗子 3311 2021-08-20 19:00:00

  智孝和尚很平穩(wěn)很沉著地走在一條街上,木屐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正正聲。手中的竹杖蜻蜓點水滑動,像是隨風飄蕩,活了一般。

   云袖寺一共來了十一個和尚,除智誠和尚變成死禿驢外,牧羊湖坎兒島水霧大陣毀了三根竹杖,還余下七根竹杖。智孝和尚的竹杖屬于幸存者,于手中滑動,竹杖與智孝和尚心意相通;于風中飄蕩,似乎要在風中開枝散葉。

   老遠,智孝和尚就清晰地聽到攀仙樓一片喧嘩。從街尾走過去,不過幾十步,這幾十步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極容易快速的,偏偏智孝和尚走得很慢。

   走路尚且怕踩蟻,敬佛必須具畏心。所以智孝和尚要在這個漫步的過程中品味佛心的快樂。

   “孔老財,老子最后說一次,開還是不開?”粗壯漢子確實粗壯如牛,一頭大牯牛,和牛八甚是相似,卻比牛八更橫。

   此人乃是棗子坡赫赫有名的潑皮家族掌門人牛大,俗稱牛十一大。

   “牛十一…大,說了不能進,真不能進呀。”護門的伙計哭喪著臉,焦急萬分地勸阻。

   “孔老財,別說我牛十一大不給你攀仙樓面子,有人看見牛八吃了穿洞風毒酒,毒死在攀仙樓里?!迸J淮蟮穆曇舳甲兞耍瑤缀跏呛鸾兄?。

   “再不開,老子砸…孔老財,你就行行好,就算牛八死了,也要讓老子送一程呀…”

   牛十一大是真橫,可棗子坡孔老財那是什么人,拿銀子可以砸死人的主。

   吱~

   攀仙樓的大門緩緩向內拉開,孔老財就像一尊門神立在門框內。

   孔老財臉色鐵青,如冰如霜。他看著街上圍攏的街坊鄰居,心頭無比的凄苦,嗓子似被石頭卡住。

   “各位街坊鄰居,父老鄉(xiāng)親,請放心,有解神醫(yī)在,沒有解不了的毒?!笨桌县?shù)纳囝^發(fā)干發(fā)脹,想吞口口水,可干燥得不得了。

   “有解百病在那就好。”有人松了口氣。

   “好個屁,要是解百病真能解毒,還用等這么久?”

   “孔老財,你給句實話,牛八到底是死是活?”牛十一大瞪大銅鈴大牛眼。

   孔老財神色黯然,悲戚道:“中毒太深…”

   “牛八…”牛十一大再也顧不了那么多,一頭撞進攀仙樓。

   孔老財也不阻攔,任由他沖進去。其它人見牛十一大進入,也往里沖。

  孔老財伸出雙手一攔,沉聲說道:“解神醫(yī)正在想辦法,如果你們不想解神醫(yī)救人,那就從我身上踏過?!?p>   棗子坡一條街上,劉老太爺是大善人,孔老財是大財主,白老夫子是大學者,三人有些各自不同的威望,有些各自的震懾力。沒有人敢真的從孔老財身上踏過去,即便里面死了自家的親人。

   沒有敢進入不等于不敢哭。于是,也不知誰帶的頭,攀仙樓外,一條街上,哭聲大作,凄慘不絕。

   “邪祟作亂,天怒人怨。我佛慈悲,斬妖除魔!”一聲佛喧,智孝和尚像一枚佛印印在青石板上。

   “云袖寺的和尚,當初就是他們救了劉府丫鬟,滅了棺材老鬼,殺了田地五彩鐵頭蛇,除了上身莊寡婦的色鬼?!?p>   “和尚還是有些佛法的,若是和尚真的解了攀仙樓的毒,我就去云袖寺燒一炷香?!边@人狠狠地說。

   “要說大京帝國是不尊佛門的,可是如果和尚確實有法力,敬一炷香也無所謂?!?p>   這些對話落進智孝和尚的耳朵,智孝和尚心里冷笑,早是胸有成竹的結果,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香火不旺,寺廟不興。三年來,雖然云袖寺和尚做了好多事情,可就是香火不旺。究其原因,是人們固有的觀念根深蒂固,很難改變。

  帝國子民,信奉的是王道,是修行,是飛仙,眼里哪里裝得下佛門外道?

   但今天不同,攀仙樓中毒事件像發(fā)酵一般,正如一個發(fā)酵的面團粘稠著棗子坡,生死攸關一瞬,如果仙道不能化解,求助佛門又何妨?

   這不是病急亂投醫(yī),這是無可奈何時的一點期冀。

   “孔施主,攀仙樓內有邪祟作怪,請讓一步,容小僧捉妖。”智孝和尚非常有禮貌地合十。

   “是鐵頭陀蛇毒,不是邪祟?!笨桌县敳煌庵切⒑蜕械恼f法。

   “未必是蛇毒?!敝切⒑蜕形⑿Γ笆鄺l人命,不是一句蛇毒就可以解釋的??资┲?,如果你阻止小僧救人,怕是人命不保!”

   這句話有相當?shù)霓Z炸力,應和的響聲頓起:“孔老財,既然解百病解不了蛇毒,不妨讓和尚試試?!?p>   “各位鄉(xiāng)鄰,小僧智孝?!敝切⒑蜕泻鲜姆?,人的名,樹的影,智孝和尚注重名聲。

   “孔老財,智孝大師有克妖祛邪之法,不如就讓智孝大師進樓降妖?!庇腥肆x憤填膺,大聲疾呼。

   “諸位鄉(xiāng)鄰,情相信解神醫(yī)一定能解除蛇毒…”

   孔老財?shù)哪樕珜嵲谔y看,就像中毒一樣。

   有人譏諷道:“孔老財,又不是你中毒,你當然可以高枕無憂高談闊論。”

   孔老財神色暗淡,一言不發(fā)。

   人群中謾罵之聲漸起,什么難聽的話都有,孔老財只是沉默不答。

   “孔老財,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是不是你有意下毒,若非如此,為何不讓我們進樓?”

   “就是,孔老財,死的可不是你寶貝兒子…”

   連掌柜實在聽不下去了,擠到孔老財身邊,指著眾人道:“你們、你們知道不知道,東家將那些殘酒剩菜全吃了…”

   眾人一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倒是無言以對。

   “我佛田畝,法力無邊?!敝切⒑蜕泻鲜?,“孔施主以身試毒,可親可佩。只是邪祟作亂,若是遲了一刻,怕是養(yǎng)虎為患,再難降服?!?p>   “孔老財,你的好意大家都心領了。但是既然解百病無法解毒,不如讓和尚一試吧?”

   孔老財長嘆一聲,作揖道:“有勞了?!?p>   他不稱大師,也不喚和尚名諱,語氣里多了一絲擔憂。

   “多謝施主!”智孝和尚施了一禮,抬腳走進攀仙樓。

   “大家稍安勿躁,先看看和尚的能耐,再看孔老財怎么說?!?p>   局勢暫時平衡,孔老財依舊守著攀仙樓大門,越聚越多的人擁在攀仙樓外,螞蟻一般。牛十一大的大哭大叫嚇了眾人一跳,知道那個棗子坡的潑皮混混牛八完了,卻沒有一絲慶幸和歡喜。而智孝和尚進入多時,還沒有音訊傳出。

   這是煎熬的時刻,也是人心浮動急躁暴烈被壓抑的臨界點。

   “我佛田畝,法力無邊!”就在人們翹首以盼時,智孝和尚出現(xiàn)了,竹杖挑著半捆木柴,左手拿捏一條長蛇,蛇身如枯枝,花紋如年輪,樸素無比。而且,蛇頭難看至極,像一坨鐵疙瘩,又與一張人臉有七分相似。更令人恐怖的是此蛇居然生出四肢,若嬰兒小手小腳,被智孝和尚提在手上,兀自掙扎。

   一條人面四肢毒蛇鐵頭陀藏在一捆木柴中。圍觀人群發(fā)出恐懼驚呼,孔老財也是駭然。

   “蛇妖害人,該當何罪?”智孝和尚一聲大吼,人臉蛇妖張大嘴巴,呲呲怒叫。

   呼~

   “啊,…”人們驚叫,紛紛倒退。

   “爾為妖邪,殘害眾生。若是等你化為人形,必將危害人間。這棗子坡一條街當是修羅地獄,這善良人們成爾腹中之食。我佛無量天尊,為民除害,當滅之?!敝切⒑蜕信拷饎偅种赣脛?,將那蛇妖提過眼眉,好叫棗子坡無數(shù)雙眼睛看到。

   “此乃邪祟,取其膽,以汁融酒,化而飲用,當可去毒?!敝切⒑蜕心笞∧氰F頭陀七寸處,竹杖輕輕一劃,當即剖開蛇腹。竹杖再一點一挑,一顆碧綠蛇膽掉出。

   “拿酒!”智孝和尚沉聲大吼。

   孔老財點頭,伙計不敢怠慢,趕緊拿來一瓶穿洞風,啟開封蓋。

   智孝和尚捏破蛇膽,黑碧的蛇膽汁一線注入泥甕。

   “啊,果然是妖邪?!庇腥烁吆艉炔剩胺痖T除妖,好!”

   “看不出云袖寺的和尚有些真本事。”

   “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shù),待會就去云袖寺敬香。”

   “妖孽,滅了你!”智孝和尚竹杖再點,一蓬佛光乍現(xiàn),將那蛇妖焚燒灰燼。

   “好!”人群鼓掌。

   “孔施主,解藥就在這里,請救人!”智孝和尚很滿意,將小泥甕遞出。

   “我先來!”孔老財伸手一托,小泥甕端在手上,一股腥臭刺鼻而入,不等連掌柜勸阻,猛地大喝一口。

   眾人驚失本色。

   酒入愁腸,片刻之后,在眾人注視下,孔老財臉色漸漸轉紅,想來那蛇毒正在溶解。

   孔老財將泥甕遞給連掌柜,點頭示意。連掌柜捧著泥甕沖回攀仙樓。

   時間仿佛凝聚,眾人也都仿佛雕塑。忽地,攀仙樓內一片叫喊聲,既有悲哭,也有歡笑,更有喜極而泣。

   毒已解,人還活著,當然值得慶幸,值得歡喜,值得…死而復生后的算賬。

   這已經(jīng)不是罰一賠十的慣例,而是上升到道德層面,該追究律法責任。

   “多謝大師!”被救的人也好,那些人的家屬也好,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跪倒磕頭。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是我佛宗旨。我佛田畝,法力無邊!”智孝和尚合十。

   “我佛田畝,法力無邊!”更多的人有模有樣合十。

   “孔老財,毒是你攀仙樓的,那蛇妖也是在你攀仙樓捉到的,你該怎么說?”有人開始將矛頭對準孔老財。

   “眾位鄉(xiāng)鄰,攀仙樓開樓數(shù)十年,從來就不曾發(fā)生此等惡性害人事件。進樓者本是攀仙樓衣食父母,攀仙樓怎么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蛇妖蛇毒雖與攀仙樓無關,但我孔老財保證,必然要給眾鄉(xiāng)鄰一個滿意的補償。”

   “且容小僧提個疑問。”智孝和尚一出聲,所有吵鬧聲多時安靜下去。

   智孝和尚看著眾人,臉上平靜,心下著實滿意。然后他指著地上那半捆木柴說道:“敢問孔施主,這捆柴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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