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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山江

第八十四章 怕個球

斗山江 立秋的棗子 3251 2021-09-16 20:00:00

  整個青衣巷安靜了,整個一條街安靜了,整個棗子坡安靜,整個牧羊湖安靜了。

  向買臣暴跳如雷,骨箭射進牧羊湖中,激起三丈高浪濤。

  “鐵老大,你逃不掉的。”

  向買臣的五官完全變形,眉毛豎直,鼻尖快到眉心,而嘴角這次破天荒沒有上勾,卻是往下耷往下墜。

  捕快們氣勢洶洶也氣喘吁吁地先后追過來。

  向買臣踢倒了最先趕來的捕快,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趕快準備船只?!?p>  一伙子捕快不敢怠慢,找來一條漁船,漁家卻不見,怕是早嚇得跑了。

  向買臣跳上船,捕快們手忙腳亂也跟上去,兩個會劃船的捕快操槳,那漁船就晃晃悠悠地往湖心劃入。

  “五骨釘血脈,化你成骷髏…啊,我記起來了,那是骨魚門陰損的破爛玩意兒。”錢清一拍腦門,終于想起了。

  “骨魚門?就是那個被清微宮滅掉的骨魚門?”瞎眼的洪教頭就用瞎眼凝視著自己的手,他的右手斷了三指。

  三指是被入云龍斷的,是他一生洗不掉的恥辱,也是他無法抹去的心理陰影。所以每每緊張時,他都會不自禁地去看那只手。

  他是瞎子,也是獨臂,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某種無法言明的恐懼。

  “不錯,也只有那種下三濫的門派才會修煉那么陰毒的功法。我以為骨魚門早就尸骨無存,卻沒想到還有漏網(wǎng)之魚,而且蟄伏在京兆衙門。小洪,你說這消息傳過去,他京兆大人的帽子還保不保得?。俊?p>  錢清忽然發(fā)笑,一聲輕笑,打破了全部的緊張。

  的確,青衣巷中一戰(zhàn),一個凡人小子對抗一個破玄境修為的強者,而且全身而退,確實看得目眩神馳,心旌搖曳。要知道,若是破玄境發(fā)起狂來,一條街都不夠殺的。

  “確實如此…”洪教頭臉色有些難看。

  “洪溪,你又怎么呢?”

  “沒、沒什么…”瞎眼的洪教頭洪溪慌忙掩飾。

  “你那點小心思呀。”錢清搖頭,“你可是巴不得那鐵老大被向買臣殺死,那樣你就可高枕無憂了??晌覜]想明白,你為什么要殺死劉老太爺?”

  洪溪臉色一變,辯解道:“我沒殺劉老太爺,劉老太爺是他兒子殺的?!?p>  “其實誰殺的還不一樣?這件事你終究是有參與的,現(xiàn)在連小四爺也沒了,哎…”錢清又嘆口氣。

  “劉大員外要投靠京兆衙門,就找到了我,我開始沒有答應?!焙橄届o地說,“你我都是有自己的任務,本不應參與進入。后來我接到上頭指令。”

  洪溪說到這里就不說了。錢清也開始沉默。

  他二人同屬一個部門,做事卻是各行其是,單線聯(lián)系,有些事雖可以互通,但關節(jié)處卻不許打探。

  兩人分別想著一些事,一時間,云袖閣暗閣內(nèi)也是一片安靜。

  安靜是被劉三爺打破的。

  劉三爺抱著小四爺,小四爺胸口破了個大洞,血水無法止住,流淌了一地,染紅了劉三爺。

  “劉靜定,你明明知道危險,為什么不攔???”劉三爺?shù)难劬M是淚水,他的臉布滿了悲傷。

  劉靜定有些慌亂,有些慚愧,眼光躲閃著,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你明明知道你小四叔是個傻子,你還讓他跑出來,你這是存的什么心?”劉三爺因憤怒而激動。

  “老三,你毫無由來地當街訓斥晚輩,成何體統(tǒng)!”劉大員外閃出身形。

  “大哥,你養(yǎng)的好兒子!”劉三爺碎口口水,“這么多年來,你打壓二哥,欺負老四,我總算明白了,你這是容不下我們。”

  “老三,你瞎說什么?!眲⒋髥T外臉色異常難看,劉三爺?shù)脑挷挥靡粔夭韫Ψ?,準能傳遍棗子坡?p>  “瞎說?哈哈…既然你容不下我,我走就是?!?p>  劉三爺好氣魄,抱著小四爺,向棗子坡外走去,連頭也不回。

  “老三,你這又是何苦…”劉大員外望著劉三爺?shù)暮蟊?,眼里卻沒有一絲挽留的情分。

  劉府兄弟情義算是做到頭了。

  棗子坡一戰(zhàn),從東南邊山丘打起,鐵老大于胡老爹豬圈中擊殺田恒并一名捕快;

  至一條街東頭,向買臣以草箭毀掉秤砣客棧兩間客房,并破掉砣伙計的三才陣;

  然后于一條街攀仙樓前,人箭合一的向買臣撞上七八名潑皮及棺材鋪子成掌柜;

  再到鐵老大逃至青衣巷,向買臣箭氣殺害小四爺為止。

  前后不到一盞茶功夫,共計死三人,傷八人,重傷一人,此人鐵老大。

  一個人單挑京兆衙門,且在據(jù)說是京兆衙門第二實權(quán)的提司大人向買臣手下全身而退,鐵老大值得棗子坡人驕傲吹噓好多年。

  棗子坡雖處偏僻之地,藏于大山之北麓,北面鄰水,再北不知幾多遙遠處才是大景城。西接山江郡,而與山江郡直線距離不下十日腳力,關鍵是官道蜿蜒崎嶇,多維山路,何止十日。

  但棗子坡又是有些優(yōu)良傳統(tǒng)的棗子坡,牧羊湖中坎兒島上飛仙亭便是證明,雖然沒有一個人親自登上坎兒島,親眼見到飛仙亭,但這不等于飛仙亭就不存在,何況越是神秘就越讓人信以為真。

  據(jù)說六百年前有棗子坡老祖宗自飛仙亭一飛沖天,羽化成仙,這是傳說,也是傳承。

  “如果鐵老大這次都不死,我相信他一定是棗子坡的又一個傳奇!”棗子坡人私下里開始憧憬想象。

  “云袖閣真是害人不淺,朝廷也不管,幸虧鐵老大,要不然,老漢的最后一枚養(yǎng)老錢都要被訛去。”

  “朝廷能管嗎?自古以來就是官官相衛(wèi),大景城里那些大人物誰會在意你個平頭小百姓?!?p>  “我不管,如果鐵老大沒死,我就跟著他干,干死那幫畜生?!边@人說著,很勇敢地向著云袖閣瞪眼。

  “先前老子擋著,也沒見你幫襯一個,哎喲,輕點,痛死老子了?!边@個潑皮呲牙咧嘴,正是攀仙樓前阻擋延緩向買臣的領頭。

  “你是潑皮,我又不是?!?p>  “潑皮怎么呢?潑皮總好過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人。哎喲…”

  “誰貪生怕死?你說話可當心?!?p>  “好呀,你有種就趁那個家伙不在,搗爛了云袖閣?!?p>  潑皮的作風本就是扇陰風點鬼火,可往往能夠點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

  “這…”

  “你怕了?你不是說要跟著鐵老大干嗎?你要是慫了,那就回家抱著枕頭當媳婦吧。”

  要說這潑皮的口才實在不錯,幾句話下去,竟真的鼓動一伙人向云袖閣沖去,而且離云袖閣二三十步遠,磚頭石頭就像蝗蟲一般向云袖閣砸去。

  正在沉默思考的錢清嚇了一跳,云袖閣大部分捕快都跟著向買臣出湖去了,此間剩下的不足以應付越來越大的隊伍。

  棗子坡人不曉得那根神經(jīng)發(fā)作,竟然集體聲討云袖閣。

  錢清就只能苦笑。他可不知道,之前就已經(jīng)有過這種看似自發(fā),其實有預謀,但很多時候就是一次心血來潮的沖動。

  “要我出手嗎?”洪溪問道。

  云袖閣的大門一直開門揖客,所以那些磚頭石頭很容易投進云袖閣,更有一些越過高墻,飛進院子里。

  “今天殺人本來就太多了。”錢清嘆息,面對洶涌的人群,他可不想把事情弄僵變硬。

  “和氣生財,總得找個法子,不傷和氣才好。”

  最好的法子當然是讓那些人一哄而散,在拒絕使用武力后,錢清試圖用談判的方式去解決。于是他讓洪溪呆著,獨自一人下樓。

  “各位鄉(xiāng)鄰,云袖閣做點小本生意,何故引起眾怒?”

  錢清輕輕嗓子,這話明知故問,說出去連他自己都不信。

  沒有人回答錢清,也沒有人愿意回答,這些人看起來當真瘋了,一個個紅著眼,像斗敗的公雞,卻不愿退卻,磚頭石頭一齊向錢清飛去。

  錢清嘆口氣,雙手在身前拉開,竟然就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磚頭石頭砸到上面紛紛落地。

  三樓暗閣中的洪溪訝然一驚,就憑這個手法,便曉得錢清的修為比自己高了許多,至少是凝炁境高階,不,也許是破玄境。

  如果錢清真是破玄境,那個死人田恒就太好笑了,區(qū)區(qū)一個凝炁境,非把自己當作神人。

  所謂高手淡定,低手浮躁;高手沉靜,低手張揚。

  田恒之死,便是與他驕傲過頭有關。

  一個并沒有驕傲資格的人,非要充大爺,他不死誰死?

  洪溪想到這里,著實吸口涼氣,他覺得自己也太浮躁和張揚了。

  錢清不還手,也無法勸退那群人,就只能面帶微笑,笑的有些尷尬,笑的有些艱澀,任由磚頭石頭亂飛。

  等他們?nèi)永哿巳記]了,就會知難而退吧。

  確實,如今的棗子坡沒有一個出頭人,孔老財被抓了,白老夫子失蹤了,牛十一大跑了,劉大員外看起來是中立了,連鐵老大都被打進了牧羊湖。

  所以錢清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群人就會無聊地散去。

  可用不了多久是多久呢?

  錢清等了多半時辰,他的身前都快壘起一座磚頭石頭小山,棗子坡人非但沒有散去的跡象,相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砸過來的東西也開始五花八門,有雞蛋、青菜、竹簍、鍋鏟、扁擔,甚至菜刀。

  “各位鄉(xiāng)鄰,其實都是神仙樂惹出的禍,如果大家真覺得那神仙樂害人,不妨進入…”

  錢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身子突然側(cè)開去,讓出云袖閣的大門通道。

  棗子坡人一怔,大家自發(fā)前來,有些是湊熱鬧的,并沒有奢望搗毀云袖閣,見錢清行為怪異,不禁驚奇詫異,停止扔東西,卻也裹足不前。

  “怕是陷阱吧…”

  “怕個球,反正都鬧翻了,還不如索性一把火燒了云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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