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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山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希望

斗山江 立秋的棗子 3086 2021-11-11 19:00:00

  和鐵心歌一樣,別天恩困在墨玉頭枕中,墨玉頭枕同樣是個小千世界,只是這片小世界更像一個囚籠。

  血肉開始結(jié)痂,薄薄的血痂下血肉輕輕地蠕動。

  但他不能動彈,連眼珠子都不能轉(zhuǎn)動。

  額頭上那一道用朱紅筆寫的符文,死死地震住他。

  他還有思想,還有謀略,可又有什么用呢?當(dāng)一個人明明能思考能謀劃卻無法變?yōu)樾袆佑兴鳛椋@思想就成了巨大的痛苦。

  這是個無邊無際的黑暗,只有一扇門通向他的臥室。這個時候,那扇門是封閉的。

  忽然有一絲細(xì)風(fēng)從后背吹來,像薄薄而鋒利的刀片,自別天恩的后背劃過,沒有刀割肉的響聲,只有一絲輕微的瘙癢,和繼之而來的撕裂疼痛,于是本已結(jié)痂的血肉重新迸裂,血水咕咕地冒。

  劇痛再次襲擊,別天恩無法發(fā)聲,舌頭早已割去,即便舌頭還在也發(fā)不出聲響。

  但別天恩沒有任何痛的感覺,因為他對痛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

  他的第一感是墨玉頭枕里還有惡魔。這讓他有一絲的羞愧,甚至是懊惱,如果真藏著人,那人是可以和他一樣看見臥室里發(fā)生的一切。

  “嘻,這沒用的東西居然還沒死,要是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我會被活活氣炸的?!?p>  這聲音陰陽怪氣,連嘲諷都帶著一股子邪氣。

  “寶月,我讓你不要看不要看,你偏要看偏要看,你看看你看看你現(xiàn)在生氣的樣子好賤喲好賤喲?!?p>  兩個奇怪的聲音,像地溝的老鼠嘰嘰切切。

  “香象,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可沒生氣,嘻,我就是看了怎么著,不像你,一肚子火沒地泄,拿刀割這個廢人有什么意思?!睂氃旅空f一句話,譏諷的意味就越濃一分。

  果然,別天恩的后背又被割了一刀,但他根本看不到割他的是誰,什么相貌。

  “寶月,你又來了又來了,你還說你沒生氣你沒生氣誰信誰信?你摸摸你摸摸你褲襠都濕啦?!毕阆缶褪菃拢B詞用法不斷。

  “香象,我記得你還是個老處男吧,怎么能體會女人帶來的美妙滋味呢,你沒看到畫眉那副欲仙欲死的樣子,嘻,那才是真賤!”

  “寶月,你一定是一定是妒忌了,你一定在想上床的為什么為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香象,嫉妒的人一定是你,看,你又拿刀割那家伙呢。”

  兩個極度變態(tài)的貨色。

  然后那扇門忽地打開,光明一下子涌了進來,別天恩的眼珠被光亮照射,炫起一片光彩,模糊中兩團黑影竄出墨玉頭枕。

  他的后背一松,連帶那把割他后背的刀也消失了。

  門是開的,別天恩看到他曾經(jīng)的臥室,一扇山水屏風(fēng),一張精美的梳妝臺,一面擦拭得纖塵不染的銅鏡,還有一張寬大柔軟的帷床。

  痛苦漫上心房,不是肉體的痛苦,而是痛到骨髓里的心痛。

  墨玉枕頭的那扇門開著,黑暗的世界涌進一縷光明。

  光明,多么美好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可是,別天恩沒有了光明,即便眼睛里射進一道光線。

  那兩個變態(tài)貨色發(fā)生了一次失誤,留下了一個紕漏,對于別天恩來說,悲憤甚于希望,然而他還在期待,因為他的皮膚不在,他還有血肉;他的舌頭不在,他還有牙齒。

  一道寒氣刺進房間,就像一柄薄刀,透明的裁紙刀,鋒利而冷冽。

  “藍(lán)師兄…”別天恩心中的那個希望像春草一般從死寂的厚土里竄了出去。

  別天恩派出的三只竹鼠終于將消息送到了三位師兄的手里,這讓別天恩重新看到了光明。

  藍(lán)月日月兼程,雖然還是來晚了,可卻是第一個到達郡府。

  整個郡府都被他暗中查視了一遍,甚至是那個書房里面的暗室,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藍(lán)月就將目光鎖定在最后一處~~臥室。

  不管怎么說,臥室里可不只是師弟別天恩,還有一個弟妹懿容公主,想要進入怕是為難。今日時機正好,臥室無人。

  藍(lán)月腳步似乎未動,臥室主動迎接他進入一般,這是藍(lán)月的道法。

  一個呼吸,藍(lán)月已經(jīng)站在臥室里,目光如炬,臥室之內(nèi),各種器物盡收眼底。

  所有家私器物并無蹊蹺,藍(lán)月的目光最后就落到床上墨玉枕頭上。

  畢竟是師弟和弟妹的床,藍(lán)月多少有些別扭。床很大,內(nèi)外三重,帷幔門簾層層疊疊,幽深而富麗。

  “藍(lán)師兄,我在這里,就在這里…”

  別天恩的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去,于是他胸口處的肌肉更加紅艷,急驟蠕動,觸目驚心。

  藍(lán)月沉思半響,緩緩走近那床頭,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墨玉枕頭,他的手慢慢伸出,向那墨玉枕頭觸摸去。

  忽然,藍(lán)月停止了動作,他的耳朵細(xì)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他的身子開始后退,不,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臥室將他推了出去。

  藍(lán)月在離開臥室的一刻,目光又落在床底下,床底下擺放著一雙鞋子,布鞋也是僧鞋。

  藍(lán)月的心一沉,整個臉都藍(lán)了,真像一面藍(lán)色的月盤。

  別天恩的心也一沉,他知道這次的希望破滅了。但他不灰心,既然藍(lán)師兄發(fā)現(xiàn)了端倪,就一定會再次探究那個墨玉枕頭。

  “大師…他焚身渡厄…”

  門口一晃,夫人失魂落魄般進了臥室,似有些魂不守舍,她的目光也落在那個墨玉枕頭上。

  夫人將墨玉枕頭抱在胸口,似乎那不是一個枕頭,而是一個人,一個心愛的人,一個讓她無法擺脫的惡魔。

  然后,她做出了讓別天恩無比震驚的舉動。

  別天恩瞪大了眼珠,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夫人、懿容公主竟然將上衣脫去,露出光潔的后背,那后背上一條紫鳳栩栩如生,竟是要飛出。

  夫人的慈祥眉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猙獰面目,她的眼眶凹進去了,她的鼻子嘴巴往前突出,形成一個尖喙,夫人要化為一只紫鳳。

  “噦~”

  夫人尖叫一聲,氣息急促而高亢,她的面目不停地變換,在人面和鳥嘴之間變來換去,然后又是一聲低低的哀鳴,夫人換回了人臉,無力地躺在床上。

  “那個人不是別師弟?!鄙角疔艎A在人群中,偽裝成普通百姓。他本來就是藏身市井之中,幾乎和平頭百姓沒有什么區(qū)別。

  別天恩騎在高頭大馬上,全身甲胄將他包裹著嚴(yán)嚴(yán)實實,即便有一點點紕漏,也不至于引起人們的懷疑。

  但不論他怎么偽裝,山丘叟還是一眼看出,那個人不是別師弟。

  “那家伙究竟是誰?還是別師弟的替身?”山丘叟也有點糊涂。

  別師弟向來有大志,幾個師兄弟中,只有別師弟留戀紅塵,貪圖富貴,踏進人間,做官做駙馬。

  從馬上那個假別天恩假傳皇上駕崩消息開始,一場造反實質(zhì)上發(fā)生了。

  以別師弟的性格和志向,山丘叟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別師弟的謀略策劃,所以他既不上前追問別師弟的下落,也不揭穿那個假別天恩的陰謀。

  他在等,等一個相對明白的時機。

  事實上,山丘叟比藍(lán)月更早進入山江郡,不是他的腳程更快,而是他距離山江郡最近。

  進了城,他沒有像藍(lán)月那樣直接進入郡府尋找線索,而是混在人群中靜靜地觀察局勢。

  “別師弟暫時無虞。”山丘叟卦了一卦,幾個師兄弟中,山丘叟的計算最準(zhǔn)。

  算出別師弟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山丘叟反而不急不躁。

  五層樓內(nèi)應(yīng)該藏有一個重要人物,山丘叟隱隱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確定,準(zhǔn)確說,他不敢確定別師弟是否真要造反。

  當(dāng)年師兄弟幾個一起學(xué)藝修煉,其它幾位師兄弟俱是苦心修煉,提升修為,唯有別師弟喜歡安邦治國權(quán)謀之術(shù),平日里擺來擺去也是那些行軍布陣的戰(zhàn)法,這對于修行者來說,簡直是浪費時間。

  當(dāng)然人各有志,別師弟向往人間,立志要做那呼風(fēng)喚雨的權(quán)臣未必就是壞事。師兄弟幾人從小到大,情深義重,接到別師弟火急信號,這才急匆匆趕來。

  “藍(lán)師弟尚在郡府中,也不知有無重要線索,領(lǐng)杉師妹也快到了吧。”山丘叟思忖著。

  非常奇怪的是,從接到竹鼠傳信后,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到了山江郡,卻突然發(fā)現(xiàn)別師弟失蹤了。

  “弄個假的,別師弟到底想要做什么?”山丘叟根本看不懂別師弟的意圖。

  如果他知道別天恩被禁錮在墨玉枕頭的小千世界里,他一定不會再像現(xiàn)在這般氣定神閑冷靜旁觀。

  五層樓里有高人,一層樓那把劍氣頗有縱橫捭闔的氣勢,五層樓內(nèi)那那道古琴之聲也是頗具實力,山丘叟自忖他絕無把握能勝過這兩個人。

  此刻一層樓被北刈守得死死的,就像一堵墻堵住大門洞,沒有人能夠沖進去。

  忘情樓樓頂也是打殺一片,兩個年輕人,一個黃衫,一個水清色,正在和一具尸傀大戰(zhàn)。

  如果別師弟真的要造反,師兄我究竟該怎么做?山丘叟有些苦惱,一時之間,倒是不想有所作為。

  或許藍(lán)月師弟有所發(fā)現(xiàn)吧。山丘叟這么想著,就看見從遠(yuǎn)處射過來兩道身影,方向就是郡府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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