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和羽（5）
眼淚再次吧嗒吧嗒從梁小羽的臉頰滑落，嘩嘩水流的聲音傳過來，在一片漆黑之中，她尿尿了。過了好半天，她才啜泣著說：“我活了十八年，沒有這么丟人過，被毆打，強迫脫光，關在狗舍，沒有任何尊嚴，還無恥的原地尿尿，簡直就變成了畜生?！?p> 張桐不知道怎么接話，就靜靜聽著。
“我爺爺一定能來救我，到時候把這地方給連窩端，梁舒，不是人！”咬牙切齒。
“我不是梁舒，我叫張桐?！睆埻┱f道。
“傻姐姐，你不懂?！绷盒∮饑@著氣，克制著眼淚，“不過幸好你傻，體會不到這種尊嚴喪失的痛苦。”
張桐道：“我什么時候都不痛苦?！毕肓艘幌拢盅a充道：“洛陽陽死的那天，有點痛苦?！?p> “你說了很多遍洛陽陽，她是你的好朋友嗎？”
“是的，而且她教會我吃飯、睡覺、看電視什么的?！?p> “她怎么死的呀？”
“被人殺了，那時候我在搶銀行，沒保護她?！睆埻嵲拰嵲?。
梁小羽當然以為是傻姑娘的瘋話。
“反正沒有別人，我把我是怎么被關起來的，給你講講，讓你知道知道這地方的老板是什么東西。”
梁小羽說著，開始了講述。
杜丹江在北方也算是個挺大的城市，但是冬天的時候真是能把人凍成冰棍。
三年前，杜丹江大學的校長梁振華正在回家的路上，那天下著大雪，車行駛的很慢。司機在一個雪堆前停住了車輛，那雪堆呈一個蜷縮的人形。
果不其然，里面凍僵了一個人。
梁振華趕緊讓司機載著那人去醫(yī)院搶救，全程墊付醫(yī)藥費，經(jīng)過連夜的搶救，那人終于轉危為安。
他叫楊舒，37歲，進城務工，帶著攢了一年的血汗錢準備去火車站回家過年，結果就被人給搶了，身無分文，還被打暈在地，差點凍死。
梁振華老爺子當時64歲，他25歲建立了這所杜丹江大學，經(jīng)過39年的發(fā)展，杜丹江大學已經(jīng)成為了全國前八的名牌大學。他所率領的原子物理科系，更是為國家在技術上屢屢攻堅克難，年年享受國家特殊津貼，他本人同時也是中科院原子物理方向的骨干專家，是人人敬仰的院士。
老爺子宅心仁厚，而且富裕得很，當時就個人掏了三萬塊錢給楊舒，讓他回家過年。并認真地說道：“每個地方都有壞人，但個例并不代表我們杜丹江市的人壞。”
楊舒感激涕零。
轉過年來，楊舒出現(xiàn)在梁振華的辦公室門前，跪地磕頭答謝當時的救命之恩，并死活要認他為義父，而且竟然拿出身份證，連名字都變了，楊舒竟然變成了梁舒，永遠當梁振華的兒子。
梁振華起初自然是不同意，但旁人跟著勸說，就認下這么一個掛名的兒子，楊舒厚著臉皮管梁振華又借了幾萬塊錢，開了一個理發(fā)店，雇了兩個小工，誰也想不到僅用兩年的時間，那小理發(fā)店竟然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全市有名的“紅魔坊”。
后來，梁振華才知道，那楊舒壓根就是個混黑道的，想在杜丹江立足，但是沒有好的靠山，就收買了梁振華的司機以及身邊的幾個紅人，演了這么一出雪夜救人的戲，順利巴結上了梁家，并且始終堅稱是梁振華院士的干兒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人知道梁舒本姓楊了。
世態(tài)炎涼老院士早就看淡，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萬萬想不到那梁舒竟然借著校長干兒子的名義，連蒙帶騙將杜丹江大學的女學生弄了好幾個去當小姐，這可徹底惹怒了老院士。
老爺子一句話，公安局封了“紅魔坊”三個月，非法項目關停了大半年。那梁舒怎會善罷甘休，趁著和同學喝冷飲的當口，將老爺子的孫女梁小羽給綁架過來，不奸不污，扒光了扔狗窩里折磨，啥時候解恨了啥時候再說。
結果剛關了不到一個小時，張桐就也跟著關了進來，這就是事情的來龍去脈。
講完了經(jīng)過，梁小羽在黑暗中握緊了拳頭：“我今年高考結束了，不到一個月就要去我家的大學上學了，這梁舒故意找這時機折磨我。他可看輕人了，等我被救出去，我就讓她知道，我梁小羽到底有多厲害！”
張桐認真聽完了經(jīng)過，說道：“聽你說，那個人是壞人？”
“特別壞！”
“那你咋不教訓他？”
“我等！”梁小羽咬牙切齒，“他以為能折磨死我，他想錯了！等爺爺救我出來，我和他拼命?！?p> “你爺爺什么時候救你？”
“也就幾個小時，就能查到這里！”梁小羽充滿了希望的語氣。
張桐道：“你是好人嗎？”
“我？”梁小羽被問懵了，“當然是，我們全家都是好人。”
“好人不應該受欺負?！睆埻┱f，“電視里說的?！?p> 梁小羽笑了：“不光是電視，哪里都應該這樣?！?p> “那，你現(xiàn)在想出去嗎？”
“當然！”
“那你就出去呀？”
“傻姐，我們都被鎖成這樣，怎么出去？”
梁小羽的語氣中帶著無奈。
張桐道：“我好像想起來，你們對這個東西感到費力，對嗎？”
“對呀！這些鏈子可能連大狗熊都掙脫不開，誰不費力？”梁小羽道，黑暗之中鐵鏈子的聲音嘩啦作響，她毫無辦法。
“那我?guī)湍??！睆埻┱f著，輕輕一拽就把自己身上的五根鐵鏈拽折，來到梁小羽身前，摸著鐵鏈子，一根一根像扯紙條一樣全給拽的細碎。
小羽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見，卻只覺得身上的束縛一下子消失了，往前爬了兩步，發(fā)現(xiàn)沒有掛礙，又爬了兩步，只覺得一股惡臭的熱氣吹在面門，這才想到對面還拴著十來只癩皮狗，嚇得她媽呀一聲就站了起來，然后又驚喜地喊道：“我站起來了！傻姐，你咋做到的！”
未等張桐回答，便聽見鐵門啪啪地晃動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想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