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包子鋪要收攤的時候,那酒館的門終于開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小廝,顧卿華看了看,對身邊的影一影二說了幾句話,影一影二領命而去。
顧卿華則起身走向那座酒館。
這酒館外面看起來沒有什么特色,可是這里面倒還一應俱全,在巫城這么個小地方,能有這樣的酒館確實不錯。
小二看到有客人進來了,連忙走過來:“這位小姐,今日來的早,您看要吃點什么?”
剛剛已經吃飽了,這時候顧卿華實在是沒有什么胃口,便說:“先給我上一壺茶吧?!?p> 小二的笑容僵了僵,不會來這么早就是為了喝一杯茶吧。
顧卿華自然是注意到了店小二的臉色,心里不以為意,誰要你們開門開這么慢。
乘著這個時間,顧卿華仔細的打量了這個酒館,柜臺正對著門,最左側是酒架,只有一個樓梯可以去二樓,只可疑的是說書臺,說書臺有兩級,不是普通的樹木,而是價值不菲的南木。
上一世顧卿華去過那么多地方,還沒有見過哪個酒館用南木做說書臺。
這樣的說書臺只在大都的酒樓里面見過,莫非這酒館和大都有關系?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顧姑娘,好巧啊。”
顧卿華轉過頭,微微笑道:“夜公子?!?p> 今日這夜公子身邊多了兩名侍女,這兩位侍女很美,但不是大都女子的清秀之美,反而透著絲異域風情。
“介意一起坐嗎?”面上是問的意思,但實際上夜千殊已經坐了下來。
顧卿華:“……”你都坐了,我還有什么說的呢。
夜千殊問道:“顧小姐點了什么?”
“嗯……我就點了一杯茶?!?p> 只聽見夜千殊拍了拍手:“小二?!?p> “來了,客官您要什么?”
“把你們這里的招牌早膳都來一份?!?p> 小二把毛巾一搭:“得嘞,您稍等?!?p> 顧卿華喝了一口茶,好澀。
夜千殊看著她皺眉的樣子輕聲笑了笑,湊過去對顧卿華小聲的說:“顧小姐,說句實在的,這里的飯菜真不好吃?!?p> “那夜公子怎么還會來這家吃?”
夜千殊笑了笑不再做聲。
他當然不會說是因為她來他才來的。
聽蘭了然,公子這幾天吃的都是讓玉昆山的廚子在巫城做好再送去客棧,今日居然來了這家酒樓吃飯,便是為了這位小姐吧。
想到這,聽蘭不僅多看了顧卿華兩眼,這位小姐確實是國色天香,但是大都王朝的女子大多柔弱,不知這位小姐是不是如此。
“不知姑娘的兩位兄長呢?”夜千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的兩位兄長有事去了,等一下便會回來?!?p> “姑娘今日可否要去找你的故人?”
顧卿華心里狐疑,這個人怎么這么喜歡管別人的事情?不過還是微笑著回復他:“今日去尋他,不知尋不尋得到?”
這時影一影二從外邊走了進來,目不斜視的走到了顧卿華身邊,影一俯身在顧卿華耳朵邊說了一些什么,顧卿華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
影一影二像才看到旁邊有人一樣,朝夜千殊頷首,夜千殊也點了點頭。
聽蘭看著這兩個冷峻的青年,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可能是殺手,頓時不禁警惕了起來。
影一影二現(xiàn)在是顧卿華的“哥哥”身份,看到座位上還有兩個位置,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下來。
影一影二還挺聰明,顧卿華想到。
只是這夜千殊明顯僵了僵身體,只不過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
*
阿肆推著溫檀年來到老閣主的寢殿。
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見幾個人把一個女人抬了出來,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女尸。
女人身上衣不蔽體,身上的鞭痕觸目驚心,死時雙目圓蹬。
溫檀年別開了眼睛,問阿肆道:“我不是說這兩天不要再送女奴進閣嗎?”
阿肆回答:“都吩咐下去了,只是這老閣主在聽到消息后發(fā)了好大一陣火氣,只好還是和從前一樣要女奴進閣?!?p> 溫檀年想到剛剛那具從他眼皮子底下抬走的女尸,這是舅舅給他的警告。
“阿肆,我們進去吧?!?p> 剛一進門,一股難聞的氣息頃刻穿入鼻尖,溫檀年穩(wěn)了穩(wěn)呼吸。
看著躺在浴池中間的那個男人:“舅舅。”
只見浴池周圍都是散落的酒罐,躺在浴池中間的男人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溫檀年也不做聲,就這么靜靜的等著。
終于,那浴池中的男人直起身子走了出來,到屏風后面換了一身衣服。
此人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可是姿態(tài)看起來卻格外的蒼老,他坐在斜塌上看著溫檀年。
“檀兒,最近皇宮那邊的動向怎么樣?”
“一切正常?!?p> 溫嶺點點頭:“聽說樂陵回大都了?”
溫檀年一怔:“樂陵前兩日便回來了。”
溫嶺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檀兒,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溫檀年看著他這個有些瘋魔的舅舅,嘆了一口氣。
“檀兒,你是不高興嗎?”溫嶺突然生氣的問道。
身后的阿肆握著輪椅的手一緊,這老閣主也太喜怒無常了一些。
溫檀年面色依然平靜:“這么多年了,這一天終于到了,總感覺不真實?!?p> 溫嶺走下來拍的拍溫檀年的肩膀:“放心,此事必會成功。”說完又大笑了幾聲。
溫檀年正色道:“舅舅,那些女奴你何時放她們走?”
溫嶺一愣,隨即怒氣沖沖的說:“放她們走,我為什么要放她們走,這么無聊的日子,總要有一些樂子才可以?!?p> “舅舅,可她們是人?!?p> “你,竟然敢忤逆我?!睖貛X說著拿出一根皮鞭,一鞭子抽打在了溫檀年的身上。
很快,那白衣染了血,足以見得這鞭子的力道有多大,可溫檀年卻神色未變。
阿肆在身后心疼主上,這么多年了,老閣主動不動就會用鞭子抽人,對主上尤其如此,其實主上身上的鞭傷數(shù)不勝數(shù)。
“檀兒還希望舅舅放了那些無辜的姑娘,就算是看在阿娘的面子上,阿娘那么善良,定是看不得舅舅這么殘忍?!睖靥茨旯笆终f道。
溫嶺聽到這一句話,突然停了下來,渾身像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癱坐在地上。
良久,溫嶺從袖子里面掏出一個瓶子,瓶子里面裝著一些血紅色的液體,他把這個瓶子扔給溫檀年:“拿著你的東西滾。”
溫檀年看著這個瓶子,再看了一眼溫嶺:“謝舅舅?!?p> “阿肆,我們走。”
溫檀年慢慢的走遠了。
溫嶺依舊坐在地上,看著溫檀年的背影。惜黎啊,我做錯了嗎?檀兒那孩子長大了,眉眼和你一模一樣,性格和你也很像,一點都不像那個男人。
唉,真怕到時候他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