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秦落都在房間里組裝她買來的那些零件。
本來她只需要買兩件兵器防身用的,但那些兵器鋪?zhàn)永锏谋鞔蠖即植谇覛Σ桓撸绕鹎笆栏赣H教她用的兵器差了太多,她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自己組裝。
晚上的時候李瑜喊她過去,告訴她婚期定在了下個月初九,又拉著她下了一盤棋。
一局結(jié)束,李瑜看著她,猶豫了一下終于提起:“王家被抄家了?!?p> “洛兒知道了?!鼻芈鋵⑵灞P上的棋子一顆顆收好,乖巧答道。
“你當(dāng)時可是因?yàn)樽惨娏送醯悄菑P和他表妹的事情,一時想不開才……”李瑜頓了一下,又嘆了口氣接著道:“終歸是叔父對不住你。”
妻子姜氏平日里究竟對這個侄女如何,他還是看得出來的,雖從未短了吃穿,但終究不會像對待蕓兒那般用心,否則洛兒又怎傳出那么差的名聲。
只是兵部事情太多,他終究沒能分出心來管這些雜事。
“叔父何出此言。”秦落看向李瑜,笑了笑:“兵部事情多且雜,叔父要坐穩(wěn)兵部尚書的位置尚且不易,沒有時間來關(guān)心侄女的成長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只望叔父不要因?yàn)橹杜奕诉B累叔父被迫站隊(duì)而怪罪侄女才好。”
“怎么會?!崩铊さ难劭艏t了:“等嫁出去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來,李家永遠(yuǎn)是你的避風(fēng)港。”
“叔父莫不是忘了,洛兒成親之后住的是娘親之前住的宅子,現(xiàn)在叫郡主府,要成親的人是太醫(yī)院的宋郢,自幼父母雙亡,又何來委屈讓洛兒受呢?”秦落笑著答道。
這話在李瑜聽來極為刺耳,越發(fā)覺得秦落留在尚書府受了委屈,自己對不住秦落。
秦落素來不會安慰人,此刻看著李瑜哀傷的樣子,自己也覺得別扭,索性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這之后的日子過得極快,秦落依舊每日練武,教櫻桃一些劍法,剩余的時間便在房間里組裝自己的那些兵器,待到離出嫁還有三天的時候,秦落終于組裝好了所有她想要的兵器,個個都小巧又精密,藏在衣服中當(dāng)暗器再合適不過。
大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這天一大早秦落便被人駕著開始梳洗打扮,一系列繁瑣的流程走完后,她終于坐上了迎親的馬車。
待到轎子行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時,秦落看著眼前大紅色的綢緞,突然有些發(fā)愣。
以她現(xiàn)在郡主的身份,這場婚禮自是極為盛大的,盛大到讓她忍不住想起前世,那個叫程臻的少年曾給他的許諾。
他曾對她說:“待我得了軍銜,定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十里紅妝,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你娶回家?!?p> 她等他等到了十九歲,沒能等來他的十里紅妝,卻等來了他父親程九騙走大半的秦家軍,一杯毒酒毒死了她的父親,又勾結(jié)黑甲軍兵臨城下。
而他,直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她知道他向來孝順,定是不敢忤逆程九的,她不怪他,她只是覺得他們之間八年的感情,有點(diǎn)像是她在自欺欺人了。
一陣鞭炮聲打斷了秦落的思緒,不知不覺間,郡主府到了。
她被人攙扶著下了轎子,像木偶一樣跟著拜了堂,又被人攙扶著回了房間。
此時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秦落一大早被人架著忙了一整天也沒好好吃些東西,此刻才覺出腹中饑餓,便掀了蓋頭喚櫻桃去拿些吃的來。
“郡主你等著,我醞釀了好久的一道美食的食材正好在今日都備齊了,這就去做來給你嘗嘗鮮!”櫻桃似乎極其興奮,興沖沖往廚房去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只見櫻桃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jìn)來,一張小臉激動得通紅:“郡主,您接下來即將品嘗的是大魏最偉大的美食——螺螄粉!”
秦落隨著她興奮的語氣滿懷期待地看向她手中的托盤,便見那托盤中放著兩碗臭烘烘的粉,賣相也一般,還沒有她平日里吃的雞絲小面賣相佳。
她有些嫌棄地捂住了鼻子,看向櫻桃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郡主您先別急著嫌棄,有些東西就是這樣,聞著臭,吃著香?。∧悴恍盼蚁瘸越o你看?!睓烟艺f罷,便端起一碗粉,吸溜吸溜吃起來。
秦落本想高冷拒絕的,可奈何腹中實(shí)在饑餓,又想起櫻桃前幾次做的這種奇奇怪怪的食物都很是可口,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幾分鐘后,櫻桃興奮地問秦落:“怎么樣怎么樣?好吃吧?”
秦落沒有回答她,只低頭專心致志地嗦粉。
真香!
見秦落不說話,櫻桃越發(fā)得意,端著碗吃的越發(fā)起勁。
于是,萬眾矚目的郡馬爺宋郢應(yīng)酬結(jié)束后走進(jìn)洞房時,看見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滿屋子都是臭烘烘的味道,而他的新娘子早就自己掀了蓋頭,和她的丫鬟一起捧著一碗臭烘烘的粉吃的正香,完全沒有一點(diǎn)京城貴女的形象。
盡管他知道這個嘉月郡主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也有過一些心理準(zhǔn)備,可繞是這樣,也難以接受眼前的這一幕。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身體也嫌棄地往后退了好幾步,努力平復(fù)了好幾次情緒,這才用一種聽起來相對平靜的語氣喊她:“郡主?!?p> 秦落嘴里還嚼著花生米,嗦粉被人打斷很不爽,便只抬起頭用眼神詢問他:“什么事?”
“郡主應(yīng)當(dāng)明白,臣與郡主的婚事只是一場政治交易,臣對郡主并無男女之情,他日若郡主覓得良人,臣亦不會多加阻攔,望郡主好自為之?!?p> 宋郢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不管秦落如何反應(yīng),逃命似的去了客房。
實(shí)在是……太臭了。
宋郢捂著鼻子,一邊嫌棄一邊想。
這邊櫻桃見宋郢走了,抬起頭看了看秦落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她好像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便也低下頭繼續(xù)奮斗。
很快一碗粉就要嗦完了,秦落拿筷子撈著碗里的腐竹,看向櫻桃道:“你今晚同我睡吧?!?p> “好啊,等我把碗筷收一收窗子打開通風(fēng)?!睓烟液茏匀坏貞?yīng)著,起身把窗戶打開了。
她早就覺得像郡主這樣的人,是定不會因?yàn)樨潏D美色而輕易嫁人的人,郡主這樣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不說她便也不問,陪著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