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秦落一直留心著的小蟋蟀終于有了動靜,與此同時,丞相府中,徐相正與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玄衣男子進行著一場秘密談話。
“我早就說過,不可操之過急,你偏不聽,如今事情鬧到了順天府,我若是出手,很容易就會讓人起疑心,你以為太子那邊的人都是吃素的?”
年邁的徐相冷哼了一聲道。
“可如今事情緊急,由不得丞相不急。”玄衣男子說著,又湊近壓低了聲音道:“丞相難道不知,今日傷了我?guī)熋糜侄冻稣麄€事情的人,正是那嘉月郡主嗎?”
“是又如何?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什么能耐?”徐相有些不服氣道。
“可就是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卻三番五次在我們的手底下逃脫,一個人單挑十幾個死士,甚至每次都還能反咬我們一口,丞相難道還不相信,那女子就是丞相最大的絆腳石嗎?”
玄衣男子的聲音低沉,卻有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可若是幾次三番暗殺,定會露出破綻的,到時候被皇上發(fā)現(xiàn),難免又多出事端,軒兒還小,有些事情需得從長計議。”徐相猶豫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你原本的計劃還可以繼續(xù),不過那些女子就不要在京城里找了,費些時間換個地方找找,切記不要被人查到丞相府?!?p> “是?!毙履凶拥皖^應下,轉(zhuǎn)身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中。
待木蟋蟀終于徹底安靜之后,秦落小心翼翼將它收好,提筆在燈下寫了一封信箋,轉(zhuǎn)頭去了廊子外的一棵合歡樹底下。
看著信鴿撲棱這翅膀消失在夜幕中,秦落這才轉(zhuǎn)身,朝不遠處靜靜站著的一個身影道:“這么晚了,還不回房就寢么?”
“關你屁事。”少年的語氣很不好。
秦落察覺出些不對勁來。
他平時雖也端著架子,且說話尖酸刻薄,但很少有語氣這般沖的時候。
所以,綜合種種表現(xiàn),宋郢這是……生氣了?
可她給太子傳遞消息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為什么要生氣,難道是因為……沒有告訴他?
秦落想著今日之事他也算是幫了大忙,便也沒和他一般計較,見四下無人,又將信中的內(nèi)容同他講了一遍,表示事情緊急,她不是有意瞞著他。
宋郢冷哼一聲道:“關我屁事?!?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留下秦落在原地一臉懵。
都已經(jīng)告訴他了為什么還生氣?
帶著這個疑問,秦落在第二日在同櫻桃去選酒樓器材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偷偷同她講了這件事,虛心向她請教宋郢為何生氣。
“看見你給太子傳信,然后就生氣了?”櫻桃托著腦袋凝神思考著,二人都絲毫沒有意識到宋郢白天的時候就生氣了這件事。
“而且你還同他解釋了你不是有意要瞞著他的,他也還是生氣。”櫻桃又補充了一句,繼而肯定地下了結論:“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吃醋了?!?p> “吃誰的醋?”秦落一臉茫然。
“吃你的醋,或者太子的醋,都有可能。”櫻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
“吃我的醋肯定不至于?!鼻芈淇隙ǖ馈?p> “那就是吃太子的醋?宋郢喜歡太子?怪不得新婚之夜拋下新娘子去給太子找藥,原來如此啊,文郢CP我可以!”
秦落正想隨口問一句西皮是何物的時候,裙子便突然被一個人給扯住了。
秦落低頭一看,便見一形容狼狽的少女跪在了她腳下:“求郡主救救我!”
“有什么話先起來再說?!鼻芈鋵⑷朔銎?,立刻察覺出那少女便是昨日她救下的那些人其中一個。
“昨日我爹接我回去之后便說……便說我污了家中的名聲,要我自行了斷以證清白,我不肯,他便要找人打殺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求郡主給奴家一個容身之處!”那少女聲嘶力竭道。
她這番話引起了不少人圍觀,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等著看秦落會如何處置。
秦落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只轉(zhuǎn)頭問櫻桃:“昨日賃下準備開酒樓的宅子如今能住人么?”
“著人去打掃一番應該能住的。”櫻桃想了想道。
“那你回頭讓人過去給她騰一間房出來,順便找顧西影去陪她?!鼻芈浞愿劳隀烟?,又轉(zhuǎn)頭朝那少女道:“我準備開一家酒樓,你若是愿意,就留下來幫忙吧?!?p> 少女看著秦落,有些欲言又止。
秦落皺眉:“郡主府從不養(yǎng)閑人?!?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怕我爹再找人過來……”少女的眼神怯怯的。
秦落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這你不必擔心,你既來了我的酒樓幫忙,我便會護你周全,不會讓你爹傷你一分一毫的。”
“郡主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蹦巧倥蚯芈湫辛艘欢Y道。
“無妨,我先讓櫻桃?guī)慊乜ぶ鞲嵯匆环差D下來吧。”秦落說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櫻桃。
櫻桃很自覺地領著那少女往回走,周遭看熱鬧的人見沒熱鬧可看了,也都漸漸散了,只有少數(shù)熱衷于各種八卦的人依舊窮追不舍:“不知郡主的酒樓何時開???我等到時候去捧捧場!”
“便開在海棠街兵器鋪子旁邊,定在下個月初七開張,到時候往諸位可別忘了來捧場??!”櫻桃開始趁勢給酒樓打廣告。
秦落在櫻桃?guī)е巧倥厝ブ蟊闳フ伊颂K南若。
進門時,蘇南若正忙著給一些器皿打胚,為了滿足櫻桃對于器皿特殊的形狀要求,她不得不整日趕工。
“蘇姐姐辛苦了。”秦落走過去幫忙。
“無妨?!碧K南若朝她笑了笑,繼續(xù)著手上的活計。
秦落低頭看著眼前熟悉的瓷胚,終于忍不住講心底一直盤旋的問題問了出來:“其實落兒一直想問,楚越大哥后來沒同蘇姐姐一起嗎?”
蘇南若正在打胚的手頓了一頓,手中的瓷胚歪了些,她深吸一口氣,將瓷胚調(diào)整好,這才緩緩吐出一句:“我便知道這些事情定是瞞不住你的?!?p> 秦落看向蘇南若,手上的動作慢了些,沒有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