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的位置并不致命,但淬了毒,目前情況不算樂觀。”宋郢的面上看不出旁的情緒。
“你這幾日全力醫(yī)治便好,別的不必擔(dān)心。”秦落囑咐了宋郢一句,便又轉(zhuǎn)過身:“李清遠,你隨我出來。”
李清遠雖心中不愿,但也還是乖乖跟著出來了。
“你知道你方才那種行為放在戰(zhàn)場上叫什么嗎?”走出營帳后,秦落的語氣突然轉(zhuǎn)冷:“仗都還沒開始打呢,你就開始當(dāng)逃兵?”
李清遠此刻心情亦是差到了極點,面對秦落的指責(zé)便更生氣了:“那什么就不是逃兵呢?要像你這樣,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倒在你面前也無動于衷,朋友身重劇毒也只是輕飄飄看一眼,便又去忙你所謂的功名,這樣才不算逃兵?”
李清遠說著,見秦落無動于衷,又氣呼呼補充了一句:“如果是這樣,那我寧愿當(dāng)個逃兵!”
“那你就繼續(xù)當(dāng)你的逃兵吧,你手底下的兄弟,從現(xiàn)在起,都交給老洪。”秦落說著,轉(zhuǎn)身又同眾將士商量對策去了。
“李清洛,你就是個冷冰冰,沒有感情的機器!”李清遠在她身后喊著。
秦落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分給他一個眼神。
這一日很快便到了晚上,秦落安排好所有的事宜后抬頭看了看漫天星辰,默默祈禱著明日能有個好天氣。
回到營帳時,宋郢破天荒沒有在營帳內(nèi)等她,只是隔壁淋浴間依舊放著熱氣騰騰的藥浴。
他現(xiàn)在定是在為音然調(diào)配解藥吧。
秦落將身子泡進熱氣騰騰的湯藥中,緊崩了一天的情緒終于得到了片刻的釋放。
李清遠今日說她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可在戰(zhàn)場上,若是人人都如他那般,那剩下那些將士的性命,又由誰來負責(zé)?百姓又由誰來守護?
音然算是她重生一來難得遇見的一個知己好友,看到她的性命危在旦夕,秦落又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只是戰(zhàn)場上的這種環(huán)境,容不得她多分心而已。
很快便是第二日上午,一大早叱羅興的軍隊便整整齊齊擺好了陣形,嚴(yán)陣以待了。
而大魏的軍隊則緊閉城門,絲毫沒有要應(yīng)戰(zhàn)的意思。
叱羅興采取了一種極為老套的辦法,派人前去城門前開罵。
罵得極為難聽,好幾次都有將領(lǐng)聽不下去了準(zhǔn)備帶兵迎戰(zhàn),都被秦落攔住了。
很快一上午的時間便過去了。
臨近午時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程太守帶著五千精兵趕來支援了。
秦落很是不解,以程臻的性子,應(yīng)該是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她想不明白為何會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情。
“正北門那邊,我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部署,不會出什么問題的?!背陶檫^來后,不等秦落發(fā)問,便搶先解釋道。
“所以程太守這個時候趕過來,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秦落有些生氣道。
程臻低下頭,語氣有些落寞:“只是不想再留你一個人面對了?!?p> 秦落嘆了口氣,最終也沒再說什么。
日頭越升越高,祁遠河附近水草豐盛,但并沒有多少樹蔭,不少將士被日頭暴曬幾個時辰后都有些體力不支。
大魏的將士已經(jīng)開始支起了大鍋做飯,裊裊炊煙升起,飯菜的香味便開始飄到了北夷軍的鼻間。
叱羅興看著身邊困乏的將士們,想著昨日派來打探消息的將士無一生還,此番定是有詐,正準(zhǔn)備下令暫且回營的時候,突然有一匹馬發(fā)了瘋似的朝人群中沖來。
原來,因著日頭著實太大,離祁遠河較近的一批士兵便趁著叱羅興不注意,悄悄去河邊取了些水過來大家輪流喝,而此時的馬因為乏困,見河邊水草鮮美便啃了幾口。
一開始還沒有任何異樣,眾人剛在心中慶幸沒有被察覺的時候,戰(zhàn)馬便開始發(fā)狂。
那馬速度極快地沖進馬群中,很快將背上的士兵甩了下去,周遭的馬受驚,不知出了什么變故,也跟著驚慌失措地橫沖直撞起來。
慌亂間,不知誰不小心踩到了秦落派人預(yù)先埋在地下的炸藥,巨大的響聲讓原本慌亂的戰(zhàn)場更加慌亂了,不少騎兵被失控的馬匹摔下來又被踩死,僥幸沒摔下來的也可能一不小心碰到一個炸彈被炸的血肉橫飛。
好在這些士兵都是縱橫沙場多年的,叱羅興的臨場反應(yīng)又驚人的快,在最初的慌亂過后,很快便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而就在叱羅興準(zhǔn)備重新擺好陣形的時候,城門突然被打開,數(shù)以萬計的大魏將士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城內(nèi)殺出。
叱羅興根本來不及再次擺陣形,便被氣勢恢宏的大魏軍沖散了架。
秦落在陣形的中央,披堅執(zhí)銳,目光對上前世父親的對手。
十幾年過去了,叱羅興明顯沒有之前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了,許是因為叱羅家族的敗落,又或許是因為,他真的老了。
秦落突然產(chǎn)生了那么一瞬間的感慨,十幾年前能指揮幾十萬兵馬的叱羅興,十幾年后卻處處受到限制打壓,只能帶領(lǐng)區(qū)區(qū)五萬兵馬。
也許他并不是沒有識破秦落的計謀,而是識破了也無能為力,這是一個將領(lǐng),最大的悲哀。
但只是感慨了那么一瞬,秦落便舉起手中的劍,奮力向叱羅興殺去。
前世數(shù)以萬計的秦家將士便是喪生在這個人的手中,她要為她的秦家軍報仇。
叱羅興此時已然殺紅了眼,理智上講此時突圍收兵保持實力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卻絲毫沒有要收兵的意思,雙目赤紅宛若厲鬼。
秦落提劍湊了上去,被他一刀砍來,驚人的爆發(fā)力連秦落都忍不住震了一震。
說實話,若是單獨面對這個將領(lǐng),秦落并沒有把握能夠贏他。
只是在北夷軍隊如此式微的情況下,想要叱羅興性命的,定然不止秦落一個人。
程臻很快趕上來,以極快的速度砍斷了他身下的馬腿。
他迅速從馬上躍下,舉著大刀就向程臻砍去。
秦落趁此機會拔劍砍傷了他的胳臂,只是他卻像是絲毫沒有痛覺一般,一把大刀依舊舞得呼呼生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