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菜之所以叫特色菜,一大部分原因是外地沒有,另一小部分原因是很多外地人可能吃不慣。
林唱晚顯然就是吃不慣望南菜的一員,望南菜太甜了,而且甜得不清淡,是那種很重口的甜。
她吃每一道菜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在吃甜點。
她不擅長掩飾,所以顧意馳很容易就能從她臉上捕捉到她的為難,笑著建議她說,“下頓還是吃點平常的吧,望南菜就是以甜為主,我不知道你吃不慣甜的?!?p> 林唱晚想說自己也沒有吃不慣甜的,結(jié)果剛一吸氣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顧意馳遞給她一杯水,她趕緊喝了幾口,這才好受一些。
“太甜了?!彼畔卤?,砸了咂嘴,“不是一般的甜?!?p> “易水菜沒這么甜,之后有機會你過去玩的話,我?guī)銍L嘗?!?p> “好啊。你之前就說過我去了易水要請我吃飯,算上今天說得這頓,你都欠我兩頓了?!?p> “我這外債欠得還真是莫名其妙?!?p> 顧意馳的語氣溫和又寵溺,讓林唱晚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是你自己總說請我吃飯的?!彼÷曕止?,“又不能怪我?!?p> 顧意馳沒再接話,默默從旁邊拿了一個小碗,倒了一點礦泉水在里面,把碗推給她?!澳憧梢栽囋囦塘怂俪?,就沒那么甜了?!?p> 林唱晚小時候跟著媽媽吃麻辣燙時就經(jīng)常會用這種方式涮去辣味,她沒想到時隔這么久還能再用上這種吃法,忍不住笑了起來。
“望南的人是不是牙齒都不好呀?”她這句問話其實多少帶著點撒嬌的味道,但她自己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嗯,很難說?!鳖櫼怦Y回答得很配合,“不過這邊否認牙科診所倒是隨處可見?!?p> 她又笑了起來,把涮過水的菜放進嘴里,果然甜度適中了很多。剛想出言贊美一下顧意馳的好方法,他就忽然說了句,“你手機好像在響?!?p> 她“啊”了一聲,摸了摸口袋,果然摸到手機在嗡嗡地震動。
這不是第一次她被顧意馳提醒電話在響了,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一向敏銳的她好像總會對周遭事物變得有點神經(jīng)大條。
可能是因為覺得他可以放心去依賴,又或者是因為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他身上。
屏幕上顯示的是串陌生號碼,她按下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那邊傳來的是個專業(yè)到接近機械音的女聲,“您好,請問您是林唱晚林小姐嗎?”
林唱晚被她感染到,語氣不自覺地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是我,請問你是?”
那邊報上了一家挺有名的娛樂新聞采訪專欄的名字,又說,“我們是希望約您進行一次專欄采訪,您看看什么時候方便?”
“抱歉,我沒有接受采訪的打算?!睊鞌嚯娫捯郧?,林唱晚追問了句,“請問你們是怎么得到我聯(lián)系方式的?”
為了接稿,她在寫作平臺上的確會留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但那也都只是留個郵箱而已,像這樣能直接給她打來電話的還是有點奇怪的。
不過那邊回答得還算坦蕩,“我們對您寫的故事和您自身的故事都很感興趣,是聯(lián)系了您從前的大學(xué)要到您聯(lián)系方式的,如果有打擾到,很抱歉哦?!?p> 這種挖掘人私人信息的方式其實讓林唱晚感覺不太舒服,可對方這么客氣,她便也不好多說什么了,說了聲“沒事”就掛斷了電話。
顧意馳注意到林唱晚表情不是很好,想了想還是試探著問了句,“有人想采訪你不是好事嗎,怎么還不開心?!?p> “我只想寫好自己筆下的故事,不想把我經(jīng)歷過的事和這些混為一談。”
“可是寫作這件事最終還是面向大眾的,你寫的故事被看到的話,終究大家也會看到你這個人。這并不是什么壞事?!?p> “面向大眾的只是我寫的故事,不是我?!彼僖姷卦陬櫼怦Y面前如此堅持自己的觀點,連續(xù)否認了他兩次,“我從來都不寫自己的事,更別提什么被采訪了?!?p> “好吧?!鳖櫼怦Y聳了聳肩,“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想干涉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別錯過了機會?!?p> 林唱晚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好像有點強硬了。
她抬眼看向顧意馳,“我沒覺得你在干涉我,我只是......”
“我知道?!鳖櫼怦Y打斷了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而已,不用解釋?!?p> 她抿了抿嘴,嘆了口氣,“你不覺得奇怪嗎?”
“哪里奇怪?”
“我總是在一些奇怪的方面會有‘下意識’的反應(yīng)?!?p> 顧意馳笑了,“這最多只能算是特別。就像這些菜,的確糖放得有點多,但是這個就是他們的特色。”
林唱晚被顧意馳這個比喻逗笑了,她很難想象自己會和一些甜的東西扯上關(guān)系。
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比喻又挺恰當(dāng)?shù)摹?p> “但是不夠常見的東西就是會不容易被接受,不管是菜還是人?!?p> 顧意馳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而是伸出筷子去夾了點菜。
她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有點矯情,導(dǎo)致顧意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沒想到顧意馳把菜涮過水以后并沒自己吃,而是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菜不會因為別人覺得太甜或者怎么樣就自己改變味道,覺得能直接吃,那就直接吃,覺得太甜,就先過一遍水,因為是吃菜的人選擇要吃這道菜的,不是菜的問題?!?p> 林唱晚看著顧意馳,顧意馳則是接著自己未完的話繼續(xù)說,“人也是一樣的,但又不完全一樣,因為人可以選擇是不是要改變自己的‘甜度’,好讓接近自己的人更好適應(yīng)一些?!?p> “那如果不是不想改,而是不知道怎么改呢?”
“自信一點行嗎,你得相信你能做到所有你想做的。所以沒有不知道怎么改這個說法,只是還不想或者還不夠想罷了?!闭f到這里,顧意馳對她笑了笑,“不想就不想,靠近的人都還不著急,你著什么急呢?”
這一刻,她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她會很喜歡顧意馳的笑容。
他笑起來的時候不是一味的溫和,更不是在用公式化的敷衍想帶過一些什么,他笑起來的時候,眼里總是帶著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