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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書

秦書 卷六十二下 西戎類第十二下 吐谷渾

前秦書 張仕一 2521 2022-06-21 19:35:01

  吐谷渾者,西戎之種,漫居河西地,在青海南北,據(jù)地千里,自梁時便為涼州之憂。崇寧中,其君落哲特卒(注曰:吐谷渾王姓落哲,華語謂“威武”),特子權即位,而特弟亞宿在閫闈,蚤植黨羽,遂陰謀害權,乃設宴延權。權往,至營門,忽感腹中不適,遂欲還,亞恐亡機,抽弓射之。權辟之,愕然曰:“叔謀侄乎?”遂策馬奔還,引部與亞戰(zhàn)。

  亞久歷兵戎,軍中厚望,以是多從之者,盛勢逼權。權命數(shù)十騎從己,先陣而立,遙問亞部曰:“先王在時,于君等不薄。今何以尸骨未冷,驟起爭端?此之兵卒,皆為彼之父子兄弟,何以宗族相讎,自絕血脈?為今之計,何若棄戈而來,父子相敘,兄弟促膝,孤以海神為誓(注曰:吐谷渾俗,奉青海海神),必不負君等。”亞部聞之,莫不相顧徘徊,全無戰(zhàn)心,權遂又遙呼曰:“焉為彼一己之私而棄體命,殘手足邪?”亞部遂倒戈來投,亞斬數(shù)人而不能制,權帥數(shù)十騎策馬入其陣,禽亞,梟之。

  開陽二年正月,權與西佯驟合兵犯涼州(注曰:西佯者,亦西戎也,散布河西,種落彌漫),偽涼主馬隆以計退之。后圣王滅偽涼,三年秋九月,吐谷渾又寇涼州西境,圣王遣兵自左右夾擊,別使部將迂襲其后,數(shù)道擊之,遂卻吐谷渾,權肩受劍,狼狽而歸,遂不敢再犯神洲。

  開陽中,燒當戎勢寖盛(注曰:燒當戎者,西戎之屬,在吐谷渾南,涼州西),遂數(shù)擊吐谷渾,開陽七年尤頻。落哲權怒,遂使其邊牧陽不能距之,誘其深入,伏擊大破之,推鋒南下,兼并其地,燒當戎奔入吐蕃。

  十三年,權使人于青海之西,造“永治城”以為都。又遣使陰尋中朝典志章法,以為模效,草立制度,稍有班儀。

  昌武三年,權病卒。臨終呼其弟川與其子潛至榻前,執(zhí)潛手與川,語川曰:“欲付業(yè)于卿,此子賴卿以保耳?!贝斎环磉凳祝B曰“不敢”。權嘆曰:“卿今日不受,若日后生悔,不又往事乎(注曰:謂落哲亞之謀害落哲權也)?”川叩頭流血,涕泗橫流,曰:“臣不敢覬覦王位,必誠心事新主,烏感效前人之惡哉?”權遂曰:“如此,孤安(注曰:知落哲權前言不過探其意而已)?!彼煲晕皇芷渥訚?。

  潛既受位,川日夜斂跡,鮮出營帳。潛初疑憚之,后見其無志,遂安。六年,金城戎攻吐谷渾(注曰:金城戎,西戎之屬,在金城之西北,吐谷渾之東北),連破邊牧,潛遂帥部躬討,川因隙起兵,會集親信,陰襲得“永治城”,劫殺落哲潛于涂,遂王吐谷渾。

  延昌元年八月,吐谷渾寇涼州南境,涼州刺史王平初不以為虞,使郡兵潦草與戰(zhàn),潛盡銳沖之,折王師。平遂知吐谷渾不可小覷,乃整甲勵兵,尋道詭發(fā),再戰(zhàn)破吐谷渾,斬虜萬級,追獲牛馬萬余頭。二年七月,吐谷渾復寇邊,平又距破之于洮陽,斬首三千級。

  登豐二年,潛病篤。初,潛有三子,長子嶠癡鈍,不得立。次子遐與幼子答歲相侔,互不舍高下,潛常持衡其中,然不能彌其縫。潛臨終憂其事,遂召遐與答入帳,遐懷利刃,既入帳,先殺答,再弒潛,遂假稱潛卒,答哀極亦死。然人心惶惶,莫有信之,潛從弟子建奉嶠為主,稱遐弒父害弟,天、地、人所不能容,舉兵討之。遐將兵與戰(zhàn),不能勝負,遂分地對峙,遐眾據(jù)“永治城”及其北,建奉嶠據(jù)南地,相持攻守,互有進退,斗戰(zhàn)十年。

  永弘四年,遐竟攻滅建,建自縊,嶠為遐所害,遐復盡有吐谷渾地。然南北相殺,十年爭戰(zhàn),吐谷渾之民口、牲畜皆銳減,牧民惟余十萬許,其勢遠不如前。

  十年六月,遐寇涼州,會地震,自沒近半,奔退。十一月,吐谷渾復寇涼州,為涼州刺史楊玉所距破,斬首數(shù)千,遐一足為王師所斫斷。

  永慶二年,遐卒,其子昌立。七年三月,涼州刺史楊玉坐事免,以工部侍郎饒當為涼州刺史。初,吐谷渾在二永年間,數(shù)寇涼州,皆為玉破。玉既免,四月,吐谷渾侵寇涼州,為刺史饒當所破,斬首四百余級。

  八年二月,昌遣使貢獻,請罪皇朝,光宗責之,猶以為河南王,于是吐谷渾數(shù)年不犯邊奧,涼隴安靜。

  高隆元年,昌卒,其子宜立,欲寇犯涼州,刺史何縝聞其入境,匹馬往曉喻之,曰:“量西戎之兵馬,不如天朝;校擄掠而求利,何若互通?”約開邊市,吐谷渾乃退,設邊貿(mào),夏戎便之。是時昌亦數(shù)遣人陽為吐谷渾叛人(注曰:欲使己免寇皇朝之名耳),擾侵益州,刺史欒淵隨機設略,因勢破平。淵每戰(zhàn)預作參謀,出其不意,昌遂嘆曰:“天朝有神人,知我出入之所在,何以能勝乎?”遂亦不再犯益州。

  泰盛三年二月,有吐谷渾人與秦人爭執(zhí)于市,渾人疑盜物,市監(jiān)即收斬之,刺史何縝聞之,乃收市監(jiān)而斬之。事聞于京,為有司所彈,免官,以涼州長史簡拓為刺史。拓遂閉邊市。吐谷渾既忿人為市監(jiān)所斬,又怒閉市,乃大舉寇涼州,拓悉眾與戰(zhàn),偏軍失期,為吐谷渾所圍破,昌萃軍攻之,害拓于陣中,王師折損萬余人,吐谷渾擄掠五千余戶而還。自是,昌屢竊涼州,河西遂受其荼毒。

  天正元年,昌又大寇涼土,刺史梁準并力擊其散卒,次第逐破,吐谷渾之眾連戰(zhàn)不利,士氣稍喪,不敢進,準乃推鋒而斗,頗有馘戮。五年,吐谷渾又來寇,準逆擊摧之,其后事入西京矣。

  吐谷渾之俗,以漁牧為業(yè),亦偶有耕種,初無居所,常隨山川水草以行帳。后種落漸蕃,乃稍有定居。其昏姻嫁娶,本無禮制;刑法職官,亦無班儀,后落哲權遣使陰尋中朝之典志章法,以為模效,遂草立制度,稍有班儀而已。

  史臣曰:初,梁室既辟胡狄而南渡,西域為諸國所分,歷時既久。洎乎梁武帝驅(qū)除羣胡,復設衙司于玉門之外,然當時之人,猶不以西域為金甌。暨乎蘇太真、金臨沃內(nèi)撫臣民,外攘讎寇,世人始畫西域以為神洲疆宇也。以是知此二公所以以二千石封侯者,誠功業(yè)不虛也!吐蕃、吐谷渾各據(jù)廣袤無垠之地界,分割涼、益以西,在于東都,尚不為朝廷大患;爰及西京,洵轉(zhuǎn)作皇朝深憂矣!

 ?。ㄗ⒃唬撼家詾椋瑬|都之患,最深莫過北狄。然則何以皆為戎狄,東夷、南蠻、西戎之憂皆莫能淵北狄乎?

  一者,北狄在草原之上,弓馬強健,驍勇善戰(zhàn),故常為中原所憂;二者,北狄之窺中原,自并、幽而下,萬里平野,橫行無隘,以是韃靼能肆虐河北,盜陷山東;三者,塞北沙漠之廣,牛羊之利,遠在東夷、南蠻、西戎之上也。然此皆外由,皇朝豈有內(nèi)因在此焉?

  夫皇朝戍東海,置彭湖都護府;滅高麗,立樂浪玄菟都督;光西域,留西域都督;輯南蠻,設南中都督。而至于北狄,雖絕跡單于,亡號鮮卑,然未嘗聞留吏以臨之,戍兵以衛(wèi)之,城塞以守之。于是鮮卑雖滅,韃靼因隙崛起,重據(jù)沙漠;韃靼后殘,瓦剌乘間囂張,再霸草原。何也?在于皇朝未嘗留吏卒以守其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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