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再次獲得意識時我發(fā)覺自己處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感官都被奪去了，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做不到，除了我縹緲的意識之外，這里空無一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虛無之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微弱的紅光，這紅光給我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死都死了，也沒有什么好怕的，我驅(qū)使意識想那道紅光飄去。
當(dāng)我真正睜開眼睛的時候，視野內(nèi)部是木質(zhì)的天花板。
“你醒啦？”我的身邊響起了輕聲的呼喚。我下意識偏過頭看去，一位姑娘坐在一邊的高腳凳上，撐著下巴看著我。她個子不高，眼瞳是玫瑰一樣的優(yōu)雅暗紅色，銀白色的長發(fā)不帶半點褶皺白練一樣散在肩上?？吹轿医K于醒轉(zhuǎn)，她露出了如釋重負(fù)的笑容。她笑起來很好看，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是我把你帶到這里的，我那個時候在盆地上看你，你真的好兇呀……看到血族就劈呀砍的，最后還把布魯赫家的大長老殺死了，我特別的害怕……”剛剛醒過來的我意識還處于模糊狀態(tài)，思考事情變得十分艱難，只能直勾勾地盯著她。她的臉頰慢慢變紅，小小聲說了一句“你干嘛……”就逃似的離開了房間，我就繼續(xù)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待到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剛好端著盤子進來了?！拔铱玖艘恍┩炼?，你已經(jīng)很久沒吃東西了，吃一些吧?！薄拔椰F(xiàn)在在哪里？”我問出了古往今來的經(jīng)典問題?！澳阆劝淹炼钩粤嗽僬f?！彼驯P子放在床頭柜上?！拔也火I。”“不餓……也吃一點。”她朝我微微笑著。我將就吃了兩個，土豆雖然沒有味道，但是活著的感覺……真好。
她顯得非常高興，眉眼彎彎，兩個酒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坐起來。“哎呀……你現(xiàn)在還不能坐起來，再躺一會兒吧?！薄芭叮?。”“其實……其實你不用對我道歉的啦……反正……反正……”“嗯？什么？”“沒什么！沒什么，我先去睡覺了，明天……明天再說?！彼兆吡舜差^的盤子，在我的目送下離開了房間。嗯，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態(tài)度一定要禮貌一點，雖然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我救活的……
我突然一個激靈，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沒有心跳……
果然，我已經(jīng)到天堂了嗎……那么這個女孩一定就是天使了。原來這就是她對我隱瞞的真相啊……嗯，不愧是圣潔的天使，可愛漂亮又溫柔善良……
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
?。ǘ?p>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覺神清氣爽，久違的舒適感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與我想象的大相徑庭，沒有燦爛的光輝，沒有美好的歌聲，沒有潔白的云朵……只有一間破敗的木屋。屋內(nèi)只有一扇小窗，光線從窗口暗淡地投下來，屋內(nèi)僅有幾根斷燭茍延殘喘地燃燒著。我的心一下跌落到了谷底：完了，這里怕不是地獄吧……一定是我生前殺戮太盛，現(xiàn)在得還債了……那，那么那個女孩是……
正胡思亂想時，右側(cè)的房間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那位姑娘從里面走了出來：“晚上好……咦？！你怎么走出來了！不行……你不可以……”“我覺得我現(xiàn)在非常健康。”我勉強使自己戴上微笑?！芭丁@樣啊……那，那你先來客廳坐吧?！彼嗔巳嗔鑱y的發(fā)絲。
這哪里是客廳？！簡直比圣堂的雞舍還要破?。∥倚⌒囊硪淼卦谝话岩巫由献?，椅子頓時發(fā)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慘叫聲，我硬著頭皮坐了上去。“來點什么？紅茶？還是咖啡？”“咖……啡吧。不過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隨手?jǐn)z來一杯咖啡，打個響指，一邊的桌子跑到我們面前蹲下，她輕輕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請用?！睖囟葎偤?，看來是提前準(zhǔn)備好的，真是用心了。我盡力回想曾經(jīng)在圣堂學(xué)過的紳士的用餐禮儀，慢慢囁了一口……
“這里是血族的領(lǐng)土?！彼Z出驚人。我差點被一口咖啡嗆死?！翱瓤取@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她微微蹙起眉頭，嗔我一眼，“我沒有騙你，這里是血族森林，換句話說，你還活著。”“那……我的……不好意思，失態(tài)了?！蔽疫B忙道歉。她搖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你一定是想問關(guān)于你的心臟的問題?！蔽尹c頭?！拔夷芨嬖V你的答案是，”她咬著嘴唇。“你現(xiàn)在……是一名血族。”
“什么！吸血鬼??？”她有些生氣，撅起嘴：“還請不要用這三個字，這是很沒有教養(yǎng)的行為！你作為我的仆從，應(yīng)該……呀！”她慌忙地把嘴捂上。我的腦袋像是被托爾的大錘狠狠地掄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轉(zhuǎn)：“仆……仆從……”“是……是這樣的……”她好像很著急，臉頰通紅，“我……我看你快要死了，就很著急很著急，然后……一時沖動，就……就下嘴了……對不起……”說完她捂著臉，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
客廳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許久之后我才開口：“你為什么要救我？”她頓了一下，臉頰更紅：“因為……因為十天前你明明擁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卻沒有殺死我，饒了我一命。更過分的是，還，還摸我的頭……怎么……怎么……”話都沒說完，她的臉已經(jīng)紅得像是要滴下血來一樣。
我禁不住一陣苦笑，只能說命運一飲一啄自有定數(shù)。我說：“血族就血族吧，我本來就沒什么堅定的信仰，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她終于回過神來，輕吁了一口氣，對我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ㄈ?p> 森林獨有的柔和晚風(fēng)拂在臉上，讓人神經(jīng)放松，心情舒緩，大腦也從高溫超負(fù)荷的情況下解脫了出來。我看看身邊的血族姑娘，又環(huán)顧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樹林，只覺得恍如隔世。
迎著晚風(fēng)，不知不覺碰上了一個村子。她解釋道：“這里是低階血族的聚居地，因為不被任何一個氏族認(rèn)可，只能蜷縮在林中一隅，在血族獵人和氏族實驗的死亡威脅下茍活?！蔽尹c了點頭，朝村中走去。
沒想到此時的村莊一片混亂，幾十個雙目赤紅的低階血族正在瘋狂地?fù)鋼舸遄拥闹耖T，村內(nèi)的男人們拼命抵住門，而女人和孩子們卻或跪或坐，在塵土飛揚的地上發(fā)出哀慘的悲號。
有低階血族發(fā)現(xiàn)了我們，朝我們兩個撲過來，我擋在姑娘的身前，一腳踹飛了撲過來的血族。我深吸一口氣，朝她問道：“要去幫忙嗎？”“我希望你能救救那些村民……”“雖然沒有報酬，但是救命恩人的話不能不聽?！蔽壹て鹕砩蟿偦謴?fù)少許的魔能，朝村莊搖搖欲墜的竹門沖過去。
有村民看到了狂奔而至的我，發(fā)出了絕望的大呼聲。
我奔到門前，兩拳將兩個血族打的腦漿迸裂，鮮血讓其余的血族更為瘋狂的朝我撲來，我與他們打過交道，所以處理的很輕松，只過了一會門口的瘋子們就被我清理干凈了。雖然我身上也掛了些彩，不過不礙事。
她姍姍來遲，跑到門口對村民喊道：“鄉(xiāng)親們，我來救你們了！”村民們看到她顯得喜出望外：“是托蕾妮小姐！托蕾妮小姐來了！”男丁們連忙打開大門把我們迎進來。女人和小孩卻徑直沖到門口的尸體身邊，各自抱著嚎啕大哭。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有點難受。自稱是民兵隊長的人朝托蕾妮憤憤不平的說：“除了托蕾妮小姐，瑟泰特家族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隔三差五來我們村里抓人，抓走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變成了這副樣子……”托蕾妮輕聲安慰：“我也覺得很難過，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剩下的鄉(xiāng)親們只能繼續(xù)堅強地活下去……”我背過身去，不再看這幅殘忍如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
過不多時，托蕾妮身邊已經(jīng)圍起了一圈村民，熙熙攘攘甚是熱鬧，將剛才的慘淡略微沖散了一些。這是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托蕾妮小姐身邊那個男人是誰？”，瞬間招惹了幾乎所有男人們的目光。雖然剛才我救了他們，但是對于美麗姑娘的追求讓男性們嫉妒的心理并沒有減輕半點。托蕾妮輕咳一聲：“咳……他是我新納的仆從?！薄芭?，仆從啊，那沒事兒了……”男人們又輕描淡寫的移開了目光。
不是，幾個意思啊？仆從怎么了？仆從沒人權(quán)嗎？？你們什么態(tài)度??？！仆從連姓名都不配擁有嗎？！啊？??！看我臉不給你們打歪！淦?。。?！我在心中大聲怒吼。
突然，我感覺到衣角被人牽了一下，是托蕾妮。她正在安慰幾位肝腸寸斷的血族婦女，但是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請委屈一下下，畢竟我還挺受歡迎的……”。我深呼吸好幾口，沒有和那些男人們一般計較。
往村子里面走我才知道托蕾妮有多么受擁戴，村里所有人都與她熟識，就連小嬰兒都對她笑得燦爛。不時會有村民從屋子里拿點瓶瓶罐罐出來送給我們，都是些糧食蔬菜瓜果，最富有的村長送給了我們半罐蜂蜜。當(dāng)我們到村中專門為托蕾妮而建的招待所時，東西已經(jīng)滿滿地堆了一桌。村民們都很和氣，不過他們說的話就不太好聽了，什么“這就是托蕾妮小姐的仆從啊……”聽得我心中萬馬奔騰。
今晚村長熱情留宿，托蕾妮推辭不過，我也覺得那間木屋過于破舊，于是答應(yīng)了下來。不過，他們好像對我這個仆從很放心，只給我們準(zhǔn)備了一間屋子。
托蕾妮慌張得很，甚至在倒茶時連杯子都碰碎了一只。從早晨到睡覺之前一只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后語。我當(dāng)然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我不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下手，于是我說：“你放心，我今天睡地板，你睡床上?！薄鞍 ?，好?！彼吐暬卮稹?p> 嗯，我真是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優(yōu)秀男人。
大約在上午九點，我躺在地板上睡著了。說來的確有些奇怪，不過我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
注：事實上，低階血族大都由人類轉(zhuǎn)化而來，因此他們?nèi)匀谎永m(xù)著人類的生活方式，信奉人類的宗教。一般血族的力量來源是血脈之力，而楓是歷史上第一個被轉(zhuǎn)化為血族的人類至強者，對于他的體內(nèi)仍然存在魔能并且并不懼怕陽光這些悖論，或許只有神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