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女子不比男子差
一大早孫清兒就開始在廚房忙活了起來,蕭謹亦享受了幾天被照顧的日子,對孫清兒也漸漸從懷疑變成了信任。
可雖說身子都恢復了過來,眼睛始終還是看不見,在孫清兒前后奔忙的日子里,他腦子里一直在想著京城中還有什么人是可以聯(lián)系到的。
不僅是名字身份,其實在獨子這件事上他也是騙她的,他沒有父母是真,可他家中仍有一個嫡親妹妹,他想過找到蕭樂菱,讓她在京中做他的眼線,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蕭樂菱不會武功,被他養(yǎng)的心思單純,若是暴露了就是徹底的葬送,他不能拿親妹妹做這個賭。
還有誰呢。。。。。。
不大一會兒,孫清兒風鈴般的聲音笑吟吟的進來,身旁還有一種磨著地面擦擦的聲音,蕭謹亦已經(jīng)習慣了屋內(nèi)的擺設,他聽著東西不輕便站起身來上前幫忙。
“你別動,這東西就是看著大,其實不沉的。”
蕭謹亦輕輕推了一下,倒確實如此,他摸了摸四面的空架子,笑說道,“你這是又要上哪擺攤?”
“景大哥真厲害,一摸就知道我要干什么?!?p> 孫清兒惋惜蕭謹亦看不到自己崇拜的表情,若是看到了興許還能比這高興。
她將東西挪到了一邊說道,“這不是多賺點錢嗎,眼下已經(jīng)趕不上尚食局的考試了,不過我想以我的本事考也不一定一次就考上,所以我就想趁這兩年在這城里練練手。”
說罷,孫清兒又喜滋滋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文契,慢慢的張開蕭謹亦的手放了上去,“景大哥這么厲害,不如再猜猜手里的東西是什么?!?p> 紙這種東西變化細微,他看不到上面的字如何能猜的出來,他方要認輸,卻感受到手腕的地方壓在了一處印章上,印章凹凸不平正是可以辨別此物的線索。
摸了許久,他忽然心中漏跳了一拍。
這是進京的文牒,她可以進京了。
小姑娘斷案厲害,他都御史也不是白當?shù)模蟮囊魂囁鹬倌<贅拥脑谶@印章上來回摸索,嘴里遲遲不肯回答。
只聽耳旁輕哼了一聲,似是同他置氣的意思,蕭謹亦才終于開口說自己不知道。
“景大哥騙人?!?p> 蕭謹亦一怔,“為何這么說。”
孫清兒腦子靈光,一把搶過文牒塞回了懷里,一邊努著嘴出門燒火說道,“你不知道這是什么還摸了許久這官印。”
蕭謹亦走到門口,詫異的道,”可是官印那么多,我并非做官的如何認識。”
他有些慌了,生怕露出馬腳,只聽孫清兒的聲音從左下角傳來,“你是鏢師,進出京城全憑這個,別的官印你不認識,這你還會不認識,我看景大哥是覺得我傻?!?p> 這姑娘果然靈巧,蕭謹亦輕笑了一聲,又聽人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男子目高于人,看不起女子的樣子?!?p> 蕭謹亦投降道,“我可沒有?!?p> 這是實話,天下女子他認識的不多,唯二的兩個一個是他妹妹,腹有詩書氣自華,另一個從小和他玩到大,打起男人來手下從來不留情。
這兩個女子讓他不佩服都不行。
孫清兒道,“罷了,你有沒有都不在乎,我是靠手藝吃飯了,我這話就放這了,等到了尚食局比試的那一天我對那些男子可不會手下留情的?!?p> 但愿你見到那位大人的時候也可以這樣硬氣。
“好?!笔捴斠嘁娺@姑娘對尚食局如此執(zhí)著到底沒說什么。
孫清兒嘴上和人斗氣,但在吃喝上一點不虧待蕭謹亦,她爹爹走得早,她知道當個孤兒有多難,蕭謹亦四處走鏢,定也是很辛苦的。
天下間大家過的都不容易,孫清兒希望他能好起來,如果非要感謝的話等他能走鏢的時候送點銀子給她也是好的。
晚間,蕭謹亦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他想讓孫清兒幫他帶些消息回來,可他妹妹是女兒家,孫清兒就不是了嘛。
他就算不能表明身份報答她,但至少他也不能坑害她。
想了許久,他聽見耳邊稀稀疏疏的傳來咀嚼的動靜,這幾日都是如此,每到半夜總是有小老鼠偷食兒的聲音。
蕭謹亦往常只裝作沒聽見,但是今夜他實在難入眠,便有了打趣別人的意思。
“清兒姑娘是屬老鼠的?”
咀嚼的聲音戛然而止,被窩里的姑娘抹了一把嘴巴,抱歉的說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蕭謹亦搖頭可忽然想起來這么遠又隔著紗簾她看不到,便說道,“沒有,只是有些好奇你每晚到這時候為何老是饞嘴。”
“我不是饞嘴——”孫清兒故意拉著長音說道,隨后聽人說話這樣清醒吃的更是盡歡的說道,“你是沒餓過,我小時候餓的好幾天都吃不上飯,能吃上的時候許是半夜,許是隔天一早,時辰說不準所以就養(yǎng)成了半夜不吃點點心就難受的習慣”
“你、還受過這種苦?”蕭謹亦忽然將剛才利用她的想法拋卻在了腦后。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黑夜中,男子噗嗤了一聲,問道,“這話是誰同你說的?!?p> 孫清兒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將點心放在了床邊的茶幾上,翻了個身平躺滿足說道,“是我阿爹說的?!?p> 半響,兩邊無聲,孫清兒側(cè)躺對著那邊的人影,問道,“景大哥你是不是睡不著?”
“嗯。”
蕭謹亦以為這時候女子通常會說些故事或者說一些姑娘心事,等了半天忽聽孫清兒說道,“那正好,我手里有幾個菜名是我明天要推出去賣的,你讀過書的幫我聽聽哪個好?!?p> 蕭謹亦咽了口唾沫,聽著耳邊報菜名的聲音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自信,一會兒又自我懷疑,竟然情難自禁的就睡死過去了。
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屋內(nèi)一片安靜,只有一陣陣軟蜜的白米粥香。
孫清兒今日能進城一下子就有了勁兒,她推著自己的小攤尋了個偏街的地腳站住,正街上占滿了位置,有推貨的,有賣菜的,有送酒的,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可那地方早有人定了,她一個外來的擠不進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孫清兒給自己打了打氣,自己這趟出來本就是為了練練手藝的,她倒要看看自己是這壇酒到底香不香。
可是一上午過去了,來的人寥寥,且都是些歲數(shù)大的老人家,她今日賣的恰好是砂糖綠豆甘草冰,極為解暑,可就是不大適合老人。
她有些失落,不過很快有安慰道這是第一天不打緊,明天開始就做些軟爛的,關關難過關關過嘛。
后來中午的大太陽從東面升到了頭頂,她這條街道變成了主街旁唯一一條庇蔭道,涌進來了好多恩。
孫清兒趁這機會清著嗓子叫賣,未幾時一位大哥剛送完貨氣喘呼呼走過來,擼起袖子就問道,“這東西怎么賣。”
孫清兒伸出手道,“五文一碗?!?p> 大哥有些嫌棄的看著這個街道上的陌生面孔,五文錢對他來說不便宜,不過在這汴京城里也不貴了。
他實在渴的厲害,粗著嗓子說道,“好吧好吧,給我來一碗?!?p> “好嘞?!?p> 孫清兒掀起蓋子從里頭舀出來了一碗,男人接過根本不知其味的一飲而盡,孫清兒想等一句夸獎半天直等到了一個響嗝。
等到太陽從西邊落下的時候,巷子里又沒人了。
等到了晚上,她一數(shù)這一天只賺了十五文,只安慰自己好在不是一無所獲。
天黑了,她還得回家照顧受傷的那位,左右也賣不出去了,不如回家給他解解暑。
她推著小車剛要走,響午的哪位大哥黑壓壓的擋住了她的腳步,她嚇得忙要躲閃,只聽人說道,“東西賣光了?”
孫清兒見后面還跟著兩個大漢一時有些害怕,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搖搖頭。
誰知大哥一看大聲笑道,“沒賣光就給我和我兄弟們再盛幾碗,中午我忙著送貨都沒喝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