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四野恢恢,炎炎烈日之下,那依稀可見的溝壑,根本灌注不了多少良田。桃莊的生存環(huán)境,向來便是如此艱難,根本不適合發(fā)展農(nóng)業(yè)。
而這一時期那些思想保守的人,除了從事農(nóng)業(yè)之外,又能干什么呢?
尤是偏遠地區(qū),建工廠,事工業(yè),根本就不會普及。因此,村民們只能在貧瘠的土地,種著劣質的菜物。
這一時期,桃莊人都是聚在一起耕種的,統(tǒng)一由村里分配任務,而李律的母親向春蘭作為桃莊的婦女隊長,其本身就不怎么看好自家兒媳,因此便處處針對。
晉蘭茵雖說如愿以償?shù)募藿o了李律,可似是天意弄人,結婚四年二人都未有生育,因此婆媳二人之間的矛盾也就更深了。
晉蘭茵以欺瞞的方式換來的婚姻,注定會因真相的揭開而動搖,再加之其自身原因,丈夫李律也對她頗有微詞。
又逢過年夜,李律兄弟姐妹們皆帶著各自家眷,聚于一堂。
“晉蘭茵,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沒為二哥生個孩子,不會是遭天譴了吧!”
在四妹李茹嘲諷完晉蘭茵后,三妹李秀也是出聲補刀道:“所以說,命里有時終會有,命里無時莫強求?!?p> “二弟,想你當初多么挑剔,怎么會選了這么一個人?!贝藭r,就連一直以知書達禮享譽桃莊的李律大嫂戚亞茹,也忍不住出聲。
她眉頭緊鄒,但卻嘴角上揚,雖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樣,但卻給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此時飯桌旁,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律和其妻子晉蘭茵身上,但有一人卻例外。
昏暗的燭光映在李番半邊臉上,使其人顯得格外陰沉,在李律母親嫂妹都在口伐晉蘭茵之際,只有他一人默不作聲。
不過在聽到自家妻子對晉蘭茵的奚落后,李番眉頭卻是微微鄒起:“話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將來的日子還長呢?!?p> 聽到丈夫這話后,戚亞茹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失態(tài)了,迎到丈夫那凌厲中含著警告意味的眼神,她連忙低下了頭。
看著那些丑態(tài)百千的臉,晉蘭茵憎惡之余卻也無可奈何。微微偏頭,她望向了自己的丈夫李律。
李律自是知道妻子這番做派是何意思,雖說他也對晉蘭茵有些不滿,但到底同為夫妻,他還是有著保護欲與責任感的。
看著自己二子似欲說些什么,向春蘭急忙岔進了姐妹二人的談話中,也再度對著晉蘭茵羞辱起來。
李律看到母親突然攪局,本已準備好的許多話竟是無從開口了。
他父親去世的早,從小便與母親相依為命的他,對于母親話一般不會選擇反駁與忤逆,因此終究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不過李律考慮到妻子的感受,因此沒多久便帶著她逃離了幾家的聚餐,回到自己的住所。
晉蘭茵雖惱李律席間不幫她說話,想到丈夫的本事,念及自身的原因,她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律在外忙于工作時,晉蘭茵也沒閑著。
為了維護自己這段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她開始到處尋找江湖醫(yī)生,為其解決生育難題。
她聽信了許多所謂的神醫(yī)之話,吃了許多藥,但其腹中仍一點動靜也沒有。
時間流逝得很快,又過了兩年,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亦或是誤打誤撞,總之,晉蘭茵終于懷孕了。不過作為李律母親的向春蘭卻對此心有懷疑。
如往常一般,桃莊全體村民共同在周遭的田里耕作。灼灼日光的曝曬之下,一年輕的婦女撐著鋤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這人,正是李律那個被婆婆刁難的妻子,晉蘭茵。此時的她已懷孕六月有余,但是向春蘭卻不相信,覺得她在作假。
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人,很多時候都會篤定自己的第一觀感,并不會選擇大費周章的另花時間去求證。
向春蘭,便是這樣一個人。多年來,她居于桃莊婦女隊長之位,也雖轉變成了一個獨立自主的女性,但其性格也漸漸變得強勢起來。
被逼無奈的晉蘭茵,只能挺著大肚子干那費力且臟的農(nóng)活,一邊哭泣一邊耕地,一邊抹淚一邊播種。
這樣一幕雖說觸動了不少人,但李律的母親和兩個妹妹沒少在外面敗壞晉蘭茵的名聲,因此村里便也沒人說句公道話。
此時的李律還在外面拼搏著,為自己的事業(yè)而奮斗,自然也不可能有過多時間關注自己的家庭,因此晉蘭茵便一直由有官有輩在身的婆婆欺負著,壓迫著。
這樣的狀況持續(xù)了好幾天,而每當李律稍有時間回家片刻時,晉蘭茵總是喋喋不休的向他抱怨。
起初李律還想著抽時間找母親說下的,但晉蘭茵總將她如何被欺負重了又重,漸漸的李律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一日晚間,但晉蘭茵再度哭訴時,李律的態(tài)度卻是莫名的變得惡劣起來。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會抽時間和母親說的,你為什么還這么喋喋不休,煩不煩?”
雙眸凝視著晉蘭茵,李律怒氣沖沖的丟下這句話后,便頭也不回的甩門離開了,根本沒有在這個家多待的意思。
其實李律之所以如此,晉蘭茵也有著部分責任。作為妻子,她并沒有如實的將自身受到的欺負說出,反而是添油加醋,夸大其詞。
剛開始聽時,出于妻子立場的李律可能會相信,但漸漸的,冷靜下來的他便覺得不太符合實際了,因此便開始懷疑晉蘭茵說講之事是否是真的。
李律經(jīng)常在外奔波,很少歸家,自不可能有過多時間去調查真相,因此便找到了年少時代好朋友謝春容榮,向其詢問,但得到的回答卻是,“晉蘭茵所講之事純屬子虛烏有?!?p> 妻子的夸大其詞加之外人的誤導,使李律懷疑起事情的真實性。然而一面是欺騙在先的妻子,一面是含辛茹苦見自己養(yǎng)大的母親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李律選擇相信哪邊可想而知。
最終,祥林嫂般的晉蘭茵非但沒有得到丈夫的庇護,反而還將其氣的不肯歸家。
這段時光,是晉蘭茵一生中最為灰暗的一篇之一,而與此同時,桃莊的李律發(fā)小謝春容則在她最為艱難之時伸以援手。
謝春容比李律小五歲,是城中隨母親出嫁而來到桃莊的姑娘,穿著打扮和氣質都比普通村里人高一個檔次,加之其靚麗的外表,在人群中很容易便能被人認出。
這段時間,在晉蘭茵懷著孕干農(nóng)活之時,她總是能夠搭一把手,將那些重的累的搶過去。
漸漸的,晉蘭茵也對這個小她幾歲的女子產(chǎn)生了感激之情,二人因此結為異姓姐妹。
由于謝春容身份有些敏感,因此向春蘭也不好得說些什么,只能聽之任之了,而晉蘭茵的處境也因此有所好轉。
不過若以為謝春容是出于好心幫助的晉蘭茵,那么便是錯的離譜了。千年演化出的人性陰暗面,在每一個人心中潛藏著,而一旦信仰未能戰(zhàn)勝欲望,那么邪惡便控制思想了。
晉蘭茵雖說不是一個老實的人,有著自己的小心機,但是對于這個世間的險惡,顯然是沒有充分的了解到。此時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這個謝春容,在不久后的將來會對她及她的家庭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
七五年的九月二十日,正值中秋佳節(jié),約滿桃莊,李律家中,也是燈火通明,以為他的長子,于今日降生了。
值此良辰吉時,整個桃莊都為之轟動,仿若土皇帝的太子出世一般,就連一向處處找晉蘭茵麻煩的婆婆向春蘭,也難得的消停了。
李律特地請了一個游行江湖的算命先生到家中,為其這個滿月之子占卜前程。
“豐收之節(jié),無缺之命,但需謹記月滿則缺?!?p> 算命先生說完這句話后便不再多語了,拿了錢便拂袖離去。
李律期間也曾多次追問,但那人卻是未肯多吐露半句。
李律的大嫂戚亞茹低頭沉思,隨后注意到李律目光投來,輕輕擺手,以示不知。
這一時期的人普遍學問有限,李律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什么,但又好似什么都沒聽懂,因此,他又到村里找了幾個德高望重的相師。
按村里那些面相師的意思,這年中秋出生的人命格很好,又觀李律之子面相,斷定這圓月嬰兒將來定然能夠飛黃騰達。
而事實也確實如術士所言一樣,雖然李律的兒子現(xiàn)今年齡尚小,沒有飛黃騰達,但是李律本人在不久后的將來,便會迎來一個改變?nèi)松?,一飛沖天的契機。
由于大嫂是讀過書的人,有著一定學問,因此李律請其為自家孩子取個名。
“勝利如波,連綿不絕,平安康泰,就叫李利平吧!”這是戚亞茹為李律之子取的名字,不過其心中真正想的,其實是“勝利如波,起起伏伏,人生如萍,朝起朝落?!?p> 漢語言的魔力之一,便是諧音,只是對于沒有心機的人來說,很少能注意到這一面。
對于自家大嫂心中真實所想,向來對親戚沒有防備之心的李律,自是不知。
此時的他只覺得大嫂說的話似乎有些道理,而且“李利平”這個名字聽起來也不錯,但作為孩子母親的晉蘭茵,卻并不這么想。
不過現(xiàn)在的晉蘭茵也學乖了,因此并沒有提出反駁,李律長子名字,便由此時開始,暫定為李利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