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劉力沒有權力知道這么機密的事件,他只能用“高科技謀殺”來傳達這一次的會議主題,但能用出這樣的詞,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出是王德亡魂造成的殺人案。
他倒是好奇,這些專家能給出怎樣的意見。
當然了,他還得隱藏好自己穿越的身份,畢竟原主死掉了,他的專業(yè)知識陳威可是沒有繼承,在無法缺席的情況下,陳威只能少發(fā)言,寄希望混過去了。
時間到了下午,陳威到達了北發(fā)區(qū)的作戰(zhàn)中心,而作戰(zhàn)中心的環(huán)境比想象中的要狼狽——
一進門就是胡亂安放的電腦設備,有的桌子放不下就擱到地面上,電線和網(wǎng)線糾纏著散在地上,臨時拼湊的會議桌上也全是文件和雜物,而坐在會議桌子邊的,穿著一身軍裝,面容蒼老,神情疲憊,好像熬了一整夜。
桌子上擺放著名牌,叫常偉思。
沒過多久,專家們便已經(jīng)到齊,參加會議的人不多,只有九余名專家,或多或少是了解過科學邊界,但陳威沒有看見那幾位風云人物,例如汪淼,楊文潔等等,他們可能是后面的故事線,也可能是去了另外的地方談話,避免了與組織里的人接觸。
人數(shù)到齊,軍人們停下工作,會議就這么草率的開始了,常偉思出聲,聲音渾厚的像道驚雷,吸引了全場的人目光。
“想必這次來的目的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近期,我們許多優(yōu)秀的科學家都死亡了,而他們,或多或少與科學邊界組織有關?!?p> “雖然科學邊界并沒有查出邪教控制相關的內(nèi)容,但我們還是需要再次進行排查!”
“勞煩各位,將自己的科研成果,近期來往人員,聊天內(nèi)容都做一個匯總,用來調(diào)查?!?p> 常偉思的提議引起了一陣騷動,眾人神色有了些許的不悅,沒有反抗,但也沒有人主動出聲。
這些可都是機密。
眼看著沒人說話,常偉思掃了一眼,看向了一個男人。
“丁儀,就由你先開始吧?!?p> 陳威也看向了他。
丁儀,這個名字很熟悉,原著里是楊冬的男朋友。
此刻的他右腿盤在左腿上,兩只手滴答著,雙眼無神。
這個時候楊冬已經(jīng)死了,而丁儀原本計劃著和楊冬踏入婚姻的殿堂,有個小家。
陳威向后縮了縮,躲了躲,他明白這個會議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不會說出來,因為在場沒有人會相信他所說的三體,即使相信了沒有任何用處。
楊冬的死就像是一個世界的縮影——無力,渺茫,沒有希望。
而丁儀身為楊冬的男友,自然也知道許多的內(nèi)幕,他斟酌著,選擇用一種簡明易懂的方式索道:
“很抱歉,雖然這些東西我能提供給你,但對你們的調(diào)查起不到作用?!?p> “我能向你透露的是,科學邊界研究的東西比你想象的更基礎,也正是這更基礎的內(nèi)容,擊潰了他們的‘信仰’?!?p> 丁儀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常偉思抬起頭,看向了丁儀。
很顯然,丁儀直接繞開了高深的科學,他要直接告訴這些人,為什么他們會自殺。
城維倚靠著椅子,靜靜的聽著丁儀的演講。
“大家有玩過臺球?”
“當然?!?p> 長官出聲附和,丁儀舉手感謝配合,旋即在大家的面前,用語言虛構(gòu)出了一張臺球桌,隨即用手比劃著,詢問:
“請問這位專家,如果白球在黑球的這里......大概十厘米的地方,那你可不可以將黑球打進洞里?”
“這么近當然沒問題。”
長官理所當然的回答。
“那么,如果我將臺球桌搬到了墻角,而球,洞的相對位子都沒有改變,那你還能打進嘛?”
“這么變沒有意義,我還是能輕松打入?!?p> 長官回答,丁儀立刻提問。
“那我放到這個角落,我的身邊以及常偉思的身邊呢?”
“如果球和洞的位子沒有變,那么只要我用一樣的力度和姿勢擊球,那么結(jié)果還是會進洞。”
“好了,實驗結(jié)束,讓我們來分析一下結(jié)果?!?p> “在五次試驗中,兩個球的質(zhì)量是沒有變化的;所處位置,當然是以球桌面為參照系來說,也沒有變化;白球撞擊黑球的速度向量也基本沒有變化,因而兩球之間的動量交換也沒有變化,所以五次試驗中黑球當然都被擊人洞中?!?p> “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偉大的定律:物理規(guī)律在時間和空間上是均勻的。人類歷史上的所有物理學理論,從阿基米德原理到弦論,以至人類迄今為止的一切科學發(fā)現(xiàn)和思想成果,都是這個偉大定律的副產(chǎn)品,與我們相比,愛因斯坦和霍金才真是搞應用的俗人。”
“我不明白你想表達什么?!?p> 丁儀話鋒一轉(zhuǎn),提出另一個問題:
“想象另一種結(jié)果:第一次,白球?qū)⒑谇蜃踩硕磧?nèi);第二次,黑球走偏了;第三次,黑球飛上了天花板;第四次,黑球像一只受驚的麻雀在房間里亂飛,最后鉆進了您的衣袋;第五次,黑球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飛出,把臺球桌沿撞出一個缺口,擊穿了墻壁,然后飛出地球,飛出太陽系,就像阿西莫夫描寫的那樣。這時您怎么想?”
一名專家盯著丁儀,他原先一直沉默,直到現(xiàn)在才忍不住問道:
“這事真的發(fā)生了,是嗎?”
丁儀盯著這名專家的眼睛,嚴肅又銳利的說道:
“是的,發(fā)生了。近年來,基礎理論研究的實驗驗證條件漸漸成熟,有三個昂貴的‘臺球桌’被造了出來,一個在拉定邦,一個在空邦,還有一個在華邦。”
丁儀看向了窗外,略帶惆悵和絕望。
“這些高能加速器將實驗中粒子對撞的能量提高了一個數(shù)量級,這是人類以前從未達到過的。在新的對撞能級下,同樣的粒子,同樣的撞擊能量,一切試驗條件都相同,結(jié)果卻不一樣。不但在不同的加速度上不一樣,在同一加速器不同時間的試驗中也不一樣,物理學家們慌了,把這種相同條件的超高能撞擊試驗一次次地重復,但每次的結(jié)果都不同,也沒有規(guī)律?!?p> “這意味著物理規(guī)律在時間和空間上不均勻?!?p> “也就意味著宇宙普適的物理規(guī)律不存在,那物理學……也不存在了。”
丁儀從窗外收回目光說。
場面寂靜,陳威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他講完了。
從丁儀開始演講的時候,他就開始發(fā)呆了,不是他不愿意聽,是他實在是難以理解,他只是個文俗學家,高中的物理甚至沒有及格過——這讓他這么理解這么高深的話。
總之就是這個球撞那個球,打進去了,又沒完全進去。
陳威是聽不懂,但他保持臉上的嚴肅,確保自己不被人看出來是文盲。
但陳威的身份總是這么讓人吸引。
“陳威......你作為科學邊界的一員,他說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嗎?”
這位科學家用近乎看見世界末日的悲觀語氣向陳威提問著,想得到陳威的意見。
陳威想了想,正了正身子,說道:
“是嗎?那我現(xiàn)在不是沒死嗎?”
“不過......我認同丁儀的說法?!?p> 科學家一愣。
好高深的回答......但我竟是聽不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