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和他的猴（上）

　　轱轆轆！

　　車輪滾滾向前，王輿帶著小灰一路前行。

　　車廂內(nèi)。

　　王輿的心情很是放松，如釋重負，“礙于兄弟情誼，二十年了，我始終故步自封，現(xiàn)在終于踏出這一步了，自此天高海闊！”

　　小灰鼓掌，很是開心。

　　“小灰，你知道嗎？我的道還未完全找到，但天不假年，我不能繼續(xù)枯等下去了。向西就是衛(wèi)郡，郡守是個喜歡勸學的開明君子，我此去就是說服他支持我傳道......”

　　“現(xiàn)如今，人族都太自信了，需要有人當頭棒喝！”

　　“唧唧?！?p>　　“你說支持我?。俊?p>　　“唧唧！”

　　“有眼光！”

　　“唧唧！唧唧！”

　　“哈哈，小嘴兒真甜?！?p>　　王輿笑著摸了摸小灰的腦袋，歡喜道，“既然你這么聽話，那我就先給你上一課好了?！?p>　　小灰聽懂了，當即學著人族的模樣，端正坐好，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模樣。

　　王輿一改先前和善的模樣，也變得認真起來。

　　“我人族修行，首講淬體，具體方法就在一個‘淬’字上面?！?p>　　“以天地元氣淬體為最佳，但在這個階段人類精神力還不夠強大，無法有意識的攫取天地間的元氣?！?p>　　“所以，大多都只能求諸于寶藥。”

　　“但是，以我觀之，人類也好，萬族也罷，本身也是天地元氣的一部分?！?p>　　“血氣，本質(zhì)上應(yīng)該也是天地元氣，二者必然具有類似的特性?！?p>　　“所以，修行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放思維，不要讓自己被固化思維框??！”

　　“既然萬物都是天地元氣，那為何血氣不能如鐵、如火、如水？”

　　“......”

　　伴隨著王輿的講解，孟夏頓時有種思維如電的感覺。

　　在獼猴山，孟夏就一直聽二姐說“天地有元氣，元氣生萬物”，但那時真就是一個概念。

　　而此時，聽王輿從頭講起，孟夏頓時有種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小灰是一只猴的緣故，王輿講解的很少很慢，但每次都反反復(fù)復(fù)，近乎揉碎了講。

　　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

　　王輿終于講解完畢，而附體在小灰身上的孟夏，也終于完完整整的了解了何為“元氣本源”。

　　按照王輿的理論，元氣就是天地間最渺小的粒子，本沒有任何特征。

　　但因為不同的環(huán)境的影響，于是便有了不同的結(jié)構(gòu)，也因此構(gòu)成了天地間截然不同的萬物。

　　伴隨著無數(shù)年的演化，這些本是同源的物質(zhì)，徹底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但是。

　　天地萬物系出同源，哪怕衍生為了截然不同的物質(zhì)，依舊有相同的特質(zhì)。

　　而這就是天地萬物的......氣息！

　　只要能感悟，或者說讀懂這種氣息，人類就能加以利用和模仿。

　　同理。

　　人類也擁有獨有的氣息！

　　淬體境界，外溢的氣血，就是每個人最獨特的特質(zhì)。

　　而只要能夠?qū)庋臍庀⒓右赞D(zhuǎn)化，就能模擬，然后利用。

　　這個理論揉碎了，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

　　想要入門真的是太難了！

　　天地元氣不可見，淬體境精神力又不夠強，根本做不到“觀”元氣的程度。

　　而王輿給出的辦法，那就是......學習和體悟！

　　學習其構(gòu)造，體悟其氣息。

　　學習這個倒還好說，只要具備相關(guān)的知識就可以，但體悟這個真的是太玄乎了。

　　或只是臨門一腳，隨便就跨入，但或是永遠被卡，永遠不得其法。

　　而王輿讓小灰首先體悟的，就是象征著文明的......火！

　　于是。

　　接下來這段日子，小灰就徹底扎在火堆旁邊，每日每夜的“觀”火。

　　莫說是小灰，就連孟夏都麻瓜了！

　　不過，孟夏畢竟擁有前世地球的知識。

　　王輿談元氣，孟夏就想到了構(gòu)成物質(zhì)的基本粒子。

　　王輿談氣息，孟夏就想到了縈繞在物體四周的“場”。

　　這個思路，帶給了孟夏極大的啟發(fā)。

　　可惜，這只是一個夢，孟夏并不能控制小灰的身體，也無法改變小灰“格火”的進程。

　　時間流逝。

　　是日。

　　終于抵達了衛(wèi)郡。

　　這天，王輿非常的高興，沐浴、更衣、焚香，甚至還久違的穿上了正裝。

　　“小灰，我要去見郡守了，不太方便帶你，你好好看家！”

　　多日相處，在王輿的日夜熏陶下，小灰智力大增，對王輿也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賴。

　　王輿讓他看家，他雖然不舍，但看家就看家。

　　小灰看著王輿離開，看著他消失。

　　然后，就一直待在門口，靜靜的望著王輿離去的方向。

　　小灰是種什么感覺，孟夏不太清楚。

　　但是。

　　孟夏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像只小狗蹲在門口，呆呆望著某個方向，就這么一直傻傻望著，等候著某個人的歸來。

　　一天、兩天、三天......

　　除了偶爾吃點東西，小灰就沒離開過門口。

　　孟夏心頭滋味難明，第一次真正有了非人視角！

　　小灰和王輿相處的時間雖短，但王輿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小灰的一切。

　　第三天傍晚，王輿回來了。

　　聽到動靜的小灰，第一時間就沖了出去，圍在王輿身邊，前后左右轉(zhuǎn)個不停。

　　或是感到了小灰的心意，王輿摸了摸小灰的腦袋，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次日。

　　王輿帶著小灰乘坐著馬車，繼續(xù)向西駕去。

　　為了抵達衛(wèi)郡，王輿驅(qū)車走了一個月，但在這里只待了三天，卻匆匆離去。

　　來之前，王輿心頭火熱。走之時，王輿身心皆涼。

　　臨行前，王輿得到了郡守熱心相送。

　　至此，孟夏哪兒還不知道王輿遭遇了什么事？

　　王輿身為大乾學宮山長的二弟子，衛(wèi)郡郡守非常給他面子。

　　但是。

　　王輿若要講學，對不起，敬謝不敏！

　　“小灰，不要灰心，衛(wèi)郡郡守太膽小，我們還可以去靈郡......”

　　焚香、沐浴、更衣、齋戒。

　　王輿為了面見靈郡郡守，更是虔誠，做了更充分的準備。

　　和衛(wèi)郡一樣，靈郡郡守禮數(shù)周到，同樣將王輿禮送出境。

　　靈郡過后是代郡，代郡過后是云郡，云郡過后洛郡......

　　小灰看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獨自等待的日子也越來越多。

　　王輿雖然從來都不在小灰面前埋怨什么，但小灰還是能夠感受到王輿的失意。

　　因此。

　　小灰學會了耍寶，學會了端茶倒水，學會了搖頭晃腦背書，學會到了倒地裝死......

　　為了讓師父開心，小灰觀火的時間也愈發(fā)頻繁。

　　這大大影響了小灰的視力，孟夏都一度懷疑小灰會不會因此瞎掉。

　　時間流逝。

　　轉(zhuǎn)眼，就是一年過去。

　　在歷經(jīng)無數(shù)次碰壁過后，王輿傳道不成，但名聲卻越來越響亮。

　　以至于他那輛破破爛爛的馬車，都成了一個著名的“景點”。

　　就連許多升斗小民都知道了一個叫做王輿王仲明的......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