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識途觀音
梳女端坐在椅子上,面前就是直視著她的林曉茹。
“長得這么漂亮,卻只能待在畫里,還真是可惜??!”林曉茹撩起她一簇頭發(fā),語氣中是濃烈的醋意。
“知道繪制你的墨水是來自何處嗎?”祁墨河拉開了臉都快貼上去的林曉茹,淡淡地對梳女道。
梳女果然比之前都老實了不少,她搖搖頭,“我怎么知道,當我有意識可以從畫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書舍里了?!?p> 蕭笙掏出了不少畫的碎片,“你記得那天晚上書舍里的另一張畫吧,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這個樣子了。你若是有什么隱瞞的話,最后下場也會如此?!?p> “真不錯!”林曉茹聞言后愉悅地拍了拍手。
“我是真不清楚嘛,但這張畫出現(xiàn)的時候我的確感覺到了點異樣,就像自己要被從畫里扯出來一般?!笔崤炭值赝笞俗?,整個人貼在了椅背上。
總算是問出點東西來了,秦邪摸著下巴,“看來只要靠近龍之血的持有人,這些畫中物便會想回到主人的身體里。那也行,她可以作為我們搜尋的引路人。”
“只是晚上她才能顯形,我們也唯有晚上行動了。而且…”祁墨河目光犀利地看了眼梳女,“還得保證她不會再添亂子?!?p> -------------------------------------
由于調(diào)查的人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神轎也不可能塞下這么多人。他們只能兵分兩路去尋找那位龍王四兒子的下落。
能分辨出龍之血的有梳女和林曉茹,嚴崇也可以聞到新鮮龍血的味道。
為了姚若翎的安全,祁墨河是不可能讓梳女跟自己一路的。
所以轎子里,除了他們夫妻兩人外,還有林曉茹。
其他三人一畫只能乘著秦邪那折羽扇了,嚴崇曾多次抱怨這把扇子飛的不穩(wěn)當,還不可以遮風擋雨。
秦邪也有想過換個乘具,只可惜一直借用祁墨河的轎子,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林曉茹幽怨地跟姚若翎并排坐在轎子里,目光如炬地瞪著祁墨河,“河神大人若是鼻子也能像那狼妖一樣靈敏,就不用借助小女的力量了吧?”
她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還真挺像海神的,祁墨河也沒跟她計較,只是謙虛地道:“曉茹姑娘所言甚是?!?p> “哼!”林曉茹側(cè)頭不去看他,明明是千載難逢可以接近秦邪的機會,這下還得惦記著那個像狐貍一樣勾人魂魄的梳女,運氣簡直背到了極致。
“曉茹大人,在神轎內(nèi)無需吹風淋雨,您就不用擔心頭發(fā)被吹亂啦?!币θ趑嵝÷暤卦谒叺馈?p> “還是若翎心善!”林曉茹一把攬過姚若翎抱在懷里,“河神大人,你若是不介意,事情結(jié)束后讓她在海神宮待上幾個月如何?”
“介意!”祁墨河冷聲道,“若翎并非物品,不外借也不贈送。”
姚若翎尷尬一笑,“以后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p> “切,木頭腦袋?!绷謺匀阈÷暤剜洁炝艘痪?,靠在姚若翎肩上閉眼休息去了。
梳女畫卷之前一直被秦邪放在神囊里,此刻拿出來卻發(fā)現(xiàn)它似乎有點抖動,且大小隨著移動的方向會有所變化。
剛開始秦邪還以為是因為折羽扇很顛簸,但其實就是畫卷在抖動。
他把畫展開,梳女仍靜靜地在畫中并沒有變化。
沖過一片片云層,霧氣蒙了他一臉。他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fā),余光瞄到了一座特別的山。
“師傅,畫卷抖得更厲害了?!笔掦弦舱酒饋硗驴?,這座山在他腦海中是有印象的。
“我拿著又怎會感覺不到呢?”秦邪拿畫卷敲了下他的頭,“坐好,掉下去的話我可不去撈你?!?p> 他飛身起來敲了敲神轎的窗戶,姚若翎咬牙抬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
“梳女畫卷有反應了?!鼻匦耙部吹剿说牧謺匀?,只好低聲地道。
“好?!逼钅游⑽Ⅻc頭,安排神轎著陸。
林曉茹還沒睡醒,一直環(huán)抱著姚若翎的腰身,看起來睡得很踏實。
祁墨河故意讓轎子在著陸的時候顛簸一下,把兩人從座位上顛了起來。
“哎呀!”林曉茹磕到了腦袋,她驚醒后怒視了一眼祁墨河。
還沒等她開口大罵,祁墨河就搶先道:“到了?!?p> 這座山上周圍并無人煙,只有一所看似年久失修的破寺廟屹立在山間。
嚴崇蹲下閉著眼睛仔細聞了聞,“我沒聞到什么血液的氣味。”
“這廟宇供奉的是何人?”祁墨河問。
“識途觀音。”蕭笙立馬回答,“在南邊曾經(jīng)很受愛戴的神,據(jù)說可保佑出遠門的人不受山賊困擾,還有一說保佑失蹤的人識途歸家。
“哪怕是戰(zhàn)亂中失去性命的人,魂魄也可歸來,避免做游蕩的孤魂野鬼?!?p> “沒聽說過的神明呀。”林曉茹道,“你怎么知道的?”
蕭笙閉眼嘆了口氣,“小時跟前師傅游歷四方,見識自然也比較多。這些傳說故事,也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流傳下來的。”
“那現(xiàn)在呢?”姚若翎問。
“戰(zhàn)亂時代過去后,應該也很久沒人來過參拜了,想必是落魄了?!笔掦涎哉Z中透露著可惜。
沒人也有一點好處,他們不用擔心會暴露什么了,眾人徑直走進了這間破寺廟。
院子里雜草叢生,香爐上積滿了灰塵,上面繪制的秀彩也早已掉色脫落。斑駁的墻面爬滿了綠藤,唯有支撐著廟宇的木梁,看著仍是牢固。
想必當年修建這個寺廟的時候是花了大價錢的,工匠的手藝非常的好。
“梳女畫像怎么會對這種地方有反應?可我沒發(fā)現(xiàn)什么龍之血的印記呀…”林曉茹打量著四周,總感覺有點詭異。
蕭笙尊敬地站在香爐前拜了拜,“識途觀音其實也只是個普通人,不過是被當?shù)氐木用裆裨捔恕?p> “在她死后居民把她肉身安置在這所寺廟里,久而久之他們也知道沒有人會保佑自己,這廟宇的荒廢也只是時間問題了?!?p> 他嘆了口氣繼續(xù)道:“我與前師傅曾有幸見過這位識途觀音,她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而已?!?p> 姚若翎有點震驚地看著他,她原以為蕭笙跟自己一樣是凡人身,沒想到他也是活了頗久的人。
“那看來那位四太子對這些民間傳說非常了解,每每挑的都是好角兒?!鼻匦吧戎茸樱叭ネ崎_了沉重的木門。
吱——
木門軸身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鋪面而來的塵土讓眾人不禁扇袖遮擋。
眼前是一尊掛著蜘蛛網(wǎng)的觀音像,少女盤腿坐在高臺上,雙手擺成好看的花型,看上去只是在閉目養(yǎng)神一般,栩栩如生。
姚若翎看呆了,很難想象在以前這位少女經(jīng)歷過什么,為什么會被人當做神一般供奉。
眾人轉(zhuǎn)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畫像,但秦邪手中梳女畫卷,卻仍在抖動。
震得他手都要麻了,他只好掃了下桌面的灰塵,把畫放在上面。
可沒想到的是,畫卷抖得愈加激烈。明明還沒到晚上,它竟自己打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