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不解!”
司空雷輕咳一聲道。
司空雷清楚地瞥見她眼眶含住的淚光,但他依然把問題問下去:“外面包圍的人明知我們已入城中,為何不攻城呢?”
母夜叉斷然地道:“因為他們不知道。”
司空雷的用意是岔開話題所以只說了一字:“哦?”
母夜叉道:“我用索橋上機關的巧妙,把你們卷了進來,送來這里,同時把已經(jīng)擒住的十幾個敗類,往龍盤天塹里一倒,淵里是化骨銷肌池,再浮上來時,已是一堆白骨,教誰也認不出,以為你們都死了。”
司空雷心忖:看來,母夜叉是期盼龍?zhí)炫瓉泶艘丫?,才能有那么精密的布署?p> 母夜叉笑著反問龍?zhí)炫骸澳阍趺粗牢也粫⒛悖窟@么久了,我們一直敵對著,也有很多流言蜚語,挑拔離間,你怎不防著我?”
龍?zhí)炫溃骸凹幢闶翘煜氯硕家獨⑽?,你也不會的?!?p> 母夜叉笑道:“你個傻子,就是這樣?!被厥赘究绽椎溃骸拔矣X得花上云和安騰秀吉已經(jīng)生疑了?!?p> 司空雷道:“這兩人老奸巨滑,不疑才怪?!?p> 母夜叉道:“不過他們決不敢徒增死傷,另樹大敵,強攻龍盤天塹的,除非……”
楚天風忍不住問:“除非什么?”
母夜叉、龍?zhí)炫?、司空雷異口同聲,道:“除非是劉角蜂來了!?p> 楚天風氣忿地道:“劉角蜂是什么東西?!人家馮少陽多么仁義磊落,卻有他這樣子的狗特務!”
司空雷道:“這劉角蜂決非浪得虛名之輩,是黑道上的煞星,不過,他向來公事公辦,盡忠職守,既命他抓人,他就一定不會放過咱們。”
母夜叉道:“你們都傷得不輕,我叫花兒、草兒她們跟你們敷藥吧”
龍?zhí)炫溃骸肮麅耗??你怎么冒用她名字來見我??p> 母夜叉嘆了一口氣道:“那個男子負了她,她自縊死了!”
一時間,龍?zhí)炫湍敢共娑检o了下來。
司空雷等都聽出母夜叉性子甚烈,敢愛敢恨,但又有情有義,只聽她道:“這些日子我算定你們會來,便也請了幾個人過來,就算劉角蜂來了,也不一定不給這幾人面子?!?p> 她微微笑,一張臉雖然化妝得甚是蒼老,但斜斜開展的魚尾紋,甚是好看。
龍?zhí)炫浪钠?,做了一兩件得意事兒,總逗引他去追問,才肯說出來,于是便問道:“是那幾個有著天大面子的人?”
“王嘯。”
“馬楚子”
“西門春雪”
母夜叉說出了三個名字。
龍?zhí)炫蛔〉溃骸斑@三人可從不受人利用!”
“我有辦法?!蹦敢共嫘赜谐芍竦溃骸安蝗?,我請他們三個回來做什么?”
龍?zhí)炫?、鄭大虎、司空雷都說不出話來。
母夜叉幽怨的望了龍?zhí)炫谎郏骸澳銌査?,可有對我著迷??p> 眾人發(fā)現(xiàn)她臉上雖經(jīng)過化裝,但眼里神色,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千般風情、萬般柔情。
龍?zhí)炫敝溃骸澳阍趺凑f這樣的話?這些年來我連呼吸都在想你,難道你還不知道?”
母夜叉笑了一下淡淡地道:“你要是真想著我,又如何落到這般樣子!”
龍?zhí)炫男南癖淮塘艘坏叮人麛啾鄣膫谶€要疼痛似的,變色道:“我……我只念著你,我……”
母夜叉冷漠地打斷道:“我不想和一只受傷的貓吵架,讓大家看笑話?!彼淮凉M腔話要說的龍?zhí)炫f下去,返首問楚天風:“你真要看我?”
楚天風愣愣地點了點頭。
母夜叉道:“我讓你看我的樣子也可以,不過,你大哥信得過我,你信不信得過我?”
楚天風望望龍?zhí)炫?,又看看母夜叉,用力地點頭。
母夜叉道:“好,你也要為我做一件事,待會兒,不管我?guī)闳ヒ娛裁慈?,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照著做,你要是見到我摸出手絹,就大吼一聲,記住,要盡你全力叫那一聲;要是你見我跺了跺足,那么,你就瞪住那人,眼睛有那么大睜那么大;要是我打了個噴嚏,你就揮動鐵棍,越有聲威就越好?!比缓髥柍祜L:“你記清楚了沒有?”
見楚天風有些茫然,便不勝其煩的又詳說了一遍,再問:“可記住了?”
楚天風咧咀笑道:“這跟龍血基地的暗號一般,也沒什么難記的,媽那個巴子!”
他突然罵了那么一句,眾皆怔住,以為這莽漢的牛脾氣又發(fā)作了,龍?zhí)炫瓕λ嘀跎睿Φ溃骸八翘岬烬堁氐陌嫡Z,想到寨里的兄弟,一時傷心,才脫口罵出一句的,請不要見怪。”
母夜叉摸摸胸口道:“我還以為是罵我呢!”
眾人見她語音嬌俏,手指纖美,秀氣無瑕,更想看看她原來的模樣。
“你們都進來吧!”母夜叉忽叫道。
壁門再度打開,十數(shù)名眉目娟好的女子,端著療傷藥物,在孟君靈引領下進來,各自仔細溫柔的替龍血基地的子弟及鄭大虎等療傷敷藥。
一名女子想跟司空雷療傷,司空雷走過一旁道:“不必管我,我自己有藥?!?p> 孟君靈照顧大局,龍盤天塹的女弟子們替這一干英雄好漢包扎傷口,但她的視線,常有意無意間,落在司空雷的身上。
司空雷仍披著厚厚的皮毛,神色甚為落拓。
他一個人遠離人群,既沒有悅色也沒有悲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輕輕的咳嗽著。
然而孟君靈卻看出他身上所受的傷決不算輕,鮮血還不住的滲出來,至少,他身上有兩道受創(chuàng)甚深的傷口。
鄭大虎的傷勢算是較輕,他只是頭皮擦傷,左足尾二趾斷折,他很快的就治了傷假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司空雷身邊。
他覺得司空雷孤獨,這么多年來,在司空雷覺得孤寂的時候,他都不離開身邊。
司空雷沒有看他,但從腳步聲中就已經(jīng)斷定鄭大虎來了。
司空雷道:“傷口疼嗎?”
鄭大虎道:“不礙事的?!?p> 司空雷道:“那就好?!?p> 鄭大虎道:“你傷勢?”
司空雷道:“無大礙!”
鄭大虎道:“不擦點藥?”
司空雷道:“我已敷了,要論藥力,龍盤天塹還比不止咱們司空雷家的!”
兩人哈哈大笑之時司空雷臉色愈漸青白。
鄭大虎道:“大哥?!?p> 司空雷道:“說?!?p> 鄭大虎道:“你……在想什么?”
司空雷慘然一笑:“你想……我在想誰?”
鄭大虎恨聲道:“司空家三兄弟都死得好慘!”
司空雷道:“是我害死他們的?!?p> 鄭大虎悚然道:“你怎么這樣說!”
“要不是我的決定。。。。。?!彼究绽灼嗫嗟溃骸八麄儽緛砭筒辉搧磉@一趟的!”
鄭大虎立即道:“大丈夫義所當為,這件事又能怪誰!”他恨恨地道:“怪只怪我們信錯了嶗山寨,實在是太疏忽了?!?p> 司空雷冷笑一聲道:“怪只怪江湖傳言魯忠義是個老英雄!”
鄭大虎哼道:“老英雄通常也是老狐貍!”
“可是,母夜叉需要說服三只老奸巨滑的狐貍!”司空雷忽把話題岔開:“王嘯外號雞犬不留,不是他殺人不留命,而是他做生意的手段高明,跟他合作的人或對手,準是虧蝕得家里連養(yǎng)雞太貓鵝的能力也沒有了”
鄭大虎點頭道:“其實,他擺的是大商家的樣子,但肚皮上的功夫恐怕可以稱得上第一!”
司空雷道:“馬楚子更不好惹!”
鄭大虎道:“我對此人,倒不大清楚,他很牛嗎?”
司空雷道:“不是?!?p> 鄭大虎道:“他智謀高?”
司空雷道:“也不是?!?p> 他頓了頓道:“他捏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鄭大虎不解:“所有人的咽喉?”
司空雷道:“他是廚師之王,而且司職掌管天下糧食供給,只要他搖頭,誰也找不到吃的,就算找到,所有的食肆飯館,都不會燒給你吃?!?p> “民以食為天?!编嵈蠡Ⅻc頭道:“馬楚子果然厲害!”
司空雷道:“他下毒的功夫更是厲害。”
鄭大虎道:“這兩人再難惹,也總比西門春雪好纏?!?p> 司空雷立刻點頭:“這個當然?!?p> 兩人提起西門春雪,都臉有憂色起來。
鄭大虎看見司空雷越來越白的臉色忍不住道:“大哥,你沒事罷?”
司空雷輕咳一聲道:“我沒事?!?p> 鄭大虎道:“我總覺得……剛才,你的話說多了……”
司空雷道:“哦?我的話說錯了么?”
鄭大虎忙道:“當然不是!只是,你一向寡言,剛才卻說了您一天都說不到那么多的話?!?p> 司空雷笑笑道:“有時,沉默的人也會變得嚼舌,人是會隨著環(huán)境改變的?!?p> 鄭大虎忽道:“您覺不覺得,那位大姐……老是望著我們?!?p> 孟君靈已卸下化妝,但身上仍穿著粗布的衣裳,初初看去只是一位婦人,略矮、動作有些粗魯,但看多幾眼,就越看出韻味來,像給蜜糖粘住了,扯不開了。
這婦人眉清得像黑羽毛浸在清水里,一雙橄欖一般的眼珠恰到好處,當她凝眸的時候眼珠子便凝在近上眼皮之處,其他左、右、下三方現(xiàn)出一樣的白色,令人感覺到一種風情滲合深情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