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久信走進賭坊里,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屋子里亂糟糟的,煙酒味,叫喊聲亂成了一團,幾個賭桌邊圍滿了人,有的人在唉聲嘆氣,有的人歡呼出聲。
少年在屋子里踱步,仿佛這喧鬧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他只是幽幽的將目光掃過每一個賭桌旁的人。
他的眼力很好,沒多久便找到了目標(biāo)。
那是個中年男人,因為有妻子照顧的緣故,衣著光鮮體面,在這群賭徒中比較顯眼。
但是,他的神態(tài)跟周圍的賭徒們沒有任何分別,眼眶通紅,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賭桌上的點數(sh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祈禱著什么。
說實話,男人長相不錯,如果表情能冷靜一些的話,沒有人會認(rèn)為他是個一事無成的賭鬼,反而會覺得這個中年人是一位很有味道的成功人士。
賣相真不錯。
這就是白鳥三月的爸爸,白鳥司。
仙石久信可不會被這家伙的外表所欺騙,在近兩年的相處和了解中,他非常明白,這個男人是個腐朽到骨子里的混蛋。
他不動聲色的來到白鳥司的身后,此刻賭桌上也恰好有了結(jié)果,頓時有人歡喜有人愁,白鳥司滿臉沮喪,看樣子是輸了。
“這家伙輸?shù)腻X,都是白鳥阿姨辛辛苦苦掙回來的?!毕墒眯爬溲劭粗@家伙,忍不住搖搖頭,“你,真的不覺得手上的錢燙手嗎?”
仙石久信忽然抬起手,直接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一聲脆響。
然而,這巴掌并沒有打在白鳥司臉上,而是扇在了他身邊一個光著頭,滿臉兇惡的漢子的后腦勺上,那漢子錚亮的光頭上迅速浮現(xiàn)出一片紅印。
隨后是一聲痛呼,那漢子拼命的揉著后腦勺,緩解著疼痛。
痛楚稍緩后,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惱怒之色,四處尋找,想要找到到底是哪個混蛋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看向左邊,那是個瘦弱邋遢的男人,心中正猶豫是不是這家伙動的手時,忽然感覺到自己后腰處又挨了一拳!
他猛然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視線之內(nèi),只有一個衣著光鮮的男人。
當(dāng)下,頭腦簡單的他想也不想,一巴掌扇在了白鳥司的后腦勺上,把后者打得慘呼一聲。
接著,他又一腳踹在白鳥司屁股上,口中罵罵咧咧的道:“老子贏錢礙著你了?”
“你在說什么?!”白鳥司怒道。
“滾!”惡漢根本不聽,按著白鳥司的腦袋,連打帶踢把他推搡出了賭桌,最后還放了句狠話,“以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打惡漢的人自然不是白鳥司,而是仙石久信,他的目的是想讓人把白鳥司逼出賭坊,看來效果還不錯。
當(dāng)然,那惡漢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仙石久信認(rèn)識他,是個很出名的混混,打了這家伙也算是為街坊們出了口惡氣。
又被那惡漢狠狠瞪了一眼后,白鳥司只得自認(rèn)倒霉,去柜臺把自己所剩不多的錢領(lǐng)出來后,嘟噥著,向外走去。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軟弱的人,哪怕被人無緣無故揍了也不敢揍回去。
這家伙就是個窩里橫,只會打女人的軟蛋。
白鳥司嘟噥著走出賭坊,仙石久信平靜的跟在對方身后。
前者在便利店里買了一罐啤酒,喝著悶酒,喝兩口還要指天罵地一番,訴說著心中的不滿。
他在街上閑逛了好一會,時間到了九點半,手中啤酒也被喝干了,他覺得有些煩悶,想要罵人,所以搖搖晃晃的向著家的方向而去。
而他卻不知道,自己身后,一直緊緊跟著一個少年。
不多時,白鳥司來到一處底層公寓前,走上二樓,重重的敲響了家門,很快,一名面容清麗的女性打開了門。
仙石久信能看出來,這位女性神情中滿是疲憊,尤其是那雙手,已經(jīng)非常粗糙了。
這位女性,是三月的媽媽白鳥幸子,比起白鳥司,仙石久信十分敬重這位幸子阿姨。
白鳥司心里不痛快,一把推開妻子,走進屋里。
仙石久信也順勢鉆了進去,來到了白鳥家的客廳。
白鳥家不大,最多七十平,有點破舊,家具也不多,但是很干凈,看得出有人在打掃,三月正乖巧的坐在一邊認(rèn)真看著書。
見到爸爸回來后,少女連忙站起身,輕聲問候。
白鳥司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飯呢?!?p> 白鳥幸子關(guān)上門后,輕聲道:“我不知道你今天這么早回來,還沒來得及給你做飯?!?p> 白鳥司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連個飯都做不好,沒用的東西!把錢拿來,我出去吃?!?p> 白鳥幸子皺了皺眉,搖搖頭道:“我現(xiàn)在去做飯?!?p> “我不想等!”白鳥司吼道,“趕快拿錢!”
說著,他將自己細(xì)皮嫩肉的手伸向了妻子。
三月站在墻角,抿著嘴,有些不忿于爸爸的行為,又有些憤怒于自己的無力。
“請等一下吧,剛給三月交了學(xué)費,家里錢不多了。”白鳥幸子低頭請求道。
“交學(xué)費?!”白鳥司扭頭看向三月,想到自己的賭資被這個廢物女兒糟蹋后,怒道,“念什么書?都十六歲了還念書干什么?
我告訴你,趕緊退學(xué),把學(xué)費要回來,過幾天我聯(lián)系朋友給你說門親事,明年就嫁人!”
他說到這里,心思活絡(luò)了起來,女兒年底就滿十六周歲了,到了曰本的法定結(jié)婚年齡,長得又這么漂亮,如果嫁人的話,自己該要多少彩禮合適呢?
七十萬円?還是九十萬?
三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爸爸,身子氣的發(fā)抖,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眼神徹底黯淡了下來。
反抗能有什么用,還不是會被打一頓?
白鳥幸子咬了咬牙,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我給你錢,你出去吃吧。”
白鳥司一聽有錢拿,把剛才賣女兒的想法先放到一邊,喜滋滋的再次伸出了手。
女性的眼里充滿了對丈夫的失望,轉(zhuǎn)頭去房間里取錢。
仙石久信旁觀著白鳥司在家里的所作所為,怒極反笑,他笑著搖搖頭,更是堅定了自己要懲戒白鳥司的想法。
腦海內(nèi),百鬼夜行圖浮現(xiàn),圖內(nèi)百鬼大部分都是黯淡的,只有兩類鬼怪擁有亮光。
一個是三四歲女孩模樣的座敷童子。
另一個,則是一名白發(fā)美少女,美少女腦袋上有著一對尖尖的貓耳,身后有兩條細(xì)長的貓尾從衣服中冒出。
此妖怪名為貓又,是在曰本十分出名的妖怪。
比起座敷童子這種毫無危害性的妖怪,貓又無疑是可怕的。
在曰本傳說中,它們吃人,殘暴且兇惡。
貓又的妖怪遺物,也是在自家舊書屋找到的,那是一只古老的小鈴鐺,給寵物貓貓戴的那種小鈴鐺。
若不是仙石久信的百鬼夜行圖神異,對妖怪遺物有一定的感應(yīng)作用,恐怕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妖怪遺物!
貓又,妖怪遺物為寵物鈴鐺,對應(yīng)能力為貓變?nèi)松恚俗冐埳怼?p> 為了給白鳥司一個徹底的教訓(xùn),仙石久信準(zhǔn)備動用這個他很不喜歡的妖怪能力了。
“變身!”
少年低喝一聲,一股奇異的力量從百鬼夜行圖中傳出,開始迅速改造他的身體!
黑發(fā)轉(zhuǎn)為白色,并迅速生長,化作如瀑般的長發(fā)傾瀉而下,兩只小小的白色貓耳誕生于頭頂。
仙石久信的面孔開始發(fā)生變化,從硬朗趨于柔和,最終完全女性化,化作了一副美得讓人驚心動魄的少女面孔。
在眉眼間,依稀可見仙石久信本來的模樣。
與此同時,少年的身材呈現(xiàn)出了更多的女性特征,寬松的上衣漸漸繃緊。
幸虧她早有準(zhǔn)備,穿了個小背心,不然絕對會有走光的風(fēng)險。
緊接著,兩只柔軟纖長的白色貓尾從褲腰處鉆出,無意識的舞動著。
仙石久信感受著身體的古怪變化,臉上布滿了紅暈。
這個變身的能力太可惡了,變貓能力暫且不說,變?nèi)朔矫婢椭挥羞@么一個選擇,只能變身成一個貓耳娘!
這就是她不喜歡用變身能力的原因,太羞人了!
好在,隱身能力和變身能力是可以共存的,現(xiàn)在的她仍然處于隱身狀態(tài)中。
變身完成后,白鳥家的情況也再次發(fā)生了變化。
白鳥幸子拿著錢幣,從房間里走出,遞向白鳥司,最終還是認(rèn)真叮囑道:“省著點花?!?p> 三月看著媽媽滿是落寞的神情,心中不由一陣刺痛。
哪怕爸爸說要把她嫁人時,她都沒有哭,但現(xiàn)在,女孩很想哭!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卑坐B司滿不在乎的答應(yīng),伸手就去抓那些錢。
“啪——”
就在白鳥司的手即將觸碰到錢幣之時,一聲脆響響起,男人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了手!
他捂著手,感受著手腕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心中震驚異常。
白鳥幸子感覺有些奇怪,只是還沒等她發(fā)問,一道陌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明明是一個男人,卻伸手向自己的妻子要錢,向自己的女兒發(fā)脾氣,真是……有夠丟人的?!?p> “誰?!”白鳥司被嚇了一跳,連連后退幾步,卻忽然想起妻子和女兒還在場,所以只能強裝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的問出聲。
一道微風(fēng)輕輕拂過,像是吹開了一面薄薄的簾子,一旁空無一人的區(qū)域,陡然出現(xiàn)了一名白發(fā)少女。
少女容顏絕世,一頭白發(fā)被風(fēng)輕輕吹動,氣質(zhì)高冷異常,仿佛云端只可遠(yuǎn)觀的仙女,又像是塵世舉世聞名的公主!
少女朱唇輕啟,聲音清亮:“我是貓仙,前來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