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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園今生

第四十一章 禍起蕭墻

夢園今生 余音坊 2912 2021-09-02 10:58:24

  進了臘月,不添件皮襖就要擋不住時起的寒風了。阿辛陪著玉喬謹慎地進了三陜會館內(nèi)的小院,關(guān)上門。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正夠阿辛整理一下房間。

  玉喬脫下御寒的皮披風,露出里面的高領(lǐng)斜襟綢面棉襖。當她把風衣掛到衣架上時,目光恰好落在窗臺的花瓶上。曾經(jīng)插滿嬌艷薔薇的青瓷花瓶如今空蕩蕩的,立在開始蒙上霧氣的窗前,一種難言的落寞籠上心頭。

  “阿辛,你家板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阿辛一怔,答道:“噢,還不老樣子嘛,和他奶奶一起住著,整天玩得像野孩子一樣!”

  “他爹不管他嗎?”

  “嗬,齊力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一天到晚就混在那幫賭鬼堆里——唉,我都懶得說他,越說越生氣!”阿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玉喬微微一笑:“等過了年,也該給平兒請先生了,到時候叫板兒來做陪讀吧?!?p>  “哎呀,那可太好了,謝謝太太!謝謝太太!”阿辛受寵若驚,臉上又笑成了一朵花。

  玉喬微笑著領(lǐng)了她的謝意,接過她手中的抹布,差遣她燒開水去了。

  長天提前半個時辰就到了,但他不是從正門走的,而是從后院穿過了多家門前的巷道進來的,突然出現(xiàn)在玉喬和阿辛的面前時,倒把兩個女人嚇了一跳。阿辛侍候了茶水,很快就退出去守著大門了。

  玉喬為長天解下呢絨大衣,他卻一把就抱住了她,輕輕地喚一聲“玉兒”!

  玉喬的臉深深埋在長天的胸膛里,用力地呼吸著她連睡夢中也不會錯認的熟悉氣息——這將是最后一次了!思及此,她的眼淚就無聲息地從眼角汩出,印入他的毛衣。

  長天不由得舒了一口氣,本以為她會發(fā)什么脾氣,原來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也用更溫存的擁抱去回應她。他問她的額頭、面頰、唇,手指耐心地解開她的領(lǐng)口、前襟的扣子,然后繼續(xù)下去……

  玉喬任由他的愛撫,不舍推開,心頭卻又飽受意念的折磨,終于,她狠下心,雙手止住長天的繼續(xù)探索,說:“我們分開吧?!?p>  那一刻,空氣霎時由沸點降到了冰點,凝固得比窗外的寒氣還要攝人心魄。

  長天瞪大雙眼看向玉喬,她美麗的眼睛里須臾之間飽含清淚。她輕輕推開他,轉(zhuǎn)過身去拭去淚水。

  長天冷靜了一下頭腦,才問:“玉兒,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上次那幫地痞?還是爹?”

  玉喬背對他連搖頭,再說話時顯然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多了:“不管別人的事,是我,我不想繼續(xù)下去了?!?p>  長天失神地坐進椅子里,長久不說話。

  玉喬回過身來看見長天的模樣,心里隱隱疼起來,也正因為這種感同身受迫使她更要硬起心腸斬斷這段孽緣。

  “孩子都在長大,全家的人都在看著你和我,總有一天我們的事會被揭發(fā)……到時候我們怎么面對老爺、面對絹鳳,還有孩子們……我不敢想象!”

  長天直直地盯著玉喬,問:“你是不是,和我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玉喬聞言抬眼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她不敢說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愛了才決定放棄。

  不等她想好怎么回答,長天又追問了一句,這次他的口氣卻如同面前的是一個對手,冷漠得可怕:“還是,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

  玉喬真的被嚇到了,目瞪口呆跌坐到床上,腦子里炸了雷似的空白一片。

  長天卻抖擻地站起身來,以壓倒性的姿態(tài)立在玉喬面前,他自己都為這種進攻性的行為吃驚,馬上又繞開去,站定了才緩緩開口:“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三年前老爺在書房給若蘭下了休書后,對我說了一句話:‘女人殺人都可以不用刀子,所以千萬不要相信女人。’我一直信你、愛你,甚至在若蘭指證你的時候還給你作偽證,為什么?因為我始終記得見到你的第一眼,你是那么純凈、簡單,甚至還有一種羞澀的美麗,我相信你的遭遇都是因為外界的原因造成的,你需要一個真正的庇護!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給你這樣的庇護,我也一直相信用我的付出最終能換回你最初那種純真、還有你真心實意的愛!哼,現(xiàn)在看來我輸了,錢莊生意不如以前了,上次被那幫土匪軍閥明里說和、暗里勾結(jié)搶走了四根條子;你自己的翅膀也硬了,可以甩開我了,是不是!”

  他越說越激動,直到自己再不愿意被理智所壓制,挾著盛怒之氣,轉(zhuǎn)身再次迎上玉喬的面前,近乎惡毒地將每個字吐露在這個女人的鼻息間。

  玉喬惶恐地望著他發(fā)紅甚至可謂猙獰的眼睛——原來他早有防備!她一個勁地按捺自己想要反駁或者安撫他的沖動,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如果今天失敗了,恐怕以后就會越陷越深、再難開口了。

  “是!從前的玉喬不可能回來了?!彼穆曇羰墙?jīng)過艱難克制后的顫抖,以致喉頭緊縮,后面的話像是擠出來的一般,“我從沒有喜歡過你,我一直都在利用你?,F(xiàn)在我不想繼續(xù)下去了,我已經(jīng)知足了。以后各走各的吧!”

  玉喬說完起身,扯過衣架上的披風,就朝門走去,冷不防被長天一把抓住,兩條胳膊被他的雙手牢牢鉗住。

  他的嘴唇微微振顫,卻什么也沒說,目光像受傷的野獸般又是凄厲又是兇狠,手上的勁道足令玉喬隔著兩層的襖子也能感到疼痛,一股強烈的征服欲望幾乎要操控了他。

  他毫不費力地扳過她的身體,使得二人面面相對,彼此間熟悉的氣息仿佛有種天然的吸引力,就促使他懷著格外的憤恨之情,徑直地、無需預兆地吻了下去。

  玉喬感到了一陣的無力,但更有種在舔血的痛楚,讓她渴望回應、又不敢回應;想要逃離、又不舍逃離。

  “回答我,是不是!”男人像終于抽干了他所需要的養(yǎng)分,輕輕退出看似纏綿的糾結(jié)局面,直直地盯著懷里的女子??墒撬难劾?,分明地閃爍著淚光,還在執(zhí)拗地要一個答案。

  玉喬無言以對,過于激烈的熱吻讓她的雙唇紅腫,領(lǐng)口已被扯開,露出了白皙脖頸和隱約凸現(xiàn)的鎖骨。而對視的目光越來越心虛,心里更好似一只小手在揪結(jié),在看出對方眼里一觸即然的欲火前,她奮力掙脫他的鉗制,跑去拉門離開。

  長天只怔了一瞬,跟著就邁出門,卻不過一腳踩進院子的時候,就見把風的阿辛慌慌張張的從大門奪門而入,大喊著:“不好了,老爺,老爺帶人來了!太太,少爺快走吧!”

  在場的另二人霎時從絕情的爭執(zhí)中驚醒過來,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長天當即吩咐阿辛:“快去把院門關(guān)緊!”說著拉起玉喬的手就要朝他來時的后門小巷跑去。

  玉喬早借寒風吹醒了頭腦,立刻撥開了長天的手,另一頭又抓住關(guān)好了院門而來的阿辛,同時鎮(zhèn)靜地命令:“你們離開!老爺不會是找你來的,也不會是為阿辛來的,只有為我!你們快走,發(fā)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長天和阿辛還要推脫,院門突然傳來“嘭嘭”的巨響,有人嚷著“開門!開門!”

  “來不及了,你們快走!”玉喬語氣急促,“如果出了事,長天,只求你為我?guī)Ш闷絻海 ?p>  長天表情復雜地盯著玉喬,立刻被她和阿辛連推帶拉地趕走了。玉喬立刻栓緊后門,前頭已經(jīng)傳來踢門撞門的聲音。

  玉喬已感到臘月寒風的刺骨了,在老爺由兩三個壯實男人的簇擁下踏進門時,玉喬幾乎窒息了。

  老爺懷疑地掃視著屋里的一切:窗臺上形單影只的空花瓶、桌上兩杯剩著點余熱的茶,微起褶皺的床單下掩著男式和女式的兩雙絲質(zhì)拖鞋,床頭的柜子上有男人才用的煙灰缸;等他的視線落在紅唇凌亂、又衣衫不整的玉喬身上時,眼里的寒光足以嚇破小鬼的膽了。

  有人發(fā)現(xiàn)了那道栓起的后門,追了出去,玉喬不由得害怕,默默祈禱那二人能借熟悉的曲道成功逃離。

  “說,他是誰?”老爺威嚴的聲音砸在玉喬耳邊。

  她咬咬下嘴唇,徑自撲通跪下地去,卻一言不發(fā)。

  老爺深諳她的脾氣,此刻這種倔強卻更令他不能容忍。他咆哮似的吼道:“說!”

  玉喬依然沒有反應。追趕的人回來稟報:“人跑了,追不到了?!?p>  老爺揚起手杖,虎虎有風朝玉喬的左肩以下打上去,那力道大得連手杖都飛了出去。玉喬沒能挺住,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把這賤人帶回去,關(guān)進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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