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曳跟著林歸雪來到樓下的其中一間房間里。
說是跟著，其實是一股莫名的無形之力牽扯著林曳前進。
一進門，寒氣侵體，林曳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中間有一張床，芊羽正靜靜地躺在那。
“芊羽……”
林曳無視極致的寒冷，快步走到床邊。
她全身都被鮮血染紅的，這鮮紅此刻提醒著林曳，刺激著林曳的大腦。
芊羽已經(jīng)死了。
“這里能引導地下自然的寒氣，我將她的……身體放在這里，足夠等到你醒來?！?p> 林歸雪說道，同時身體周圍撐開一個無形的力場，抵抗著寒氣。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到隔壁?！?p> 林曳只是沉默，只是看著芊羽的臉，似乎要永遠保持這個樣子。
林歸雪皺眉，眼中流露不滿。
“你要在這里站多久？你要拯救的人不管了是嗎？等到她們迎來一樣的下場，然后又只能在她們身邊站著是嗎？”
聲音不大，包含的情緒也算是平淡，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林曳耳邊炸響。
我要拯救的人？
“千晚……對了，我要找回千晚……還有煙離！我不相信，我和煙離之間的一切也是假的！”
兩年間，他和白煙離纏綿了無數(shù)次，如果這也是在出演角色，那未免太過得不償失了。
而且，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白煙離對自己的愛意，那是透過心靈直接傳達的。
“對不起……芊羽……”
林曳溫柔地撫摸著芊羽毫無溫度的臉龐，比她平常的偽裝，要冷太多太多了。
“我等會就回來?！?p> 林曳輕聲說了一句，然后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林歸雪與林曳擦肩，可林歸雪只是看著芊羽的臉，輕微嘆了一口氣。
“到最后，你也算是幸福的?！?p> 然后，她也離開了這個房間。
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林曳正在門口等著。
林歸雪笑了一下，然后走進了跟寒室隔了兩個房間的房間里。
林曳跟了進去。
這個房間很簡樸，只有一張不大的床，以及一張桌子，上面什么都沒有。
林歸雪撫順了一下裙子，然后坐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坐?！?p> “不了，我喜歡站著。”
林曳冷淡地說道，然后倚著墻。
“談什么？”
“真是不解風情啊?！绷謿w雪把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裙擺微提，露出了雪白的小腿。
“那我也就直入主題了，你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嗎？”
“什么意思？”
林曳皺眉，疑惑地看著林歸雪。
“你的父母從沒有出現(xiàn)過，你沒有懷疑嗎？我知道你的表姐在照顧你，可她卻是天堂的天使，而且是天使長?！?p> 說完，林歸雪看到林曳并不驚訝的樣子，自己反而有點驚訝。她繼續(xù)說下去。
“你姓林，我也姓林，我們都是天堂用胚胎培育造出來，用來完美承載天堂當時掌控的一些能力。但是，我們并不完美，也就是說，我們是失敗品，因此被拋棄了。”
“我們，是同類呢?！?p> 林歸雪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林曳沒什么表情，瞳孔也并未聚焦。
這時，林歸雪豎起一根手指，稍微露出神秘的表情。
“這世上有一個人是成功品，你知道是誰嗎？”
林曳低著頭靜靜地聽著，正消化著林歸雪說的話。此刻聽到提問，頭也不抬地回答。
“是他們的大天使吧。”
而我們是失敗品嗎……
是嗎，失敗品。
林曳沒有太多的想法。
在他的認知里，這個世界上，完美的東西，是最不完美的。人只能以完美為目標，不斷前行，無限接近完美。
“沒錯，大天使，也就是展昭云，是非常完美的成功品。他那恐怖的實力，想必你也見識到了。但不知為何，造出大天使的人，似乎不太信任他，因此，似乎又造出了一個成功品，來制約大天使。然后……”
林歸雪表情和語氣變得有些嚴肅，讓林曳不自覺地看向她。
“歌千晚，也就是你心愛的人，她是黑暗之魂的降臨者?！?p> 聽到歌千晚，林曳有些氣息不穩(wěn)，死死地盯著林歸雪。
“撒旦和天堂的那位，原本雖是夫妻，如今卻像是生死大敵。撒旦讓墮天使將歌千晚擄走，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利用歌千晚的能力，讓整個世界陷入黑暗，破壞天堂所謂的，讓全世界，全人類進化的夢。不，說不定他是想殺死全人類，誰知道呢。”
林歸雪輕輕晃著腿，在胸前壞抱著雙臂。
她觀察著林曳，可以明顯看出，提到歌千晚，林曳的情緒變得很激動。
“那，千晚會變成怎樣？”
林曳眼中有著無盡的擔憂，話已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沙啞。
同時，他心里也十分害怕，害怕聽到不好的事情，不敢去面對。
“撒旦會引導出她全部的黑暗，也就是說，她的人格會被污染，她將不再是她自己了?！?p> 林歸雪終究是直接說了出來。
林曳感覺胸口一堵，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想現(xiàn)在就去找到歌千晚。
這時，門被打開了，來人是洛璃。
林歸雪眉頭微皺，“怎么了？”
洛璃先是冷冷地看了林曳一眼，然后語氣十分溫和地對林歸雪稟報。
“根據(jù)天堂那邊傳來的消息，地獄的白煙離被天堂控制住了……”
話沒說完，洛璃感到凜然的殺意撲面而來。
“你說什么？”
林曳一步來到洛璃面前，冰冷至極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
洛璃也冷下了臉，就要開口。
“行了，洛璃，消息準確嗎？”
這時，林歸雪及時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劍拔弩張。
“……那邊的人親眼看到?！?p> 聞言，林歸雪用食指抵住嘴唇。
“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p> 洛璃狠狠地瞪了林曳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開，白發(fā)飄然。
林曳也就要跟著沖出去，此時的他十分痛苦，因為在洛璃說出消息屬實的時候，林曳心里猶豫了那么一瞬間，而那一瞬間，麥龍英的話如同詛咒一樣在他耳邊響起。
為了掩蓋這種痛苦，為了抹去這種愧疚感，林曳立刻就想要出發(fā)去救回白煙離，可就在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時，他忽然意識到，芊羽還在隔壁躺著，尸骨未寒。
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他到底該干什么？他能做到什么？他該怎么辦？
林曳抿緊嘴唇，通體發(fā)冷，一時間，竟是愣在了那里。
忽然感受到溫暖的柔軟，林曳被林歸雪抱住，將他的頭埋入胸前。
“不要怕，我會在你身邊?！?p> 溫柔的低喃，企圖鉆進林曳的心里。
房間的燈不是很亮，一股異樣的氣氛彌漫。
感受著林歸雪的溫柔，嗅著她身上的香味，林曳感覺自己有什么東西要爆發(fā)出來了。
他掙脫了林歸雪的懷抱，然后粗暴地將她抱起，扔到床上。
不過，他卻用手撐起了上半身，神色痛苦，似乎在忍耐著。
“沒關(guān)系，做你想做的吧。”
林歸雪心疼地撫摸著林曳的臉龐，聲音只有溫柔。
壓抑的火被點燃……
一個小時后。
林曳抱著芊羽的尸體，將其慢慢地放進一個白色的棺中。
林歸雪就在他身后，安靜地看著林曳。
她已經(jīng)換了一條裙子，現(xiàn)在穿著的是藍色的長裙。
洛璃表情復雜地看著林歸雪。
“你覺得這樣正確嗎？”
林歸雪沉默了一下，然后撫著心口，微微笑著。
“若是他能賦予我存在的意義，那正確與否，又有何關(guān)系呢？”
洛璃明白林歸雪的想法，也知道林歸雪的經(jīng)歷，也就不再多說，只是依舊輕嘆了一口氣。
“芊羽，你先在這睡著?！?p> 林曳摸著這白色的棺材，輕聲說道。
“我很快回來?！?p> 這句話，仿佛推了林曳一把。他毅然站起，臉上已經(jīng)是平靜的表情，平靜的讓人害怕。
他在林歸雪身邊停頓了一下。
“對不起?！?p> 一句話，隱含了滿滿的愧疚。
林歸雪搖了搖頭。
“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同類，以后，你我便不再分彼此。還有就是，你是生命之源的降臨者，你每次和女人，嗯。。。。。。都相當于將生命之源賦予了對方?！?p> 林歸雪罕見的有些調(diào)皮地歪了下頭，笑著說道。
“所以，說不定我還賺了呢。”
林曳微微低下頭，想起了那天晚上，如果他沒有阻止芊羽，那么無論是她的生命，還是她的心，都會得到拯救……
心中撕裂般的疼痛，但下一刻，他再次邁出腳步。
“等我?！?p> 留在林歸雪耳中的，是這么兩個字。
林歸雪笑了，笑得很開心。
“嗯?！?p> 會等你的。
依舊穿著來時的黑色風衣，陽光有些猛烈，照在他的背影上，卻仿佛照進了深淵里，一片黑暗。
林曳不斷地飛躍著，穿梭在城市間。
首先，他想要回首都，就要坐火車或高鐵之類的交通工具。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和天堂敵對了狀態(tài)了，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在火車站之類的地方等著林曳。
忽然，他停下了匆忙的腳步，皺眉看向身后。
洛璃白發(fā)飄飄，踩著一把飛劍，朝林曳飛過來。
林曳冷冷地看著她，對于這個女人，他沒有太多的好感。
“你既然不敢坐公共交通，什么時候才能到，上來吧?！?p> …………
林曳也不是沒在天上飛過，當初夏依就帶著他在天上飛過好多回。
而現(xiàn)在，洛璃正帶著林曳御劍飛行在很高很高的空中。
沒錯，就是御劍飛行！
剛從一朵碩大的云朵旁邊飛過，林曳稍微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好家伙，腳都軟了。
林曳趕緊抱緊了前面洛璃。
洛璃嬌軀一顫，身后強烈的男子氣息讓她感到不適應。
“給我松手?！?p> “@#*:)^……松手我就掉下去了！”
在如此高度的空中，兩人甚至需要用天賜護體，避免強風和凍傷。
“為什么要飛這么高！”
林曳也顧不上什么低沉了，緊緊地貼著洛璃。因為林曳也不敢太用力，怕洛璃一個不穩(wěn)，兩人都得完蛋。到時地上某兩個地方就會出現(xiàn)一攤不明肉餅。
他在輕輕抱著洛璃的同時，只有貼緊她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因此，林曳的一呼一吸，說話時的吐氣，洛璃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此刻洛璃臉上有兩抹微紅，她有點生氣。
“不飛高，被人攔截怎么辦，而且高一點，飛得也快一點?！?p> 林曳不說話了，就這么貼緊抱住，眼睛是一點也不敢望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