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有些話真不能亂說
天氣暖和了一些，老人也坐在街上的墻根曬太陽。
祝成玲走在前面，林峰跟在后面。
碰到有人，祝成玲打著招呼。
“今天天不錯，在這曬太陽！”
“又去撿柴火？”
“嗯！”
……
可能祝成玲的輩分過大，都七八十歲的老人平輩，甚至還大一輩。
農(nóng)村人都按輩分，來區(qū)分長輩、晚輩。
祝成玲妥妥的長輩。
二十多歲的姑娘與年過古稀的老人，互喊哥哥妹妹，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大家都是寒暄一下，沒有稱呼。
“祝成玲，這幾天要去山上撿木柴？”林峰問道。
“嗯，我爹說，過完年我和我哥都要是去上學(xué)，需要學(xué)費(fèi)，還有吃飯也得花錢了，不提前準(zhǔn)備，怕到時拿不出來錢。”祝成玲回道。
“你一天背幾趟？”林峰繼續(xù)問道。
“四、五趟吧?！弊３闪峄氐?。
這個村子離山很近，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山腳下。
“祝成玲，咱們?nèi)ツ倪吷筋^？”林峰問道。
“看見東邊那個山梁了嗎？”祝成玲指著，“翻過去，那邊有個林場，會有很多他們不要的樹枝，都扔到山溝里?！弊３闪峄氐?。
“前面山溝里，樹也很多，不讓砍？”林峰問道。
“那是村集體的樹，還有山里是禁止伐樹的，有專門的人看著?！弊３闪峄氐馈?p> “還有偷伐樹木的？”林峰問道。
“也是被逼無奈，家里蓋房子，房梁至少要碗口粗樹木，買一根太貴了，還要找關(guān)系。白天瞅準(zhǔn)哪棵樹，晚上后半夜，三五個人拿上大斧子，看山員也就吼兩句?！弊３闪峄氐馈?p> “撿柴火沒事吧？”林峰問道。
“只要不被抓住就沒事！”祝成玲說道。
“那被抓住了，會怎么樣？”林峰問道。
“不知道，我可沒被抓過。不過聽說被抓到，可能被槍斃。”祝成玲說道。
“不至于吧！就一捆小木棍，哎，我不去了，撿個柴火，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林峰停下了腳步。
“我騙你的，看山員都是一些老頭，你要是能被他攆上，你白吃這么多年飯了。”
祝成玲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山谷走去。
“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林峰跑了幾步，追了上上去，“爬山不都是從山脊上，上去嗎？”
“山脊上被看山員發(fā)現(xiàn)了，讓他抄了后路，還怎么跑？”祝成玲回道。
“你這哪是去撿柴火，你這分明去搞偷襲！”林峰回道。
“走，從這條小路斜插到山梁，正好樹木比較茂密，再下到山谷，捆好柴火，原路返回，要是聽到看山員喊聲，不要怕！距離遠(yuǎn)，還是原路返回；距離近，就順著山梁的山路跑，跑回村子就沒事了。”祝成玲囑咐道。
“祝成玲，你被看山員追過？”林峰問道。
“沒有！我從小就在山里跑，我還能被他發(fā)現(xiàn)！”祝成玲回道。
這條山間小路，已經(jīng)被人走了好多趟，除了抖一些，還算好走。
十分鐘到了山梁。
篤——篤——！
這時東邊的林場傳來砍樹木的聲音。
“這人是新手吧！怎么白天就敢下手了！”
祝成玲輕聲說道，觀察著山下不遠(yuǎn)處的看護(hù)房。
“現(xiàn)在說話要小聲一些，那些老看山員，耳朵靈著吶！走！”
祝成玲發(fā)出了指令！
兩人弓著腰，翻過山脊，然后往山谷內(nèi)走。
的確，山谷內(nèi)有很多樹枝，還有些樹葉腐爛味。
祝成玲專挑楓樹的樹枝，“這種樹枝，沒有刺，好折斷，燒火也旺！”
林峰有些心跳加速，胡亂撿著樹枝，還要提防著百米開外的看山員。
祝成玲已經(jīng)捆好了四五十斤木柴。
林峰也就二十多斤。
砍木頭的聲音，聲音在山谷里傳蕩。
似乎沒人管它。
“祝成玲，這是林場自己人砍得木頭吧？”林峰小聲問道。
“一般林場開春的時候，或秋天時，砍伐木材，別管她！你就背那些吧，多了背不動！”祝成玲回道。
作為一個男人，林峰聽了這話，有些不信！
又給自己十多斤，直到祝成玲阻止了他。
“好了，第一次背，也就背二十斤，多了不好翻山！”
林峰表面上聽從了她的建議，心里卻想著，你一個女生都能背五十斤，我怎么也是個男的，三十多斤總不是問題吧！
兩人開始原路返回。
祝成玲背著五十斤柴，身體與山體保持一個特定的角度，手腳并用，很輕松的向上爬著。
林峰才發(fā)現(xiàn)，背上柴是一回事，背上柴爬山又是一回事。
他總是掌握不好平衡，左搖右擺的。
真該聽從祝成玲的建議。
他與祝成玲的距離越拉越大。
當(dāng)祝成玲到達(dá)山脊，回頭看他的時候。
林峰踩到了一塊松動的石頭，山體多是風(fēng)化的砂礫巖。
嘩啦！
石頭滾下山去，林峰也從山坡上滑了下去。
“林峰，把柴火扔掉！”祝成玲心一急，喊出聲來。
看山員在山下也喊了起來，“有偷樹的，站住！別跑！”
林峰趕緊用右手抓住一顆槐樹，正好握住了樹上的尖刺，鉆心的疼痛。
忍著疼痛，松開肩上的繩子，一捆木柴滾了下去。
林峰趕緊往山上爬。
“走！別管我！我可以的！”
祝成玲也不愿扔下肩上的木柴，選擇相信林峰。
林峰回頭看向看山員，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是祝成玲口中的老頭！
如履平地，來回之字形跑著，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他們捆木柴的地方。
林峰也趕緊往山脊跑去。
他已經(jīng)明白祝成玲的話，與這種爬山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頭，就要比爆發(fā)力，路況越好，越容易甩開他。
腎上腺素起了作用，連爬帶蹬，看到山脊了。
可林峰剛爬到山脊線上，準(zhǔn)備從山路上開溜。
biu！
一聲槍響！
子彈擦著他的頭頂，打在了他前面的松樹樹干上，冒出一陣硝煙味。
林峰感覺自己頭頂?shù)念^發(fā)都有股糊味，被嚇的一哆嗦，內(nèi)褲有些濕！
真槍實(shí)彈！
差點(diǎn)真被槍斃！
撿個樹枝，都這樣！
砍棵樹，不得拿炮轟！
“站在原地，老實(shí)點(diǎn)！”身后有人字正腔圓的喊道。
祝成玲已經(jīng)到了另一條山谷，聽見槍聲也嚇壞了。
趕忙扔下肩上的柴火，返身跑了回去。
林峰站原地，不敢再動。
十幾秒后，他發(fā)覺從山上下來三個人。
過了一會兒，看山員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小子！挺大膽！大白天都敢來！你的同伙呢？！”看山員訓(xùn)斥道。
“哪有什么同伙，我就是上山看風(fēng)景的！你別誣陷人！”
林峰打算死不認(rèn)賬。
“我都聽見了，一個女的，喊你林峰！”看山員耳朵果然好使！
“誰？你是林峰！”身后的人有些驚訝，好像認(rèn)識林峰。
林峰慢慢轉(zhuǎn)過頭，是三位當(dāng)兵的，為首的有點(diǎn)眼熟。
“連長，你認(rèn)識他？”旁邊的兵說道。
“還真是林峰！你跑著干什么呢！”連長問道。
林峰看了那位連長同志，根本想不出來他是誰，既然他認(rèn)識自己，那就好辦了。
“哎！這么巧，你怎么在這！”林峰笑著回道，故意說得很大聲。
提醒旁邊貓在灌木叢中的祝成玲，別亂動，沒事的。
連長以為剛才的槍聲，把林峰嚇到了，大聲說話，可能是應(yīng)激反應(yīng)，也沒在意。
趕緊讓另外兩個兵，把槍放下。
“這不是部隊(duì)，打算搞個體能訓(xùn)練，上這找?guī)卓么贮c(diǎn)的木材，我們?nèi)齻€閑著沒事上山打只野雞?！边B長回道。
林峰聽了這話，想起眼前的人是誰了，然后笑著回道：“這樣?。 ?p> “哎！對了，林峰，剛才怎么回事？那位女同志是？”連長問道。
“我姥爺托人介紹的對象，非要來山上撿些柴，這不我就跟著來了，就發(fā)生了這事！”林峰說道。
“撿柴？在這邊山谷撿就是了，為什么還翻個山脊，跑到林場的地界？”連長問道。
“這邊都是村集體的，林場山谷的這些樹枝樹葉，也就放在這里爛掉，你也知道，老百姓見不得浪費(fèi)，所以就撿回去……”
“誰！出來！”
一個兵發(fā)現(xiàn)了灌木叢里有人，大聲喊道。
林峰趕緊上前，“別！別！別！我相親的對象，別嚇著她！”
連長擺擺手，示意兩個兵不用緊張。
然后把林峰拉到一邊，“你這對象，還比較害羞，跟我老實(shí)交代，到底怎么回事?！?p> 林峰回道：“我這對象家里條件差點(diǎn)，但是讀書讀得很好，這次高考考了四百多分！讀書人都有傲氣，你也知道！她想自己把大學(xué)學(xué)費(fèi)賺出來，靠山吃山，這不就……”
連長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了，好事，自力更生，還讀書這么好！行！我去跟看山員說一聲！”
說著，連長去找了看山員。
林峰去灌木叢，把祝成玲拉了過來。
祝成玲還是有些驚慌失措，趕緊把林峰身前身后摸了一遍，“你沒有被槍子打到吧？”
林峰回道：“沒有！對了，一會你就裝怕見人，其他的看我的！”
“林峰，過來一下！”連長喊道！
“好的，來了！”林峰帶著祝成玲，走了過去。
祝成玲低著頭，躲在林峰身后。
“我和看山員同志商量好了，山谷的那些樹枝、樹葉，你們有時間就來全弄走吧！留在那，也有引發(fā)山火的危險，也算替林場解決了隱患！以后別偷偷摸摸的，不過僅限年前！”連長說道。
林峰乖巧的回道：“謝謝連長！謝謝看山員同志！那我們先回去了！”
與各位道別后，林峰、祝成玲沿著山脊的路，慢慢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