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當路書哲從恍惚中反應過來時,渾身上下好似著了火一般滾燙。
怎么回事?家門口會這么熱的嗎?我記得我剛才在家門口換鞋來著。怎么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進了油鍋?著火了?
路書哲滿頭問號的左右張望,才發(fā)現(xiàn)身邊哪有半點家的影子?
自己現(xiàn)在和一群似乎是機甲戰(zhàn)士一樣的東西站在一片曠野上,每個機甲都拿著胳膊粗細的類似步槍一樣的玩意兒。
目光隨意一掃,四周一片赤紅,猶如火星的表面,荒涼的大地上除了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宇宙飛船之外,全是巖石,偶爾有幾棟類似建筑物殘骸一樣的東西擺在那里。
手足無措。這啥情況?
這哪里?我還在地球上嗎?這些機甲又是啥?機器人軍隊?地球上有這種地方嗎?難道我夢游進行星際穿越了?
好容易把一片混亂的思緒收回來,就像適應了一般,滾燙的感覺也漸漸消退。
路書哲嘗試回憶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嗯,自己應該是準備出門出任務來著,正準備換鞋,剛轉向到鞋柜那邊的時候就。
就怎么來著?沒有下文了,自己的記憶在這里斷點了。
是我忘了?
死命在記憶中搜尋信息,然而怎么都想不起來。
在回憶時腦袋不自覺的開始向上抬起,于是路書哲注意到了疑似剛才那滾燙感覺的源頭。
一個巨大的,發(fā)紅光的龐大火球就這么掛在自己正頭上。
?。???
這啥東西?太陽?人造聚變反應堆?怪獸?
完全搞不明白這是個啥,路書哲正在從外觀嘗試分析東西的性質時,兩個身著宇航服的人從他身邊走過,同時傳來了人的聲音。
路書哲注意到了異樣:這個聲音不是從耳朵傳進來的,而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
并且,這倆人把自己武裝的嚴嚴實實,看來這片大地是不能讓生命直接暴露的。
但是他們沒注意到這里有個沒穿宇航服就這么直接站在大地上的愣頭青嗎?!
低頭確認了下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自己也和身邊的機甲一樣穿著一個機甲外套。
我這是夢見自己成機器人了?機械飛升?還是我穿上了啥先進外骨骼?
“老師,飛船的發(fā)動機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最后一批孩子已經在登船的路上了?!边@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很好,恒星探測組的信息呢?”從另外一個宇航服下傳出了威嚴的男性聲音。
非常奇妙,明明無法用耳朵根據聲音的來向來判斷發(fā)聲者,但是自己就是能夠判斷出是誰在說話。更奇怪的是,這幫人“說”的語言自己明明聽不懂,卻能明白意思。
仿佛這一切都是被強行灌輸進腦海的一樣。
“已經把之前的爭論解決了。恒星動力學分析顯示,紅巨星距離超新星大爆發(fā)還有幾年左右。以最新型飛船的性能,通過領航者留下的躍遷門,脫離毀滅范圍綽綽有余?!?p> 領航者?路書哲發(fā)現(xiàn)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詞匯,其他詞匯應該和自己腦中的意思一致,但是這個單詞無論如何都找不出對應的東西,只能望文生義的理解它。領航?船的舵手一類的東西嗎?躍遷么,電子躍遷?還是空間折越?
可能是這群人自己的專有名詞吧。
“看來只要能成功起飛,我們就又能往宇宙中播撒一份希望。”
“是的,只要我們這些地面部隊能扛過這一波攻擊就可以。不過?!?p> 女子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著往下說。
“不用問了,我不會上飛船的。”男性斬釘截鐵的回答,“我雖然比你的適合度高很多,但是我的身體已經扛不住太多次的降臨了,把我?guī)巷w船也沒法給孩子們披荊斬棘,你們這些高適合度的年輕人多帶著幾個孩子逃吧。像我這種‘老年人’,就不摻和這個希望計劃了。我得作為保險,堅持到最后一刻才行?!?p> “降臨”這個詞語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這里,把路書哲整得一頭霧水,什么降臨?誰降臨?或者不是誰,而是什么東西?神嗎?
男人說完這些話后轉過身來后抬起頭看向天空,路書哲才終于見到了這個“老人”的正臉。
分明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但是和人類不一樣的是,這個人的耳朵好長。頭上還有兩個角。
看來只是人形生物并不是智人。
男人看著天上的紅巨星,嘆了口氣:“和這幫陌路客斗了這么多年,我們連恒星都開始利用進行反擊了,結果還是這個下場?!?p> “敵人太強大了,無論我們開發(fā)出任何對抗武器,過一段時間總是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新種突破我們的防線。只能說我們已經盡力了?!?p> “盡力嗎。確實,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對了,上了飛船后,替換權的分配你記得按法律嚴格處理,秉公執(zhí)法,盡量不要讓你們內訌了。這東西真是個定時炸彈?!?p> “好。”
替換權?路書哲又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詞匯。這又是什么東西?替換啥?
二人對話完畢時,從遠處的山脈飛來了數(shù)不盡的光雨,掠過他們頭頂落到了路書哲的背后。
四周寂靜無聲,如此規(guī)模的攻擊卻一點聲響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大氣太稀薄結果沒聲音能傳過來,還是打擊技術本身就一點聲音都沒有。
路書哲不禁扭過頭去,想看看這樣的攻擊是誰有福消受。
只見遠方的山后,一群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怪物完好無損的爬了出來。剛才的攻擊似乎沒能給他們帶來半點傷害。
這東西他認識,不如說今天的人類沒有不認識它們的。
不明種類的陌路客,雖然外觀上完全沒印象,但是路書哲感受到了和現(xiàn)實中一樣的地獄似的氣息。
男人活動了活動肩膀,往前踏出一步:“那應該就是最后的支援火力了。就在剛剛,發(fā)射完這批彈藥的最后的遠火陣地也被陌路客攻陷了?,F(xiàn)在沒上飛船還能戰(zhàn)斗的就剩咱倆這批了。它們似乎并不想讓我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離開?!?p> 雙手合十,然后緩緩地從中拉出了一把光劍。
被稱為老師的男人拿著光劍向著遠處的山巒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看清楚了,這是我給你上的最后一課,荸砬的真空衰變。這個課程本來應該是你在明年學到的,沒有時間了,能記多少是多少吧?!?p> 路書哲徹底迷糊了,他撞見了更奇怪的詞——荸砬。
這個詞比上邊的降臨、領航者之流更過分,完全不是一個有意義的東西了。
就好像裝電腦游戲不適配,結果讓文本變成亂碼一樣,這是一個完全沒有必要去追究究竟是什么意思的詞匯。
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隨后某種漣漪擴散開來,路書哲感覺那一瞬間,這里有什么不一樣了。
什么東西在男人面前匯聚成一個點,隨后從這個點中,無盡的光之洪流崩騰而出。
洪流瞬間就勢如破竹沖向山巒,擊飛了陌路客。整個速度快的讓路書哲完全反應不過來,遠端的山頭就被擊碎。光芒就這么射向了宇宙。仿佛開天辟地一般的在星空中拉出了一條璀璨的光弧。
剛才在火力打擊下堅不可摧的怪獸此刻猶如紙糊的一般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洪流橫掃而過,眾敵披靡。
女性知道了老師的決意,看完展示后鞠了一躬:“愿荸砬與您同在?!?p> 掉頭沖著宇宙飛船奔去。
當女子消失在逐漸關閉的倉門陰影中后,仍然站在大地上的男人再一次揮動了光劍,這一次發(fā)出去的不是剛才那股巨大的光炮,而是一道切開天地的沖擊波,沖擊波削開山腰,將選擇再次沖鋒的陌路客又消滅了大半。
繼續(xù)揮舞,沖擊波不斷發(fā)射出去,男人也沒有停下腳步,不斷地往陌路客的地盤走去。
與此同時,龐大的機械軍團也開始向著山脈前進,路書哲也跟著迅速前進,越過了男人——盡管他并沒有這個意思,但是看來他也只能身不由己的行動。
自己是攝像頭嗎?
士兵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放出光雨進行戰(zhàn)斗。一些陌路客被打的七扭八歪,他們手上的武器看來也不是吃素的。
男人提高了自己的速度,穿過軍團方陣。
和路書哲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扭頭,二人的視線就這么對視了。
路書哲一驚,這個不是一場夢嗎?他為什么沖著我看過來?
不過說是夢,這也太逼真了。
男人驟然掏出腰間的“槍”——如果這東西應該被叫做槍的話。
對著路書哲開火。他的胸膛瞬間被不知名的力量撕裂。
喪失了支持身體的力量。路書哲就這樣仰躺在地表,看著天上巨大的紅巨星。
“想偷襲?門都沒有?!蹦腥藳_著他冷笑一聲后轉身。
本來都把頭扭過去了,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又再次轉過頭來,兩人視線再度交匯:“不知道你能理解多少,進化,這是破局的命門?!?p> 這家伙在和被打倒的自己說話?
啥情況?
又在說什么進化啥的?
胸口的傷口剛才痛得要死,不過現(xiàn)在痛覺好像又消失了。就像剛才消退的熱一樣。
男人之后再也沒說話,和軍團一起走向遠方山巒。路書哲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在變形、消散,他看到了拉長的男人,彎曲的軍隊陣列,折疊的山脈,往天空看時,看到了在紅巨星的背景下,扭曲成了好幾塊的飛船發(fā)動機發(fā)出的幽幽藍光。
在恍惚中,他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人似乎在看著自己這邊。
當他嘗試聚焦自己的視線辨認對方的身影時,似乎是太遠,始終看不清。
靠近一些,
依舊霧里看花。
很快他意識到不光是這個人,身邊的一切都在模糊起來。
但是在最后,他還是竭盡全力的對著天上的宇宙飛船怒吼出聲:
“謎語人給我從我的夢里滾出去啊!”
也不知道那幫人會不會聽到。
路書哲的意識就這么沉入了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