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凰嶺。深夜。
風(fēng)長歌趴在床上,很是無聊。
風(fēng)莫語即將突破感靈、邁入圖騰之境,已經(jīng)被風(fēng)疾安置在一間靜心修煉的房間里。風(fēng)疾每天都會花大部分時間,同風(fēng)莫語講述注意事項,以及突破相關(guān)的準(zhǔn)備工作。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長歌跑到了房間內(nèi)的小隔間,這里專門用來存放他修煉時所用的靈藥靈草。在這些靈藥中,有一捆藍(lán)瑩瑩的小草煞是醒目,在夜里釋放著溫柔的藍(lán)光,讓人不由得想親近。
這正是風(fēng)疾從南天門帶回的通竅心脈草。由于有足夠的存貨,十五個月,風(fēng)長歌一直堅持在睡前將一株小草放在額頭上,然后就進(jìn)入冥想狀態(tài)。具體過程如何也不清楚,只是每次冥想狀態(tài)結(jié)束,精神頭都格外的好,目力聽力都在漸次增長著。
然而風(fēng)疾說的可以增加精神力,卻是從來沒有體現(xiàn)過。
長歌雖頑皮,然而他清楚,如今正是哥哥突破的重要關(guān)頭,所以并沒有將這小事匯報給父親。他只是認(rèn)為自身天賦差,藥力無法全部吸收。況且,這幾個月的變化已經(jīng)很令人欣喜了。尤其是觀星的時候,可以更好地捕捉到星星閃爍的軌跡,與那轉(zhuǎn)瞬即逝的唯美。
按蛇爺爺?shù)脑拋碚f,那種美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魔力!
風(fēng)長歌這般想著,手剛剛觸碰到這一捆通竅心脈草,欲像往常一樣拿起一株放在額頭上進(jìn)入冥想時,異變陡生!
將近十年,除了亮晶晶有點好看以外沒有任何動靜的——他周歲天選時獲得的吊墜,第一次綻放出古樸混沌的黯淡光芒。光芒一掃,小長歌直接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而手上那一捆足有百株的通竅心脈草直接被吊墜釋放出來的這道光碰觸成一團(tuán)藍(lán)色的霧氣,打著旋徑直沒入到了吊墜之中!
一刻鐘后,姜冶看到長歌的房門還在開著,走近一看,長歌正流著口水在地上酣睡。
“白天想必玩得太過疲累,竟然在地上就睡著了?!苯陛笭枺鹚呕亓讼?。
……
實際風(fēng)長歌并沒暈過去,在他的感知里,他的眼前一花,靈魂似乎輕盈了許多。意識回歸的時候,便已經(jīng)是另一處奇異的地方了。
眼前場景的突變并未讓長歌驚慌,來自孩童對未知的好奇占據(jù)了上風(fēng)。
雖然有些茫然,他還是開始打量起身處的環(huán)境來。
這是一處灰蒙蒙的空間,除了灰色只有灰色,望不見邊界。
小長歌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并未踩在凝實的地面上——反而他心念一動,他就會隨著意念出現(xiàn)在這里的任何地方。
就連自己的身體也是朦朦朧朧,隱約是自己的輪廓。
這樣新奇而有趣的事情直接戰(zhàn)勝了身處何境的擔(dān)憂,小長歌就在這片不知道多大的空間里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騰挪著。
突然,風(fēng)長歌目光一凝,看到不遠(yuǎn)處的下方有一間古樸幽靜、霧氣繚繞的小屋。
心念一動,長歌就降落在這小屋門前。只見這小屋門扉虛掩,除了面前的柴門,其他地方皆被灰白霧氣籠罩著,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天性使然,風(fēng)長歌沒什么猶豫地,蹬蹬蹬跑到跟前。先是裝模作樣地問了問。
“不知何方前輩在此?”
然后不管有沒有回答,直接“咯吱”一聲推開了柴門,徑直走了進(jìn)去。
只見這小屋內(nèi)并未有太多裝潢,通體由木質(zhì)構(gòu)成。左側(cè)另有一緊閉的門戶,縫隙間有絲絲灰白霧氣彌散。右側(cè)屋體上則是有一方不寬不窄的明凈窗幾,明明屋外皆是隨處彌漫的灰白霧氣,窗中卻有絲縷清澈光線垂落下來。
這是一片并不大的空地,除了門窗屋體,別無他物??梢耘袛嗟氖牵谶@奇異的灰色空間里,這小屋是其中唯一帶有色彩的物事。
正當(dāng)小長歌呆呆地望著眼前場景出神之際,一道稚嫩的聲音冷不丁地從他背后傳來。
“竟然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怎會如此失策,也不知本大爺說話他能不能聽懂……不對啊,本大爺記憶破碎前卜出的緣法應(yīng)該沒有錯誤啊,怎么會選到一個小毛孩身上……”
到了后面,這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明顯是在喃喃自語。
這聲音可把小長歌嚇了一大跳,“哇”地一聲大叫,蹭一下跑出幾丈遠(yuǎn),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那道聲音的主人。
這一看,小長歌便睜大了眼睛。
這是一個很明顯剛剛可以蹣跚走路的娃娃,正昂首挺胸掐著腰站在門口,儼然一副成人般老氣橫秋的姿勢與語氣。這看上去也就一歲出頭的娃娃竟然一絲不掛,自己的小啾啾暴露出來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如今這光腚娃皺著眉頭,肉嘟嘟的嘴巴嘟嘟囔囔,眼神也充斥著完全不符合年齡的疑惑與……一絲絲的失望。
“我阿爹說人要有羞恥之心,”小長歌直勾勾地盯著這娃娃身上的某個地方,然后又看了看他自己的小麻裙,很是美滋滋,“你看看我這一身,看你嘀嘀咕咕的,是不是羨慕了?”
“沒關(guān)系,等我從這奇怪的地方出去就給你弄一套?!?p> “我對小孩子最好了,部落里的小娃娃們都可喜歡我了!”
小長歌洋洋得意地自賣自夸起來,在娃娃目瞪口呆與滿臉黑線中侃侃而談,口若懸河。把他從一歲到如今做過的好事一一道出。
“還記得當(dāng)年,我也就比你大個一歲,我便幫著句三姨娘去摘梨子哩!不是我說,那口水梨又香又甜,一咬就都是汁液,現(xiàn)在一想起來口水就要流出來了哇……”
小長歌這般說著,哈喇子竟真流了出來。
“我不到四歲的時候,我和我哥一起去幫姚大叔捉赤尾雞,當(dāng)時姚大叔還給了我一塊奇怪的土疙瘩呢!”
“然后就是我七歲那年……”
邊說著,小長歌還興奮地扭起了部落的草裙舞,卻不小心把自己絆倒,摔在了“空氣”里。
“你...給本大爺住口!”
那娃娃一掐腰,稚嫩的咆哮聲在小屋里回蕩起來。
這個小屁孩可真是的,大爺我還沒說他是個資質(zhì)平平不懂修煉的小毛孩,他自個兒竟然嘚吧嘚說了這么多,真是氣死本盤了!
這光屁股的小娃娃氣不打一處來地想著。
“你怎么回事兒,”小長歌豎起了眉頭,看那模樣很是嚴(yán)肅,“你家人沒教過你要懂得尊老愛幼嗎?”
“我看你沒穿衣服想要為你尋個遮羞布,還向你分享我的經(jīng)歷,對你成長很是有好處。而你,”小長歌有模有樣地,按照印象里父親說話的神態(tài),依他訓(xùn)話的樣子頓了頓,“竟然不懂得尊重比你年長數(shù)歲的我——風(fēng)家二少爺風(fēng)長歌!可真是大逆不道哇!”
光屁股娃娃臉上寫滿了茫然,呆呆地看著風(fēng)長歌的嘴一張一合,旋即哆嗦起來,小臉漲得通紅,咬著牙吼了起來。
“你你你給我閉嘴!你個小毛孩竟然如此厚顏無……”
“嗯?”小長歌眉毛又挑了起來,“小小年紀(jì)就如此不守規(guī)矩,我要替青帝教訓(xùn)你這個小鬼。”
說著話,他就一下子撲了過去,顯然是想把這小娃娃抓起來再進(jìn)行下一步行動。
誰知道,他一下子就“哎唷”一聲撲了個空,狠狠撲到了地面上——卻沒有疼痛的感覺。
轉(zhuǎn)過頭來,只見那小娃娃盤起手臂,腳一踮一踮的,活像在耍寶。
“這里可是我的地盤,你還想抓我?你個小毛孩?!边@光屁股娃娃“哼”了一聲,慢悠悠走向了房間中心,一屁股坐了下去,艱難地翹起了肉肉的二郎腿。
在風(fēng)長歌驚詫的目光中,這娃娃坐下的那一刻,一個珠光瑩潤的小圓凳就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屁股底下,面前也有個精致雕飾的小桌子突兀出現(xiàn)在這的房間中。只不過它們同這房間一樣,都是灰撲撲的,看不出顏色。
小長歌頓時被這般手段所折服,忘了剛才的事情,一下子跳起來,好奇寶寶般湊上前去,笑嘻嘻地問道。
“這是怎么弄出來的呀?怎么一下子就出來了桌子椅子呢?能不能給我變個哥哥出來,我要讓他也看看這里,竟然可以到處飛!”
“唉……果然是小孩心性?!毙¢L歌在一旁嘰嘰喳喳,卻沒看到這娃娃眼中流露出來的無奈與苦澀。
“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選擇了,我所有的力量都留給這最后一次空間匿遷了。我低估了他們……已經(jīng)有能力威脅到我了!”
沉吟了一下,這娃娃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面前的風(fēng)長歌,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風(fēng)長歌嚇得退了一步,只見他面前的娃娃露出嚴(yán)肅的神情,鄭重問道:“想知道這是哪里嗎?想知道我是誰嗎?”
還沒等小長歌回答,這白白胖胖的娃娃突然懸浮在了空中。
只見他身軀漸漸透明,肉嘟嘟的小手竟然以無比恐怖的速度,如穿花蝴蝶般變幻起來,捏出各式手印。
“天衍,溯??!”
一道宏大莊嚴(yán)的聲音從娃娃口中傳出,可這聲音又不是他的聲音,起初無比微弱,然而下一秒鐘便如雷霆綻裂,響聲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