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發(fā)制衣廠的車間里,一百多臺的縫紉機不斷地嗒嗒嗒的響個不停。
齊然一腳踩在縫紉機下面的踏板上,上面的輪子飛快地轉動起來,手上拿著的衣服則在縫紉機的面板上,不停地重復著,針頭帶著線滴嗒嘀嗒的穿過去,布料便從前面穿過去,一件衣服便從后面流出來。
“呵!聽說你為了你弟,竟然在廠里拿衣服出去賣,以公謀私?”車間組長張?zhí)斐勺叩烬R然的位置旁,陰陽怪氣的問道。
“別什么都不知道,隨便亂說話?!饼R然一聽,心里硌咚了一聲,但還是不慌不忙的回道。
“我亂說話?整個廠里都快知道了,你弟每隔一天,都去倉庫拿衣服出去擺攤?!睆?zhí)斐梢驗樽俘R然不成,心里便記恨了起來。
“那是積壓在倉庫的尾貨,我可是用錢買的,你憑什么來質問我?!饼R然一聽,便停了手上的活,反問道。
“廠里有規(guī)定,員工不能私自購買廠里的衣服出去賣,你可是違背了公司的規(guī)章制度了?!睆?zhí)斐蓪R然因愛生恨,便處處為難她。
“我怎么不知道廠里有這些規(guī)定?你到時拿出員工手冊出來,我們一起核對一下。”齊然反問道,“再說了,我可是用錢買的衣服,副廠長親自批的條子,你好有什么意見?”
張?zhí)斐梢宦?,頓時被噎得無話可說了,只能強詞奪理的說道,“誰知道你用什么條件跟副廠長換的條子?!闭f完,便調頭走了。
齊然一聽,頓時被氣紅了臉。連旁邊的同事,聽到剛才的話,都用不一般的眼神,看了看齊然,好像真的能從中探究出什么味道來似的。
齊然緩了一緩勁,把將要爆發(fā)的怒火,強忍著壓了下來,心里卻對自己的車間組長張?zhí)斐?,失望透頂了?p> 然而,還不到半天,制衣廠的車間里,便傳出了,裁縫車間一組的員工齊然,為了拿到工廠積壓的尾貨,甘愿去做副廠長黎明的情人,聽說還在外面的酒店開過房了,有人晚上看到了,把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中午十一點半,終于下班了。
齊然剛走出車間,便看到弟弟齊闖守在廠門口保安亭的旁邊。
“姐,我有事找你?!饼R闖看到姐姐下班了,便喊道。
齊然一聽,便皺著眉頭,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才心情沉重的走了過去。
“姐,你還沒吃飯吧?要不,我們出去吃飯,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饼R闖上前說道。
“好!”齊然雖然心情煩躁不安,但回過來一想,覺得自己并沒有做什么虧心事,便坦然的跟著弟弟出了廠門口。
兩姐弟一路出來,在制衣廠附近找了個小飯館,點了一個肉菜一個青菜,兩碗米飯,兩碗贈送的清水湯,便一起吃了起來。
“姐,我今天在擺地攤的時候,有個人從連城來的服裝店老板來找我了,她想要拿貨,可以給我三個點的提成,而且還可以長期合作,我想著,擺地攤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便答應了下來?!饼R闖坐下來吃飯的時候,便和姐姐齊然解析了起來。
“她人可靠嗎?”齊然的第一反應,便是被騙子來盯上了,問道,“現(xiàn)在的騙子多得很,別被人騙了?!?p> “哎喲!姐,我手上也沒有什么貨給她騙了,我這幾天賺的錢都給你藏起來了,等存夠了三千塊,我們就匯回家給爸動手術。所以,她來騙我干嘛?我覺得這生意可以做?!饼R闖耐心的和姐姐齊然解析道,“只要這生意做成了,我們就可以長期合作,你們廠里沒貨了,我到時候就可以去羊城的服裝城,還有莞城的加工廠看看,到時專門就跑批發(fā)市場,要是可以的話,我先幫她訂貨,后面就去其他城市再找一些客戶,只要量大,三個點的提成還是可觀的?!?p> 齊然一聽,怎么感覺還是不太靠譜的樣子。
“姐,我有認真考慮過了,這幾年的生產(chǎn)力還是跟不上市場需求的,現(xiàn)在還是賣方市場,只要我趁著這幾年,拿著別人的成本,倒一手拿貨給人家,賺個差價,還是能存錢的。而且,現(xiàn)在從農(nóng)村里出來打工的人多了起來,很多人手上都有點存款,總會有人要買幾件衣服的,只要我們賺到錢了,你還可以辭工出來,我們也開工廠去。”齊闖又解析道。
齊然一聽,感覺自己本來就是夠窮了,窮都不怕,還怕什么,大不了就是折騰一翻,浪費時間罷了,便點頭同意了弟弟齊闖的看法。
“那行,我們吃完了飯,我跟著進廠里,去探探你們廠里這兩年積壓的尾貨有多少。”齊闖扒了一口飯,灌了一口湯,把碗放下來,才說道。
“那我們趕緊吃,可能要拿的貨太多了,倉管員沒權簽字,只能找廠長去。”齊然一聽,心里沒底了,有些擔憂的說道。
兩姐弟匆匆吃完了飯,距離下午一點半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便直奔倉庫而去。
倉庫管理員陳偉強也剛從廠里的飯?zhí)贸酝炅孙埢貋?,準備扒在倉庫里休息一下,便看到齊闖姐弟倆過來了。
“強哥,我想過了問一下,你們廠里有多少積壓的衣服?”齊闖進了倉庫,便問道。
“不好意思哈,這個是廠里的規(guī)定,不能隨便透露廠里的信息,你姐在廠里上班,也是知道這些員工規(guī)章制度的?!标悅娦χf道。
齊闖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包好的紅包,偷偷給陳偉強塞去,壓低聲音問道,“強哥,行個方便,小弟不會虧待你的?!?p> “你這是做什么?”陳偉強一看,立馬翻臉不認人,怒斥道,“從現(xiàn)在開始,廠里積壓的衣服,都不賣給你們,你們走吧?!?p> “強哥,你這是個啥意思呀?廠里留著積壓的尾款,又不能吃,你干嘛替廠里下決定呢?!饼R然一聽,也不理解,問道。
“這個貨已經(jīng)有人訂完了,也不存在積壓的問題了,你不用操心這個問題,不怕賣不出去,自然是有人要買,你們別來吵我了,我要午休一下,你們走吧?!标悅娎淅涞幕氐?。
齊闖一聽,心里便有底了,原來是有人截胡了,陳偉強應該能拿到更大的好處。不然,他怎么可能會翻臉不認人,想到第一天來拿貨,一包五塊錢的中華就能搞掂,今天連紅包都不收,說明什么?
“姐,我們先回去再說吧?!饼R闖深知,既然問題不在倉庫管理員這里,背后的原因也沒法查,守在這兒也沒有什么用了,還不如回去想辦法,便和姐姐齊然說道。
“好!”齊然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誰要和自己作對,一想到今天上午,自己和副廠長莫名其妙的謠言滿廠里都傳得沸沸揚揚,又在倉庫這里碰到這事兒,心里便低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