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虹教,清風大殿。
“師尊,那安邑城的筑基道人好像無門無派,并沒有使出周邊宗門的法術(shù),應(yīng)該是其他地域或者是野路子出身。”
“獸潮情況呢?”
“應(yīng)該是兩百年內(nèi)最大的獸潮,原本擁有九位煉氣道人,想來無礙,但如今只剩下一位。”
“去邀請那吳墨,筑基道人有實力擔任我教執(zhí)事長老,如若他愿意,就把安邑城的周邊防線全部交給他,這個范圍內(nèi)都是他掌控。”
兩位道人在殿內(nèi)博弈,其中一位是劉長老,另一位帶有一頭銀發(fā)的少年模樣的道人。
劉長老放下一枚黑子,見面前少年道人面帶猶豫,出口道:
“徒兒,可有甚疑惑?”
少年道人跟著放下一枚白棋。
“師尊,徒兒覺得安邑城中道人來歷并不簡單,不管青靈詔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聽說過,其來歷不明,使用法術(shù)還是聞所未聞,已經(jīng)有探子去看過了?!?p> 少年道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探子來報,就只有一道火行法術(shù)造成的痕跡,看錄影石上的錄影,可以確定是我教的炎劍術(shù),那么就是葉師弟和草師弟他們幾人結(jié)陣造成,除此之外,就再無大型風法、火法、水法使用過的痕跡,這三行法術(shù)在青靈詔親和度最高,青靈詔有二教,一為我們焚虹教,以風火為主,一為世霜宗,以水法為主,其他也就是些小門小派,法術(shù)理論陳舊老后?!?p> “這個吳墨應(yīng)用的是某種特殊法術(shù)造成的結(jié)果,例如其他地域,南疆詔特有的武法,血光幽泉蠱,沾之就會血肉腐爛,卻不造成過大的環(huán)境損壞?!?p> 少年道人侃侃而談,盯著劉長老眼睛。
“種種跡象都表明此人不簡單,還挑的是兩百年獸潮大漲而來,徒兒怕此人心懷叵測?!?p> “哈哈哈,好,徒兒你一向聰慧過人?!?p> 劉長老笑的撫摸胡須,對少年道人表現(xiàn)極為滿意。
“為師自然是曉得此人不簡單,給他安邑城的結(jié)果會如何,為師也知道,但最壞結(jié)果是他勾結(jié)外人,聯(lián)合世霜宗掀起戰(zhàn)爭,發(fā)動奇襲?!?p> “我焚虹教豈會怕事?太上長老千年未出,掌門在近百年來,也一直在閉關(guān),你可知為何?”
“莫非是有何大事發(fā)生?”
“不錯?!?p> 劉長老放下手中黑子,起身走到屋外。
少年道人見劉長老出去,也放下白棋,跟著走出。
劉長老來到一塊空曠土地,鋪滿了稚嫩的小草,隨風搖動。
“起?!?p> 劉長老手一揮,原本平坦的土地,輕輕供起,鉆出一棵小樹苗。
小樹苗瘋狂的上漲,很快長成一顆參天大樹,就像是活了上百年長成的大樹。
大樹裂出紋路,一片猩紅隱藏在樹皮之下,讓附近溫度升上很多,熾熱之氣環(huán)顧其中。
“師尊法力雄厚,徒兒佩服。”
少年道人抱拳。
剎那,樹化為灰燼,這一帶的青草也枯萎,焉了下去。
“這……”
少年道人抬頭看向劉長老。
“我們是修道之人,也是仙道中人,仙道貴生,無量度人,這樹苗,原本就是不存在之物,我強行推動催生,以法力溝通天地,創(chuàng)造出他,使它長大,并且自身帶有濃厚的火行,但僅僅是曇花一現(xiàn),徒兒還記得《道錄》嗎?”
“師尊,《道錄》為修道基礎(chǔ),徒兒自是曉得,師尊是想說《道錄》第二篇道子游里第四節(jié)的故事吧?!?p> “據(jù)所傳,樹林綿亙數(shù)萬里,俗為之建木樹窩。時戊子八月也。后林中有黑氣數(shù)團,往來倏忽,萬木枯,污四湖。余謂此兇悖之魄,聚為妖邪,引饑荒,百姓食土,餓鬼遍地,道子不忍,斗法妖邪,三天三夜,自斷一臂,終殺之,臂落,生萬丈神樹,萬里萬木茂發(fā),遮天蔽日,百姓皆感道子恩,遂立道子廟,塑泥身,奉道子像?!?p> “這則故事應(yīng)是道子斷去的手臂中氣血澎湃,散為靈氣,歸于天地,滋養(yǎng)萬物,且鬼邪已滅,所以恢復(fù)生機,也不會有所阻擾,才會造成這種奇景?!?p> “師尊,這不是恰恰說明道人有改天換地的鬼神能力嗎?”
少年道人說完這句話,眼神閃爍。
“不,不對,道子手臂脫離身體,那么就僅僅是一團死物,卻依舊可以改變被鬼邪污染的環(huán)境,生出神樹,而師尊你以源源不斷的輸送法力,卻不可以過大的改變植物,使它承載更多的力量!”
劉長老摸摸少年雪白頭頂,溫和道:
“這也就是我的極限了,我們教也曾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教,雖然現(xiàn)在衰落不少,也知道不少隱秘,現(xiàn)在不和他們見識是顧全大局?!?p> “天地即將迎來大變,具體多久為師也不甚清楚,最短五萬年,最長十萬年罷,我老了,活不到那么久,以后可就靠你們年輕人了,徒兒,為師給你取名秋長生,秋不僅是蕭瑟的季節(jié),也代表世間的輪回,是歲月的輪回,是大地的轉(zhuǎn)折?!?p> “道盟成立的實在太久了,久到魔道之亂也過去數(shù)萬年了,一個組織成立的夠久,也沒有外部壓力,便會沒有絕對控制,便會愈加腐朽,我們焚虹教也存在這種情況,這無法避免,就像野草一樣,割完一波還有一波,只要在容許范圍之內(nèi),就不多干涉,時不時敲打一二便是?!?p> “他們施得大神通,欲絕天地通,雖不知具體是何計劃,但已經(jīng)開始準備了,各處異動?!?p> “你雖然像為師,卻比為師擁有更多的同情心,被壓迫眾多凡人,人間充滿了惡人造成的壓迫、貧窮和痛苦,你渴望減輕這些不幸,卻無能為力,為師知道你常常躲在被子里偷偷哭?!?p> “為師見過太多,也為蒼生付出太多,見過太多悲歡離合,已經(jīng)累了,你是我最喜愛的一位弟子,未來的事你越早知道越好,希望你能原諒為師私心,這件事你就自己記著罷,切莫和他人多言?!?p> “師尊?!?p> 秋長生有些哽咽。
“下去罷,為師活不到幾萬年,還至少活個幾千年哩。”
秋長生告退,眼神帶有一抹堅毅,雖然師尊這樣說,他還是要堅守自己的初心,入道之人若被世俗欲望所迷,還談何修道,談何道心,師尊老了不怪他,他也會讓師尊安享晚年,但這和他的理想并不沖突。
他幼時曾聽聞一首詩,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