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輾轉(zhuǎn)沙場,徘徊軍營的人。
他希望將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事業(yè)上,安民利物,國強民安上。
或者是空閑的時候能排兵布陣練兵,他出生貴族,生活里可以豐盛,講究一些,但并不是一味的只奢靡追求生活,吹毛求疵毫無底線的過度注重。
早幾年里他也覺得女子能把后院打理好,做好本分,不管外院是非。把自己打扮好,不辱沒鎮(zhèn)國公府的名聲就好。以他的身份家世自然可以滿足很多女人擁有這樣高品質(zhì)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的。
這是最初他對于未來妻子的要求。
然而,在外面這些年里,卻喜歡上了輕松無拘無束的生活。很難想象他的生活里多了一個管東管西的當(dāng)家女主人。
他是世家出生,他也見過太多種夫妻生活方式。
比如太子與太子妃當(dāng)初由皇上賜婚,卻貌合神離,為共同的利益能一笑泯恩仇的聯(lián)袂出手,為各自利益也能相互碾壓的亦敵亦友的生活。夫妻之間什么時候是敵人,什么時候是自己人,這種相互猜疑、揣測的生活多累。
他的大哥,秦鳳中,秦守卿的祖父娶的是上一任宰相之女。大嫂端莊賢淑,是世家之女的典范,為丈夫打理后院,孝敬公婆,操持家務(wù),主持中饋,抬房納妾。將整個鎮(zhèn)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無不稱頌其賢德。
但他知道,大哥對其敬重有加,內(nèi)心更喜歡的卻是他的一個小妾,一個嬌媚有余,端方不足的戲園的清伶。
他的下屬,曹祟,堂堂一個大將軍,娶了一個妻子,人稱悍婦。
曹祟在軍中說一不二威喝四方的一個將軍,偏偏在家是妻管嚴。妻子說往東不敢往西,讓站著不敢坐著,全軍上下皆知的笑柄。
如今穆瑯凝這繁復(fù)奢靡的生活他更是享受不來。
偏穆瑯凝就是那種,她自己要過這樣生活,對身邊人的要求也必須是這樣才行。
洗澡要用三種不同花瓣浸泡過的水,外面三層的花瓣不要,快謝了,沒有美顏效果。里面兩層的也不要,花粉過多傷皮膚。
秦鳳西乃武將,院子里本就不喜什么花類植物,如今被穆瑯凝采摘得更是蕭條的全成了光苗。
然后又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移植了大量花花綠綠的各種鮮花,搞得秦府上下像個種植花園。
吃飯也一定要用定窯所出的粉彩碗具才有格調(diào),她嫌金碗俗氣,普通陶器贅手。
一日三餐必須準時準點,晚一刻不行,早一刻不行,不夠養(yǎng)生。
他一個軍人,哪那么準時準點吃飯?
諸如此類,如若不然,就是在拉低她的生活品質(zhì)和品味檔次,搞得秦鳳西這樣不拘小節(jié),生活簡單的人很是苦惱。
這段時間與穆瑯凝相處已是煩不勝煩,他已經(jīng)盡量很少在府里呆了,但每次他一回府里,那穆瑯凝就花蝴蝶一樣的撲來。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聞到穆瑯凝身上的香味他便立馬掉頭跑了。
這天姜婀早上請完安,便吵著讓姜瀘帶自己去冀州城。
她有一個計劃,是從冀州城回來后就一直想做了,做了兩天準備,她覺得可以實施了。
姜瀘抵不過她的撒潑打諢,便讓人套了馬車。
等姜婀出來的時候,就見她領(lǐng)著自己房里的管事屈嬤嬤和她的媳婦子,另外還帶了她的兩個大丫頭追星和明月,還在別處去借了兩個二等丫頭。
眾人穿的衣著華麗,打扮張揚,尷尬的向姜瀘問安,喊大老爺。
姜瀘大驚:“這是做什么?”
他們姜家姑娘出門還沒有興這樣的派頭,他認為他是偷偷帶她出去,她應(yīng)該低調(diào)一點。
卻不想如此高調(diào)的帶這么多人。
人帶的多也就罷了,見屈嬤嬤這一身直逼豪門貴太太行頭,她媳婦也是貴婦人打扮。
他不解的問:“你們這一身打扮自己都需要人伺候,如何伺候姑娘?還有明月,你這一身穿金戴銀的比小姐還穿得富貴,又是哪里來的?”
幾人也都紅了臉,他們也不明白,今天一大早,三姑娘就讓他們?nèi)绱舜虬?,還說要帶他們?nèi)ジ梢患笫隆?p> 說實話,如此穿著打扮,他們也很不習(xí)慣,偏不敢忤逆姜婀,畢竟姜婀長久以來在家的威名還在。
姜婀也不想跟姜瀘解釋什么,解釋了他也不懂,什么可能還是罵她簡直無法無天,大逆不道之類的話,便撒嬌說,“哎呀,爹爹,您別管,我有大事要辦。你們趕緊上馬車里待著去,先別出來見人昨天教你們的都沒忘吧,等會到了冀州城聽我安排就行?!?p> 姜瀘一臉狐疑卻不明所以,自己的女兒要鬧,他也沒辦法。屈嬤嬤幾人擠上馬車,這一車人太多了。姜瀘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和這么一堆奴仆擠一塊,再套馬車又耽擱時間,就讓人給姜婀牽了一匹小馬駒過來,讓姜婀騎馬去。
一行人進了冀州城,直接到的濟寧寺,姜婀打聽過了穆氏每月初一十五會到濟寧寺上香。濟寧寺主要供奉的是觀音送子娘娘和求姻緣的月老。
姜瀘說這種地方多是女子進去,他一個大男人就不進去了,姜婀便讓他在外面找一家茶樓去坐坐,順便聽說書喝茶,出來后再去找他。
她則領(lǐng)著一行人一邊進廟,再仔細安排幾人等會如何做。
“你們都聽明白了沒有?!?p> 大家都說明白了。
姜婀看屈嬤嬤還是在家時對她恭敬姿態(tài),她提醒道:“屈嬤嬤,你現(xiàn)在可是太太,這種姿態(tài)可不行了,你趕緊調(diào)整一下。還有明月。你也是,等會你是李員外的千金。”
幾人都點頭,不再唯唯諾諾,抬頭挺胸,轉(zhuǎn)換了一下氣質(zhì),屈嬤嬤長得圓潤,服裝一換上,倒真有幾分太太的樣子,姜婀甚為滿意。
她安排屈嬤嬤和她媳婦,還有另外兩個丫頭在寺廟外面等著,說等會看見穆氏馬車后,便開始,還特地仔細的將穆氏馬車的樣子形容了一下,將穆氏和穆瑯凝形容了一下。
穆氏也甚為低調(diào),每次到濟寧寺除開那輛外簡內(nèi)華的馬車以外。
帶的人也極少,穿著低調(diào),就如一般稍有家資的婦人。
穆瑯凝是高調(diào)慣了的,她其實不太喜歡和穆氏這樣出行。
平日里她身邊伺候的沒有八個也有四個,像這樣只帶一個,每次來的這個廟宇也不大,雖然祈愿的女子很多,但大多是貧民裝扮,一看都是些貧民來的地方,她就渾身不自在,覺得有失身份。
另外安排明月和追星兩個人說,“你們等會假裝上完香出去,我剛剛教你們說的話可都還記得?”
明月第一次穿戴成這樣,心里隱隱高興,一臉笑意的答記得。
她則進去找了一個穿著道袍,假模假樣一應(yīng)俱全的相士,敲了敲桌子:“別睡了,生意來了?!?p> 這么一大早就睡覺,生意可見一斑。
那相士一聽,立馬醒來,然后立馬換了一個高深莫測,仙風(fēng)道骨的樣子。
他一邊捋了捋山羊胡須問:“這位小姑娘,你是看面相嗎,是求姻緣,還是求子?”
她才這么小,求什么姻緣,求什么子?
果然是江湖術(shù)士。
不過他這裝模作樣的姿態(tài)她喜歡,有那么一點樣子。
她一副老成干練的說:“我是給你介紹一單大生意的,你有沒有興趣?做成了咱們銀子對半分?!?p> 一聽大生意,那術(shù)士立馬眼冒金花,緊跟著問:“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轉(zhuǎn)念又看她年紀輕輕,立馬冷臉道:“小姑娘莫不是無聊了來誆老夫好玩罷?去去,一邊玩去?!?p> 姜婀拿出一塊金子在他眼前晃晃,那術(shù)士眼睛都直了,趕緊又換了神色,一臉討好。
這個金子是假的,姜婀做的能以假亂真。
姜婀好笑,這家伙的變臉速度都快趕上她的道行了。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種見錢眼開的人。
她道:“等會若是你按照我的吩咐和安排來,我保管讓你做一張大生意,能吃半年,前面的鋪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只看你想不想賺一筆。”
那術(shù)士見姜婀年紀雖小,但能拿出那么大一塊金子,說話行事有度,不像是小孩玩笑,便作揖道:“小老兒姓張,人稱張?zhí)鞄?。請小姐指教?!?p> “知道你姓張,你這招牌打得這么大?!?p> 然后悄悄在張?zhí)鞄煻呎f了她的計劃。
張?zhí)鞄熉犕?,震驚不已,要趕她走說:“你竟然讓我騙鳳大將軍的母親,這還了得,若是被鳳將軍發(fā)現(xiàn)了,還不要了我的腦袋。你走,你走,你趕緊走?!?p> 她也不急,緩緩道:“富貴險中求,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再說,又沒讓你坑蒙拐騙,你放心絕對不要你的腦袋。”
張?zhí)鞄熉晕⑦t疑。
確實,他在這里看相解簽,這里大多是貧民,富貴之家的都去靈隱寺,因此,一日也掙不到幾個銅板。
他再次試探的問:“當(dāng)真不會有事?”
姜婀雙手交叉于胸,一臉淡定,胸有成竹的點頭。
他動心了,果然金箔之物沒有幾人能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