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婀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驚雷面色一紅,似有躊躇,一改往日冷峻高冷,竟有躲閃不自在起來?
店家見勢及時解釋說:“男子佩玉,女子則不然。男子佩玉在行走時相互撞擊,其撞擊聲響悅耳動聽。這也是一種服飾和禮儀制度。古籍《五經(jīng)通義》說玉‘溫潤而澤,有似于智;銳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撓有似于義;有瑕于內(nèi)必見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墜,有似于禮。’故君子無故,玉不離身。玉除了本質(zhì)審美以外,更多的是德行的一種約束。漢魏以后,門閥世族子弟,官宦士紳無不佩玉,并延相成俗,也作為一種身份的表征,也發(fā)揮著一定的社會作用?!?p> 原來是這樣,難怪覺得秦鳳西每每走路那環(huán)佩相撞特別好聽,像他這樣的尊貴身份,必然是天天都要佩戴的。
想不到佩玉還有這么多講究,還是一種身份的代表。
姜家似乎就不講究這個。
上至講義,下至姜瀘,都沒見其佩戴。
姜家祖上就是農(nóng)耕傳家,哪里講究什么士紳門閥,根本就不沾邊。
如今姜家才稍微有些體面了,所以姜始姜嬰偶有佩戴。但說實在的,那氣質(zhì)和德行這一塊和秦守卿等世家子弟一對比,就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尤其是還有秦鳳西這樣的天生貴族珠玉在前,以前姜婀倒沒注意過。
原來佩玉還是身份的象征,難怪剛剛驚雷臉紅,難道他也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適合佩玉嗎?
想到這一點,她立刻喊了驚雷說:“驚雷大哥,你佩玉走起路來也很好聽喲?!?p> 驚雷聽后,更是臉紅,只是與剛才不同,竟然是害羞得鄰家男孩一般。
姜婀真摯的一笑,驚雷雖是秦鳳西的家奴,但他自身肩負(fù)正六品官職。
本就是官身,社會地位不低。他雖名為秦鳳西屬下,卻早已不是奴身。甚至他們一家,秦管事,文嬤嬤等都是感念主家恩德,投桃報李,都是自愿留在秦家身邊當(dāng)差。
這樣的優(yōu)良品德如何不能佩玉?
驚雷見姜婀語似玩笑,表情卻真誠,內(nèi)心閃過一絲震動。
難怪秦家上上下下皆喜歡她,待人真誠,顧及他人感受,觀察入微,不虛情假意,熱愛生活,這樣的姑娘誰不喜歡呢。
店家卻覺得姜婀怎地頑固不化,還是開口閉口只說好聽,難道他還沒講透徹?
于是語重心長又道:“姑娘,佩玉固然是為了好聽好看,可并不是只為悅耳,也是一種提示作用,提醒男子的行止必須從容適度,走快了佩玉的撞擊非但不悅耳,且很亂。走慢了,力度不夠,佩玉就不會發(fā)出撞擊聲,只有不急不緩,從容適度,佩玉才會發(fā)出悅耳的聲音。所以,男子的德行與修身與之相關(guān),姑娘選兩塊吧。”
眼見店家一副醉心其中的表情,姜婀調(diào)皮的道:“還不是為了好聽嘛。”
店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得表情看了姜婀兩眼便不在說話了。
姜婀卻對著眾人調(diào)皮的一吐舌頭,然后開始選起佩玉來。
玉的好壞她也不怎么懂。
如果要給秦鳳西選,選哪種好呢?
這些顏色造型各異的佩玉當(dāng)中,還是一塊墨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圓形的松石造型,感覺并沒什么獨特之處,姜婀看中的就是它的顏色。
秦鳳西常年穿玄色衣服居多,這個顏色應(yīng)該是合適的吧。
可她也不想想,本就是玄色的衣服,再配一塊黑布隆冬的顏色,真的搭嗎?所以說,還是差點審美呀。
“哎喲,姑娘好眼光,這塊是獨山玉,出產(chǎn)地南陽,重在雕工,美在意境。”
見店家說得那么好“就這塊了吧?!?p> “誒,承惠就收您一百二十兩好了?!?p> 見姜婀要買,驚雷便要付錢,卻被姜婀止住了,說要送人的,得她自己付。
“等等,驚雷大哥,這可是我要送人的,我覺得還是自己付錢比較有誠意?!?p> 開玩笑,用秦鳳西的錢給秦鳳西買禮物,這成什么了?
出來一切都已經(jīng)是花了的秦鳳西的銀子了,如今送他的東西怎么好還厚臉皮用他的錢?
只是買的時候姜婀倒是干脆利落,卻不想送出去卻曲折。
姜媚也替姜嫵選好了一塊佩玉。
“大姐,你看這塊很配程公子的氣質(zhì),這是和田玉雕刻而成。色澤淡雅,質(zhì)地溫潤,我覺得這塊很好?!?p> 姜嫵拿過來仔細(xì)看了看,簡單的雕刻了些許翠竹,淡淡的紋路,不爭不顯,不棱不銳。一如程諾白的氣質(zhì)和性格。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他的服飾也都偏淡雅儒雅,溫文爾雅,滿身書卷文藝氣質(zhì),深情而溫柔。
她輕輕撫摸兩下,嘴角帶笑道:“的確很適合他,剛剛我也注意到了這塊。店家?guī)臀野堰@一塊包起來吧?!?p> 店家自然喜笑顏開滿口答應(yīng)的去招呼伺應(yīng)來打包。
在等待的過程中,一塊雞血石血紅的佩玉也吸引了姜嫵的目光。
沒有任何的雕飾紋路花型,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環(huán)形。
它的美,在于自身的顏色,和玉石自帶的慍色紋路,已經(jīng)無需再添加任何的修飾,天然而成。
單顏色明亮,色彩奪目,和那濃郁的血紅色便讓人挪不開眼。那樣的炫彩奪目,詭秘而神秘,就好像當(dāng)初街頭所遇的陸香櫞一般,那樣肆意高調(diào)。他當(dāng)時穿著隨意的大紅衣衫,極具魏晉名士之風(fēng)范,也囂張多情,風(fēng)流婉轉(zhuǎn)的神韻,見之令人難忘。
但另一面的他也是危險而狠厲的,一如他暴戾的脾氣和張狂的個性,令人害怕。
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嚇得她手不穩(wěn),那塊燙手的佩玉,不自覺的掉落,摔在盤中與其他佩玉撞擊發(fā)出一聲脆響,大家都忍不住看過來。
姜媚最先反應(yīng)過來,看姜嫵面色不佳,擔(dān)心的問。
“大姐,沒事吧?”
姜嫵搖搖頭。
依然面無血色,神情還有些恍惚的對店家說:“對不起我不小心……”。
眼見著姜嫵面色不佳,店家也很和善的連忙安慰說:“沒事沒事,玉沒那么容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