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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扭的瓜特別甜

第四十八章:沒有家了

強扭的瓜特別甜 春未 3069 2021-09-14 21:30:51

  第二天凌晨,顧長文悄然地去世了,北市的第一場雪,也在凌晨三點飄飄落下,雪下得不大,零星的雪花卻持續(xù)到第二天夜里,仿佛是在為一個老人送行。

  很久之后,喬薇才恍惚明白,那天說了許多話的顧長文,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抓緊著最后一刻,確認著自己對顧楠易的心意。

  回光返照,照的究竟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顧長文,生命的最后一課,掛念的只有他的兒子幸不幸福這件事。

  她想起顧長文說的那句“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p>  喬薇在心里微微一酸,默默為他辯白,也許曾經(jīng)不是,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個時刻里,你一定是個好父親,一個全心全意想著兒子,想要給他最后祝福的好父親……

  顧長文的葬禮,依照他本人的意愿,辦得極其簡單,第二天便已經(jīng)下葬。他的遺囑里說,自己要葬在秦文憶的背后的那塊墓地,在秦文憶看不到的地方,卻又靠得很近。

  喬薇想,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贖回秦文憶在后半生里凄凄哀哀的守候,像曾經(jīng)秦文憶守著他一般。

  就好像,用這樣的位置默默地對秦文憶說:在一個離你很近的地方,回報你生前的凝視和守候。

  然而,顧楠易卻并沒有依照這個遺囑,而是執(zhí)意買下了秦文憶旁邊的墓地,把顧長文的骨灰,安葬在秦文憶身邊。

  站在墓碑前,顧楠易并沒有太多外泄的情緒,只是沉默,面無表情地沉默。

  喬薇握著他的手,指尖只是他冰冷的溫度,雪在他黑色的肩頭,輕輕堆成一條淺淺的白色痕跡。

  喬薇抽出手,伸手去撫掉他肩上的雪,有幾朵悄然化開,變成一朵一朵的水珠。融入顧楠易黑色的大衣里。

  就好像,那些內(nèi)心里的情緒,都被顧楠易悄悄融進心里,無聲地,沉默地發(fā)泄。

  喬薇其實,寧愿他不要這樣克制的隱藏,哪怕是發(fā)泄一場,心里總算是痛快一些,而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情緒在每一處,卻又不在任何地方。

  站了好久,顧楠易才開口對喬說說話,卻是簡單地叫她的名字:“喬薇?!甭曇艉茌p,仿佛是雪落地的聲音。

  “嗯?!眴剔陛p輕應,不知道他要說什么,但無論是什么,她都愿意聽。

  “我媽媽,其實還是想和他葬在一起的?!鳖欓拙従忛_口,語調(diào)平淡,氣息里卻透露了內(nèi)心的起伏。

  顧楠易頓了頓,繼續(xù)說著:“她死之前,穿的是那件他送給她的衣服,也是她最喜歡的衣服?!?p>  顧楠易又想起了最后時刻安詳躺著的秦文憶,年輕的時候,總覺得那是一場決絕的仇恨,現(xiàn)在有些了然,其實,秦文憶沒有真正恨過顧長文,她舍不得,連帶著連他送她的衣服,她都要一并帶去。

  “我想……她是愿意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不然,她不會是那樣像微笑一樣的表情,她至死,都是愛著顧長文的。

  顧楠易自顧自地說,眼睛卻垂著,看著墓碑上的兩張照片,兩個人都還是年輕的模樣,外貌出眾,兩個人的樣子合在一個,仿佛就是眼前顧楠易的模樣。

  生命的延續(xù),是這樣神奇的事,當另一個生命已經(jīng)枯萎,而他們的影子卻留存在世上。他顧楠易,就是他們的影子,他是他們的兒子,他又再次覺得,這是一個溫暖的事實。

  距離上一次這樣覺得,居然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

  默默地,顧楠易感到,一只溫熱的小手,再次從他的掌心劃過,握住他的手,驅(qū)散了指尖的些許寒意,一時間,手指好像突然恢復知覺一般。

  “我想,你是對的?!眴剔笨粗欓?,朝她投去溫暖的目光,“他們會在地下過得很幸福的?!?p>  頓了頓,她又補充,“我們也會的?!?p>  喬薇想,她會實現(xiàn)自己在顧長文面前說過的話,只要他愿意,她會毫無保留地把他帶進自己的家里,那里有她長大后足以抵御任何傷害的溫暖,她想,他會喜歡的。

  顧楠易的心上,仿佛涌過一陣暖流,此刻,才有些真實的心跳,仿佛剛剛胸腔里的跳動都不存在似的。

  兩個人,在飛雪里靜靜地站立,顧楠易的手,刻意的,握緊了手中的柔荑。

  雪漸漸大起來的時候,顧楠易終于輕輕道了一聲:“回家吧?!?p>  是的,他現(xiàn)在,只剩一個家了,還好,那個家里有身邊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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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的日子,顧楠易好像很快就從那場葬禮里調(diào)整好了自己,然而,就像雪花會在這個冬天無聲地落,不預定日期,可是總是不期然地都出現(xiàn)一般,顧楠易的難過,也并不是洶涌地、爆發(fā)式的顯現(xiàn),而是無聲地顯露。

  一點一點,只是在生活的細節(jié)里,偶爾露出一點端倪。

  喬薇記得,有一天夜里,在應酬之后,顧楠易帶著醉意,靠著喬薇的肩膀,閉著眼,模模糊糊地說,“喬薇,我沒有家了,只有你了……”

  喬薇本來拿著毛巾,給他擦臉,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皼]有家”這三個字,像一根根仙人掌的刺一樣,從顧楠易的心上冒出,扎得喬薇心里一疼,卻又是隱隱作痛,分不清究竟疼在哪里。

  她柔柔地給顧楠易擦臉,從長長的睫毛到閉著的薄唇,喬薇親了親他的臉頰,也不知道他聽沒有聽見,只是柔聲說,“你還有我。”

  是的,你還有我,我會陪你難過。

  還有一次,顧楠易和喬薇在一家店里吃飯,結(jié)賬的時候,看著店里的一張全家福,愣愣地出神。

  那張普通的全家福里,母親擁抱著孩子坐在腿上,父親則慈愛地看著母子兩,三個人臉上的弧度都透著莫名的相似。

  顧楠易在那張照片上停住了目光,失了神。服務員狐疑地叫了好幾次“先生?”他才愣愣地付錢。

  別人不知道,只有喬薇知道,他的心里,又裂開了一絲想念的口子。

  ……

  每一次,喬薇都覺得,自己似乎應該主動帶他走進自己的家庭,可是又有些猶豫,害怕這樣的舉動太過唐突,又或者自己家里的氛圍,又讓他忍不住傷心。

  在距離正式地春節(jié)假期還有不到一個周的時候,喬薇又在悶悶地想這件事:春節(jié),是一個團圓的日子,而顧楠易,好像孤身一個人,與“團圓”毫不相干。

  要是,留他一個人在這里,喬薇覺得很舍不得,可是計劃著帶他回去,又怕他覺得太唐突,畢竟在一起的日子沒有太久,仿佛經(jīng)歷了兩個季節(jié)的更替。

  喬薇一邊想,又一邊覺得,自己仿佛和顧楠易的身份顛倒似的,現(xiàn)在像個男人一樣,思考著見父母的事……

  想著,很出神,沒注意,顧楠易已經(jīng)開門進來。

  今天,他好像有飯局,沒想到這么早回來。

  喬薇跑過去,殷勤地接過他的大衣,掛在門口的掛衣區(qū)。

  “服務這么好?”顧楠易揚眉。

  喬薇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似乎從那個揚眉里窺見,他還算不錯的心情。

  “那當然,顧老板今天辛苦了,我要好好對待你?!?p>  “我有點不祥的預感。”顧楠易皺眉,“說吧,是你哪道菜又不會了?”

  這半個月,喬薇都在一種修煉“賢妻良母”的進程里,而成為一個“賢惠”的女人,她總覺得第一步就是做飯,可是,她好像沒有什么天賦,這幾天摔晚摔碟,常常把廚房搞得一團亂。

  連阿姨都忍不住委婉地說,“喬小姐,這些小事還是我們來做?!?p>  是了,她連小事做不好,往往看一個菜譜,還要求助這位顧先生,她也不知道,自己合作都談得來,合同也能勝任,怎么看個菜譜,做個菜還不如一個男的?

  “還不允許我熱情一回?”喬薇癟著嘴。

  “我希望你的熱情用在別的地方。”顧楠易攬住她的腰,側(cè)身在她耳邊說,灼熱的氣息,弄得喬薇酥酥麻麻地。

  腦海中,忽然又浮現(xiàn)了這段日子,顧楠易每每“熱情”起來,都讓她招架不住的吻,總覺得,他嘴里的“別的地方意有所指”。連帶著他整張臉,仿佛也在說“每次把我推進廁所洗冷水澡可不是一種熱情的好方法”。

  喬薇的眼睛上下一看,好像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顧楠易捏了捏那張裝傻的臉,好心地說,“我們?nèi)ス涑校氤允裁?,我明天給你做?!?p>  這算是順著她的臺階轉(zhuǎn)移話題?喬薇立刻接受這種示好,“那我們趕緊出發(fā)的,我看到菜譜上說排骨還挺好做的?!?p>  顧楠易失笑,他現(xiàn)在可是剛換完鞋,就又要出去?

  喬薇可不管這些,推著他就走,還殷勤地又取下了剛剛還沒掛兩分鐘的大衣。

  超市里,五顏六色的包裝袋,硬生生就自然而然帶一種熱鬧的氛圍,顧楠易在生鮮處買了喬薇點名的排骨,又買了幾種蔬菜和肉。

  顧楠易推著購物車,喬薇挽著他的手臂,兩個人像一對夫妻一般,仿佛今天只是他們婚姻里平凡的一天。

  看著購物車里色彩不一的蔬菜,顧楠易無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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