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日身陷泥沼的是伏狼族,云遲,你也能冷眼旁觀嗎?”
云遲在心中默問自己。
不能!
若是有人膽敢傷害她的阿媽,傷害她的伍將軍,她云遲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將其碎尸萬段。
想到此處,云遲再次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連空雨。
此時連空雨正與幾名凌劍宗弟子一起,合力攻擊一名前生門門徒。
幾人身上均是掛了彩,步履漂浮,趔趄不穩(wěn),隨時會倒下。
從另幾人臉上尚能看到悲哀、恐懼、憤慨等多種表情,唯獨連空雨,目光堅毅,有股舍生忘死的決絕。
那個單純可愛的小財迷,突然就高大起來。
不知怎的,云遲想到另一個世界絕筆“我自橫刀向天笑,自留肝膽兩昆侖”的那位先賢。
云遲抬起左手,食指上啟星命盤銀戒暗淡無光,外表平平無奇。
“師尊。”云遲對著銀戒喚時境雪,“如果是你,也會像空雨一樣保護凌劍宗嗎?”
云遲鎮(zhèn)定心神,決心放手一搏。
拯救凌劍宗太難,但她想救下連空雨,還有四師兄持藥。
答應(yīng)了五師姐,要告誡四師兄的。
不再多想,念了幾句心決。
時境雪種在銀戒中的雪鳶躍出指環(huán),在云遲身邊短暫盤旋后,化作一道幽藍劍光鉆入地下。
“噼,啪!”
連空雨跳步前刺瞬間,被從天而降一團火球擊飛三四丈。
右臂被火球灼傷,表皮一片焦黑,火辣辣陣痛。
連空雨強忍劇痛,抬起左手擦掉嘴角淤血,劍尖頂?shù)刂沃眢w,艱難的站起來。
在她運起靈力止血當(dāng)口,左右又有兩名弟子練氣期弟子倒地殞命。
“混蛋!”
連空雨氣狠狠咒罵前生門人,努力從貧瘠如洗丹田里擠出一絲靈力,再次加入廝殺行列。
突然!
腳下鮮血成溪流淌的巖石地面,劇烈晃動起來,發(fā)出震天動地轟隆巨響。
地動山搖,不亞于八級地震,連玉照峰上方空氣也抖動開來。
除了少數(shù)元嬰期修為以上高手,其余人等,都被迫停止打斗,紛紛想辦法穩(wěn)定身形。
幾息功夫,地面上出現(xiàn)一條裂紋,從玉照峰中心廣場開始,不斷朝南北綿延。
隨著轟隆聲不斷加劇,裂紋不斷擴張。
須臾之后,縱向千里橫向百里的偌大山峰,從中劈開,一分為二,被一條五六米寬度溝壑徹底分開。
溝壑之深,從峰頂延伸到峰底再往下數(shù)十里。
隨著山峰錯開,一道光屏拔地而起,從縫隙裂谷底部瞬間竄上萬里青霄。
光屏薄如蟬翼,瑩白透亮,若有似無的幽藍劍影游離其中,輕輕晃動宛如豎立在天地間的水波。
“是白屏!”
“快,到白屏左側(cè)去?!?p> 在場少數(shù)元嬰境界弟子曾經(jīng)有幸見過白屏,激動的到處大聲喊叫。
幾名叫喊的元嬰境弟子毫不猶豫穿越白屏。
與他們纏斗的前生門門徒見人跑了,心下惱火,也飛身撞向白屏,想要穿過白屏繼續(xù)作戰(zhàn)。
豈料,第一個觸碰白屏的前生門人,手臂甫一穿入屏障中,立刻化為糜粉血霧。
整條手臂被白屏內(nèi)游動的幽藍劍影絞碎吞噬。
他痛呼一聲,從高處跌落,雙眼充滿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跟在他身后的幾名前生門門徒見狀,停下腳步,不敢妄動。
時境雪步入隱神后期境界后,其劍意可化成雪鳶。
每一只雪鳶,都是一道劍意。
劍意可殺敵,也可起保護作用。
云遲手中這只雪鳶,便是劍意化成的一道白屏。
雪鳶上種的結(jié)印,是保護結(jié)界,也就是云遲擊殺柳賈時釋放的結(jié)界,可以多次使用。
而這張橫亙天地的白屏,乃是雪鳶所化。
雪鳶一旦轉(zhuǎn)化成白屏,便是功成身退。
白屏祭出,屏內(nèi)劍意自動絞殺闖入者。
凌劍宗弟子穿過白屏之所以無事,全是因為其一身靈力與時境雪同宗同源之故。
既是踏雪仙尊的保護屏障,自然秉承主人意志,護持本宗弟子。
三千年前那場大戰(zhàn),時境雪一連劃出數(shù)百白屏,隔離戰(zhàn)場,將敵人分而化之,各個擊破。
眼見凌劍中弟子安然穿過白屏,而前生門人身受重傷。
剩下的凌劍宗弟子,尤其是筑基練氣低階弟子,不再猶豫,潮水般飛過裂谷,穿到白屏另一邊。
一時間。
白屏左側(cè)人山人海。
右側(cè)卻只剩下不到一千前生門門徒大眼瞪小眼,以及橫沖直撞的數(shù)千靈獸。
而原本就在白屏左側(cè)的前生門人,悉數(shù)被圍毆至死。
同樣被群攻的還有左側(cè)失去理智的靈獸。
云遲撥開人群,找到連空雨。
看著滿身傷痕的連空雨,腦仁生疼,“空雨,你怎么樣?”
“我沒事?!边B空雨心知是小師叔祭出雪鳶救下大家,心里感激萬分。
云遲掏出自己的蒲團,讓連空雨坐在上面調(diào)整,“前生門人暫時過不來,你先調(diào)息恢復(fù)靈力?!?p> 等到連空雨闔上眼瞼,云遲掏出長老玉令。
“凌劍宗弟子聽著?!?p> 她高舉玉令,轉(zhuǎn)著圈扯著嗓子大喊,盡量讓更多人聽見。
“眼前白屏可保爾等兩日平安,想要活命的,立刻,馬上,離開凌劍宗,朝東面跑。兩日內(nèi),能跑多遠跑多遠?!?p> 白屏分別朝南北綿延千里,垂直更是延伸到萬里高空,可持續(xù)兩日不消。
只要凌劍宗弟子一門心思跑,前生門人不管是繞行千里,還是等兩日后追殺。
凌劍宗弟子早已散落天涯,甚至已經(jīng)另尋宗門庇護。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這是要大伙兒臨陣脫逃,背叛宗門啊。
經(jīng)過柳賈一事,云遲在宗門中打響名聲。
在場許多人都認(rèn)識她,即便不認(rèn)識,經(jīng)左右提點,也恍然大悟了。
弟子們竊竊私語,逡巡不前。
理智告訴他們凌劍宗今日難逃一劫,離開是保存實力最好選擇。
可道義又警示他們,在宗門深陷危機時拋棄宗門,乃是背信棄義行為,會遭人唾棄。
況且,這位仙尊弟子雖持有長老玉令,可畢竟未被正式授予長老名分。
她如何能替長老發(fā)號施令。
一時間,弟子們,有的躍躍欲試想要離開保命,有的如連空雨立志與宗門共存亡。
結(jié)果就是幾乎沒有弟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