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額側(cè)淌著汗,不知是該看著上面那張可怕而陰翳的臉,還是該看著下面那張讓人很惱的黃色笑臉。
此物被鞠彥稱作“微笑鎧甲”,那最具特色的笑臉,是鞠彥自己加上去的,據(jù)說是拿人皮繪制而成。
“內(nèi)個,是梁彪……”
“是什么并不重要,梁蕉!總之,她不可能正面找上我們,現(xiàn)在積攢力量最重要,在能吃的時候就多吃一點!所以,快給我掰一根,這種糖分充足的東西,正是現(xiàn)在最需要的?!?p> “你清醒一點……難道想吃我的胡子嗎……”
“現(xiàn)在是秋季,暮色不久就將到來,今夜想必也會是漫長而寒冷的吧,呵呵呵呵……不過話說你出身內(nèi)陸南方,應(yīng)該受不了這等嚴寒吧,香彪?”
“能不能別擅自認定我來自亞熱帶???話說從你這里傳出去以后隊里已經(jīng)沒人記得我真名是啥了??!”
一開始乂剃先生過來,大家還都很害怕這個恐怖的男人。但誰知自乂剃叫了香蕉之后,大家反而都在他的帶領(lǐng)下開始玩梗、又變得不害怕了。結(jié)果,鞠乂剃成功融入了集體,自己反而沒了絲毫威嚴。
而這也使香蕉決定,從此開始認真討厭起一種水果。
“擔(dān)心都是多余的,什么沐綾幽,說白了只是時勢造英雄罷了!在我們‘墨紜刺’堪稱藝術(shù)的殺人劍法面前,她引以為豪的對獸戰(zhàn)法也只會像界魔在她刀下那般,像根腐爛的香蕉一樣被我捏扁!”
“不、你這后半段的形容根本就是強行扭過去的吧……這梗你是不打算放它過去了是嗎……”
“哼~想替她說話就趁現(xiàn)在盡管說吧?!?p> “沒,別在意,我只是在替梁彪說話而已……”
鞠彥捂著臉,開始癲狂地發(fā)笑:
“嘿嘿嘿嘿……知道嗎?人體,致命的地方雖然只有大家都知道的那幾處……但是,如果要讓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立刻失去反擊能力、讓她手臂想抬也抬不起來、只能像只狗一樣看著自己被我殺掉,那能割的穴道、肌腱可就多多了……哼哼哼哼!”
“……”
香蕉咽了口口水。墨紜刺,這是個他最近才知曉的殺手組織;這些以鏟除同類作為方向進行修行的人,是使他望而生怯的存在。
“頭部十四個點、手臂二十二個點、軀干六個點、腿腳八個點……哼哼哼哼真期待啊——讓她通通享受一遍好了!畢竟是美女嘛!畢竟是王牌嘛!”
那鞠彥手掌捂著臉狂笑著,整個身子都蜷縮而顫抖了起來,很是病態(tài)。
香蕉后退半步,他平時滅殺的界魔是一種很粗糙的“生物”,將之滅殺需要把好幾個部位切下來。與之相比,鞠彥語境下的人體比之就精密得多、脆弱得多。
一想到每每與此人交談時,他關(guān)注的或許都是自己身上那些致命的關(guān)鍵部位,香蕉就感到了一絲脊背發(fā)涼。
作為同時見識過沐綾幽與鞠彥二者戰(zhàn)斗的人,香蕉也認為兩者雖然在精神狀態(tài)上都很奇怪,但鞠彥戰(zhàn)斗的姿態(tài),明顯更為癲狂、卻也更加細致……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沐綾幽最擅長的作戰(zhàn)方法,其所需的復(fù)雜條件,這里可湊不齊!
不過香蕉還是不敢輕率,便吩咐道:“喂,老于!你伺候好鞠乂剃先生,我去看看城里的狀況。”
角落里,那個不起眼的仁將,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
十二時辰中,申時至,落日紅塵。
城墻之上,面對西側(cè),有一個士兵盯梢。因不想直視太陽,故一直盯著西側(cè)、那近百畝的枯黑農(nóng)田與被污染的河道處。
沐綾幽一躍而起,將自己從谷中拽出——
就在此時,太陽下墜到了合適的高度,陽光通過河道水面的反射,刺入哨兵那早已入木的雙眼之中。
“哎我去……”
他揉了揉眼,隨后又回到崗位上,一切照舊。
城墻之下,沐綾幽藏在被落日拖長的陰影中,胸腔起伏著,她的呼吸在空中凝結(jié)成白色的水霧。
待身體從極限沖刺后的緊繃中回歸正常,她便順著河道,悄悄摸入城中。
她需要從這些人這里弄清自己被暗殺事件的原委,或許需要將他們先通通擊敗,先試試能不能各個暗中擊破吧。
縣城內(nèi)士兵不多,但對此時的她而言倒是威脅較大;
還是那句話,沒有武器,半吊子的攻擊連破防都做不到。
沐綾幽悄咪咪地潛行在破敗的矮屋之間,這里宛如荒漠中的沙色遺跡,除了地面上全是令人作嘔的油紫。
有不少麻袋和木桶,被堆放在各個房屋之外。
“喂!都給我提高警惕!那妖女隨時可能突入進來??!”
突發(fā)的怒喝,使她成了只炸了毛的貓,腰身一弓竄進了一棟鏤空透光的破房子里。
悄悄探出腦袋——
一個脖子上掛了一串黑色香蕉的胖男人,正在沖著一群士兵訓(xùn)斥,在他身后,是數(shù)量眾多的武器裝備。
“聽著!現(xiàn)在你們身上都纏了劍氣!去搜查城寨的每一個角落!若是發(fā)現(xiàn)幽之白姬,只需立刻喊叫!聽到了嗎!唯一要做的就是喊叫!那樣你們反而能活下來!”
士兵們接連點頭,便小跑著奔往縣城的各處,所有人身上都只有皮甲,沒有任何武器或盔甲。
沐綾幽暗自感到頭痛,他們這么安排,便將自己進行暗殺的難度提到最高、收益近乎清零……
看樣子對方是預(yù)料到了自己沒有裝備可用的可能性,并且把寶全都押在了上面。
見到其中一個士兵正向自己這里跑來,沐綾幽急忙回頭,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破敗通風(fēng)的房子,尋找著哪里能夠躲藏……
士兵走進,開始搜查他的第一個房子;人去樓空,被遺忘了好些甲子的樣子。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行走在魚油般厚而黏乎的灰層上,環(huán)視這明暗交織的半封閉空間。
奇妙的是,他的周身似有氣流環(huán)繞,在鋪滿灰塵的地面上,畫出一道又一道形似斬擊的弧狀風(fēng)痕。
最終,他的視線匯聚在了角落及窗邊,幾個木桶上。
一般農(nóng)民,都會用木桶存儲干糧和大醬,在氣候惡劣的地區(qū),會搬進室內(nèi)而非戶外存放。
但同時,看上去也莫約可藏個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
盯著木桶,那向來只能遠處觀摩的白色麗影,再次付現(xiàn)在腦海中,忍不住想到了此時她可能正在抱著膝蓋蹲在里面的可能性;
士兵的氣息立刻繃緊到了極點,他重心后仰,踮著腳尖,側(cè)著身子向前伸滿了手臂,逐步靠近木桶……
“啪!”得一聲,桶蓋被他的附身“劍氣”彈飛——
什么都沒有……
桶子里,空得只剩渣子滾落的聲音,伴著一絲清涼而古老的空氣,慢悠悠散出。
士兵不敢大意,又接連查探了其他幾個桶子
沒有區(qū)別。
“呼……”
士兵聳了聳肩,像在嘲弄自己。
他敲了敲桶皮,記下了空桶的聲音,之后肯定還會有一大堆布滿蛛網(wǎng)的臟桶子等著自己檢查,這樣快速地靠聲音判斷,倒是方便他摸魚了。
見他離遠,沐綾幽才從房梁上小心翼翼地落下來。
幸好他沒有挪開木桶,木桶之下,藏著她之前留下的腳印。
這個士兵,全身沒有穿戴任何含有金屬的裝備,卻有劍氣之層覆身。
意味著自己在不獻祭的情況下,瞬間暗殺他們的可能性近乎為零;且就算成功,也不會有任何戰(zhàn)利品。
劍氣體系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戰(zhàn)爭,其中不單斬、打、刺三相物理體系都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劍氣纏身也改變了戰(zhàn)士們的生存方式。劍氣這種神秘能量,會圍繞獻祭者全身、與動能有奇妙的交互方式、甚至還有“主客”體之分。
只要有劍氣纏身,便不會被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