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案件證物調查疑云（上）

　　公元2100年11月6日，周六，天氣晴。

　　清晨，一陣海浪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從小到大，由遠及近，像雨后蔥郁山林里劃過的風聲一樣充滿著詩情畫意。窗臺的窗簾也漸漸地從中間向兩邊打開，一縷溫柔的陽光歡快地灑在羅允欣的臉上，她輕輕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半睡半醒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后像醉酒了似地，搖搖晃晃地朝著衛(wèi)生間走去。

　　在路過位于衛(wèi)生間側面的洗漱臺時，羅允欣看到了光滑的鏡面上那個剛剛醒來時一頭亂發(fā)的自己。她慢慢地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此刻的她，浸淫在深深睡意里的腦子仍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她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周遭環(huán)境里正在發(fā)生的一切，哪怕窗外的萬物已醒來，還充滿著清晨蓬勃的朝氣。

　　“早啊，允欣！現(xiàn)在是早上8：00，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噢！”鏡子右下角一個藍色的光點閃了閃，羅允欣家的智能管家“小愛”俏皮向她發(fā)來清晨的問候。

　　“小愛”是由巨峽市巨潮集團研發(fā)的一款人工智能程序，主要在居家環(huán)境為普通民眾提供各類智能設備的管理及應用。如果經過主人的生物ID授權，它還可以按照居家環(huán)境里的日常需要，主動為主人提供各類物品的在線采買服務。

　　“根據(jù)你昨晚設定的行程，今天上午9：30需要赴巨峽市游樂場管理中心調查，現(xiàn)在離9：30還有1小時30分鐘，導航系統(tǒng)顯示目標距離約15公里，預計飛行時間約20分鐘，我們將在30分鐘后為您提供美味而有營養(yǎng)的早餐。”“小愛”繼續(xù)用俏皮地聲音將最新的日程安排通報給尚未從睡意中清醒過來的羅允欣。

　　“知道了，小愛！”羅允欣慵懶地看了看鏡子上顯示的時間以及旁邊的“美味早餐倒計時”，心里像有一萬只奔騰的曹尼瑪穿行而過：怎么時間過得就那么快？這“小愛”也真是煩，美美的覺沒有了，這還能不能讓人喘口氣？！

　　羅允欣繼續(xù)慢悠悠地刷完牙，洗了臉，在白嫩的臉上涂了一些粉底、保濕乳和防曬霜，待她來到客廳的時候，一杯熱騰騰的牛奶、一個愛心模樣的煎蛋和幾片烤得金黃的全麥面包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在了桌子上。

　　她不慌不忙地來到桌子前，慢慢地坐下，左手拿著一把剛采買回來不久的陶瓷叉子，右手拿起一把象牙白的陶瓷刀。當她正準備享受這一頓美味的早餐，將刀子伸出去切割盤子里的面包時，一陣“嗡嗡嗡......”的聲音突然響起，手上的生物ID顯示歐德羅的電話正在請求接入。

　　“早啊，德羅！”羅允欣趕緊接通電話，親切的嗓音里像似抹了蜜一般。

　　“早啊，允欣！”電話另一頭傳來了歐德羅清晨美好的問候，“對了，昨天郭局長本來安排了今天下午針對游樂場的案子做專題討論，由于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jù)非常有限，我特意向他申請了將案子討論時間延遲到下周五。另外，昨天我們約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去游樂場管理中心作現(xiàn)場調查，一會兒在你們樓下花園的停車坪匯合。嗯......現(xiàn)在是早上8：45，我正在過來的路上，我們15分鐘后見?！?p>　　“好的，一會兒見！”羅允欣猛然回想起昨晚歐德羅送自己回家時叮囑自己的場景，一陣尷尬之情油然而生。她旋即掛斷了電話，然后三口并做兩口，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早餐。忽然一個不留神，她差點被剛剛吃進去的東西給噎著。

　　此刻，歐德羅正駕駛者飛行摩托，穿梭在巨峽市密集的樓宇之間。他時不時地看見頭上和身下穿行的飛行摩托和城市云軌在自動導航系統(tǒng)的操作下沿著各自的飛行軌道平穩(wěn)地飛過。不遠處，市中心那朝陽下最高的建筑，像是一把纏著綠色絲線的金屬匕首，時不時地將陽光反射過來并照射在他的頭盔上。

　　那座形體龐大，異常醒目的建筑，便是巨峽市的地標性建筑—銀翼大廈。整座大廈高達700米，主體結構近600米，共計160層，頂上是近100米的鐵塔。大廈每隔5層就設置了一個綠植防護帶，遠遠望去，確實像極了一把纏著綠色絲線的金屬匕首。而那里，也正是林淵的哥哥林凱三個月前意外身故的地方。

　　不一會兒，歐德羅駕駛飛行摩托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羅允欣小區(qū)二樓露臺花園的停車坪上。羅允欣也剛剛吃完早餐換了妝，急匆匆地朝停車坪的方向奔過來。

　　“不好意思啊，德羅！早上沒有控制好時間，有點遲到了！”羅允欣穿過大樓的門，一邊快步地走著，一邊朝著不遠處的歐德羅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沒事兒！現(xiàn)在剛好9：00，不算遲到！”歐德羅看了看手上的生物ID，然后用充滿柔情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這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裙，外穿米白色短外套，外加一雙紅色高跟鞋的美麗女子。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深深地著了迷。在他深情的眼神里，今天的她顯得格外特別，仿佛是墜落凡塵的天使，全身上下都自帶著微微的光，似乎她的一顰一笑便能將這世間的一切糟粕和煩惱都洗滌干凈。

　　“嗯，那我們走吧！”待羅允欣來到飛行摩托處，示意歐德羅一起出發(fā)。

　　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如夢般初醒并踉踉蹌蹌地回了聲：“好，我們走！”

　　在清晨的陽光下，一陣風吹過，二人騎著飛行摩托快速地消失在了巨峽市這川流不息的城市喧鬧里。

　　大約上午9：20分，歐德羅和羅允欣的飛行摩托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巨峽市游樂場門口的停車坪處，他們熟練地完成泊車操作，然后徑直奔著管理中心大樓走去。

　　巨峽市游樂場管理中心大樓位于游樂場中心的永潮咖啡廳后面，那是一座被能源玻璃厚厚包裹著的建筑，高度約5層。其中，最上面一層是游樂場員工及管理人員的辦公室，下面的四層則存放著游樂場日常運營管理所需的服務器和核心數(shù)據(jù)，平時由專業(yè)的安保人員（主要是機器人）負責管理。如果沒有管理中心的授權，下面的四層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哪怕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自歐德羅和羅允欣來到管理中心大樓一樓入口處的時候，歐德羅特意放慢了腳步，并環(huán)顧了一下眼前這個昔日里熱鬧非凡的地方。此時的巨峽市游樂場，由于受到“蟲群突圍”意外事故的負面影響，已被主管部門勒令緊急暫停營業(yè)，整個游樂場里空空當當，一片蕭條，顯得甚是安靜與蒼涼。

　　歐德羅他們二人隨后快步地走進了電梯里，直奔5樓的管理中心辦公室而去。

　　隨著二人乘坐的電梯抵達5樓，只聽見“?！钡囊宦暎娞蓍T快速地打開，迎面一位身著馬甲，似真人模樣的機器人服務生走上前來：“女士、先生，你們好，這里是游樂場管理中心，請問你們要找誰？有沒有事先預約？”

　　“我們是巨峽市公安局的刑警，奉命前來調查昨天下午在‘蟲群突圍’體驗場發(fā)生的意外事故?！睔W德羅主動露出左手上的生物ID，他輕輕觸碰了幾下屏幕，將自己的身份信息展示給了眼前這位機器人服務生。

　　隨后，歐德羅分別指了指自己和旁邊的歐陽倩介紹道：“我是負責‘蟲群突圍’體驗場意外事故調查的刑警歐德羅，旁邊這位女士是負責一起調查事故的刑警羅允欣。昨天因為事發(fā)突然，我們來現(xiàn)場調查的時候也遇到了突發(fā)情況，所以沒有來得及到游樂場管理中心這邊進一步了解情況?！?p>　　“噢，兩位警官，原來你們就是負責調查‘蟲群突圍’意外事故的刑警。我們楊經理說你們早上大概9：30會過來，一直在辦公室等你們！你們請跟我來！”那機器人服務生禮貌地注視著歐德羅、羅允欣將話說完，然后朝著他們微笑了一下。

　　待那機器人服務生轉過身，歐德羅、羅允欣默契地扭頭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也隨著機器人服務生的腳步，朝著走道盡頭右邊楊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楊經理，歐警官、羅警官到了！”自歐德羅他們一行三人到達楊經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機器人服務生輕輕地敲了下門。

　　“嗯，知道了！”透過辦公室的門，里面隱隱地傳來了楊經理的聲音。

　　“兩位警官，你們進去吧！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隨時叫我！”待確定了楊經理已經知道歐德羅和羅允欣的到來，那機器人服務生正準備轉身離開。

　　“嗯，有勞了！”歐德羅禮貌地點了點頭，目送著那機器人服務生離開。

　　幾乎在同一時刻，楊經理辦公室的自動門“吱”一聲向兩面打開。二人按照先前那機器人服務生的指示，大踏步地朝著會議室內部的方向走去。

　　自歐德羅、羅允欣剛一跨進大門，楊經理像看見了上帝一樣，噌地一下站起身并笑呵呵地迎上前來：“兩位警官，你們終于來了！請過來坐！請過來坐！”

　　“好，謝謝！”歐德羅和羅允欣瞅著眼前這肥膩的中年男人，各自低低地應了聲。

　　在楊經理的熱情招呼下，歐德羅、羅允欣他們二人來到辦公室的椅子上坐下。

　　作為一名心思細膩的警官，羅允欣基于職業(yè)習慣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間裝飾略顯別致的辦公室：左邊背靠一面墻的是一個巨大的紅木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滿了關于經濟、管理和人工智能相關的書籍；中間的位置放著一個具有厚重歷史感的茶幾和幾張椅子；右面靠墻的地方則整齊地放著幾個紅木質地的椅子；靠近右前方角落窗臺處的辦公桌也由紅木制成；那位置正好可以透過旁邊透明的能源玻璃清晰地看到窗外主要的游樂設施，還可以依稀地看到遠處山脈的影子。

　　羅允欣輕輕呷了一口楊經理遞過來的溫開水，她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著深色西裝的肥膩中年男人：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圓滑世故，甚至到了有些令人作嘔的地步，以至于四下里這充滿了書香之氣的辦公室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他聯(lián)系起來。